休息室。
桌上很快摆上了热茶、果汁。
池非迟主动选定最边缘的位置,把空间留给事件关系人和感兴趣的越水七槻。
白鸟任三郎进入工作状态,也认真起来,跟小林澄子和孩子们确认了一下发现现场的情况,把一张照片放到桌上,“我再确认一下,你当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这位隅田晶……对吧?”
小林澄子确认了自己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人,又认真道,“虽然烟花燃放的声音很大,我听不清巷子里的争执内容,但犯人是女的!所以我觉得是那个最近流窜作案的女抢劫犯……”
“不,那个抢劫犯在昨天傍晚已经被抓住了,”白鸟任三郎声音温和道,“所以不会是她,可是你为什么肯定犯人是女的呢?”
“因为我当时听到了有女声吼了一声,说‘你快点给我、不然我杀了你’,而且我看到了凶手跑开时的影子,”小林澄子回忆着道,“胸部很大,长发在脑后绑成了一束,还戴了一顶帽子……”
接下来,白鸟任三郎又问了五个孩子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事,不过大概是觉得小孩子问了也没什么用,再加上昨晚也问过,态度就敷衍了很多。
倒是小林澄子又提供了一个线索:凶手跑开时,身后的街上停了一辆厢形货车,被两侧的墙挡住了很多,不过车厢上写着很大的‘09’。
谈着谈着,小林澄子一脸窘迫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
步美看出小林澄子想上洗手间,主动邀请小林澄子一起去。
再加上灰原哀,三人先去了洗手间。
“看来我们警方要去调查一下车厢有‘09’的货车,如果司机在的话,说不定会看到凶手……”白鸟任三郎摸着下巴整理头绪,看到低头摆弄茶杯的池非迟,出声问道,“池先生,你和越水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白鸟警官,被害人……”越水七槻看着桌上的照片,不太肯定地问道,“是女性吗?”
照片上的人留着短发,一张有双下巴的圆脸,眼镜下的双眼无神,脸颊上长了一些痘痘,而表情又十分严厉,眉眼倒竖,嘴角向下紧抿着,再加上身形宽厚,穿着西服,一眼看上去像是个不善言谈的男性。
“啊?”元太和光彦懵了。
“看身上衬衫的纽扣方向,是女式衬衫,”越水七槻盯着照片打量,“但我不是很肯定……”
“确实是女性,”白鸟任三郎无奈笑道,“我们调查了解过,她本人好像也因为经常被误认为男性而生气。”
“小林老师听到争执声才进了巷子,并没有看到争执的场面,那么小林老师听到争执声中的女声,也可能是她,对吧?”越水七槻问道。
池非迟抬眼看了看越水七槻。
越水这一次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
他记得这个案子的真相,小林澄子听到的女声,确实是被害人的,而凶手则是男性,之所以会看到‘胸部很大’的影子,是因为凶手逃跑时用右手扶着左手肩膀,手肘置于身前,再加上光线暗,小林澄子又想着最近作案的女抢劫犯,下意识地认定凶手应该是女性。
“这个……”白鸟任三郎想了想,“也对,小林老师听到的女声,有可能是来自于凶手,也有可能是来自于被害人,这一点还需要确认。”
“被害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柯南问道。
“她开了一家当铺,”白鸟任三郎道,“因为经营手段不当,好像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目前警方锁定的三个嫌疑人,都是跟她有矛盾,而且当晚又没有人能为他们做不在场证明的人。”
“能详细说一下那三个人的情况吗?”越水七槻又问道。
白鸟任三郎依旧没有隐瞒,说了三个嫌疑人的情况。
键谷菊奈,二十多岁的女性,染黄的及肩短发,听在当铺工作的职员说,曾经去当铺当过一枚戒指,因为逾期还款和戒指的归属问题,和死者有过不止一次的争执,经常去店里吵架,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没有人能够作证。
泷本两子,同样是年轻女性,留了黑色长发,早上到警视厅时把头发盘了起来,说平时也是这样的打扮,家里似乎很有钱,曾经在当铺花高价买过古董,因为古董真假问题跟死者有过争吵,由于最近感冒,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休息。
儿玉柳介,年轻男性,留了到肩的黑色碎发,曾经跟死者借了500万日元,似乎一直没有还钱,被死者追着要债,前天死者还到了儿玉柳介公寓吵架,而昨天晚上,儿玉柳介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同样也没有人能证明。
“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就只有这些,那三个人都已经到了警视厅,目暮警官和高木还在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问话,”白鸟任三郎道,“问话会全程录音,之后送到这里来,让小林老师听一下,能不能认出其中有没有昨晚听到的女声,如果你们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到时候可以听一下录音。”
“会是那位泷本小姐吗?”元太思索着道,“三个人里只有她是长发,虽然她来警视厅时是盘发发型,但昨晚杀人时说不定把头发束在了后面。”
“也有可能是键谷小姐,”光彦摸着下巴,正色道,“她可以在杀人之后,把长头发剪掉,不是吗?”
“这么说的话,儿玉先生也有可能啊,他可以戴上假发,或者原本留了长发,在犯案之后再剪掉,当然,他不是女性,好像跟小林老师的证言有些不符,”越水七槻想了想,抬眼问白鸟任三郎,“他们三个人的体型呢?”
白鸟任三郎一怔,知道越水七槻是在确认‘嫌犯胸很大’这个特征,回忆着尽量说得详细,“键谷小姐和泷本小姐的个子差不多,在女性中算是中等偏上身高,应该比越水小姐高出一点点,同样身材偏瘦,要说胸部……咳,我看起来也差不多,而且很难分辨小林老师说的‘很大’到底是什么程度。”
越水七槻见白鸟任三郎越说越尴尬,也尴尬起来,“也、也对,具体的只有小林老师知道,不过既然两位女性嫌疑人差不多,我想也不用在这方面上细究了。”
池非迟抬眼看了看两人,继续垂眸盯着茶杯里的茶水。
正事当前,怎么能为这种男女特征差异而感觉害羞?
难道不应该把所有信息当成数据,去理智公正地进行分析吗?
白鸟真是太不专业了。
如果要分析,小林老师看到的‘程度’,应该是D。
做出判断,要考虑目击证人小林老师的情况。
小林老师穿衣服偏宽松,看起来和越水差不多,初步估测应该是B。
基于当事人的想法去考虑,如果是A,光线昏暗再加上衣服,小林老师可能都很难肯定是不是女性,如果是B——C这个范围,小林老师证言的大概会是‘凶手是女性,我看到了胸’,如果是EFG,那证言大概会加上‘大得惊人’这种修饰形容,让小林老师说‘很大’,那应该就是D。
如果证言来自于贝尔摩德,那大概就要重新考虑了。
所以这一类证言,如果是男性的证言,那么就以大部分男性的认知去考虑,如果是女性的证言,则要结合女性自身的情况去判断。
不过既然这些人觉得尴尬,那他也没必要说,反正胸大胸小跟这次事件的真相也没什么关系。
“小林老师听到的声音可能是被害人的,头发可以用假发或者事后剪掉,再加上两位女性嫌疑人体型也没有太大差异,也就是说,小林老师目前的证言,并不足以筛选出犯人来……”柯南思索着,又看向白鸟任三郎,“白鸟警官,他们三个人的职业呢?”
“三个人都还算是有名吧,”白鸟任三郎回忆着道,“儿玉先生曾经是很被看好的棒球甲子园少年选手,可惜之后肩膀受了伤,没有入选职业选手,现在在一家牛郎俱乐部工作,听邻居说还没有放弃棒球梦想,偶尔会去棒球俱乐部,不过最近肩膀好像彻底没办法让他挥棒了;泷本小姐自己经营着一家小料理店,不过本身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所以才会不找人鉴定就花大价钱买下被害人说的古董;键谷小姐是自由职业者,但她同时也是Ladies飙车族的前头目,因为前不久出了一场车祸,才被吊销了驾照。”
“Ladies的头目啊……”光彦汗了汗。
“是啊,以前她随便就能召集上百个人吧,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头目了啊。”白鸟任三郎笑着安抚。
元太脑补出一个凶蛮女人暴跳如雷的剪影,“不过,这样的人被招惹到之后,应该会很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吧?”
“大概是吧,”白鸟任三郎无奈笑了笑,“她听说隅田小姐死了,还说很解气呢。”
柯南见池非迟坐在角落一副自闭症患者的模样,出声问道,“池哥哥,你那里呢?有没有想到什么?”
池非迟见其他人看过来,觉得是时候掀桌子了,抬眼看着白鸟任三郎道,“首先,打一下隅田小姐店里或者家里的座机电话,说不定会有电话答录录音,把她的声音一起给小林老师听一听,确认一下小林老师听到的声音属于被害人还是凶手。”
白鸟任三郎正色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试试看,如果有电话答录机录音的话,我会把声音转录下来,就算没有,我们警方也会去找一下隅田小姐在平时的录音,让小林老师听一听。”
“其次,别忽略男性嫌疑人,就如你们所说,头发可以戴假发或者在事后剪掉,”池非迟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抬起右手按在左肩上,目光平静道,“如果是肩膀疼,手部正好按在肩膀位置,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小林老师有可能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