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林跃在镇长家门口控诉镇长不堪的时候,现场很多人都听到了,他说陈金水包办婚姻,作为镇长还是老思维,不能服众,如今又支持陈江河跟巧姑结婚,这……这不是在一个问题上反复横跳吗?
“因为我看上了你们家房子,这个答案……”他顿了一顿,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后才说道:“我想你是很难接受的,好吧,我实话实说,骆玉珠做了点让我不痛快的事,我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就是这么简单。”
骆玉珠做了让他不痛快的事?
陈江河被他说懵了。
陈金土和陈大光等人想起妇女们曾说骆玉珠去找陈玉莲告黑状,林跃还为此挨了顿揍,从这点来看,他确实有报复骆玉珠的动机。
玉珠怎么会……
陈江河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知道林跃所言非虚,他想不明白,骆玉珠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林跃现在是村里有名的混世魔王,惹恼了这家伙,那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行了,都散了吧,今天就这样。”对于林跃的提议,陈金水心动了,不过再怎么着也不能立即实施计划,让别人知道了会说他们父子二人被一个少年耍得团团转,那就太丢人了,得等两天,等邱英杰那边实在没辙了,他再出来收拾残局,让陈江河感恩戴德,顺顺利利地和巧姑完婚。
“明天,等明天,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行吧?”
大家一看镇长这么说,还能怎么着?回家等消息吧。
陈金土拉着满脸阴沉的陈大光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跃会给陈金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以老头子对养子的喜爱,搞不好真能把房子卖了填这笔生意的窟窿,那时候他跟巧姑不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林跃,你等着……我……我跟你没完。”
陈金锐看看陈大光父子的背影,再看看林跃。
得,这小子又把陈大光得罪了。
……
与此同时。
佛堂镇。
当天边的云彩将夕阳吞没,骆玉珠拦住一个去打酱油的少年:“小弟弟,我问下,这里是不是双乌肉制品厂?”
“你不认字吗?”
丢下这句话,他拎着酱油瓶走了。
骆玉珠碰了个硬钉子,脸色有点不好看。
在心里骂了一句没教养的小屁孩儿,她轻轻嗓子,又拍平牛仔外套的褶皱,扭头进了挂着“双乌肉制品厂”牌匾的大院。
邱英杰那边没消息,陈江河带着村民回了陈家村,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便一个人来了佛堂镇。
女人好办事嘛,万一能够说服双乌肉制品厂的厂长给陈家村的村民“一条生路”呢?死马当活马医吧,总要比什么都不做好。
可能是正赶上饭点,院子里没人,她扫视半圈,目光定格在挂着“厂长办公室”标牌的房间。
希望有人办公。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朝前方走去。
还别说,里面真有人在,因为隐隐约约有对话声传来。
她端正态度,在心里过一遍准备好的说辞,打算扬起手臂敲门,然而就在这时,房间里的人说了一句话,一句令她大惊失色的话。
确切地讲,是这句话里的人名------“陈江河”。
“哎呀,国营养殖场之所以同意为我们供应生猪,多亏了陈江河啊。”
陈江河?
里面的人说陈江河?她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要不是他告诉我们桐庐县的大麦今年长得到处都是,当地人在为怎么处理它们发愁,而县养殖场的饲料储备严重不足,我们现在肯定还在为生猪供应发愁,现如今生猪渠道有了,资金也有了,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没错,是陈江河,他们确实提到了“陈江河”这三个字。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骆玉珠一动不动,像跟棍子一样杵在那里。
陈江河为双乌肉制品厂出主意,让他们去桐庐县收购农户的大麦拉来给养殖场,又回到村里召集村民筹钱,到富阳收购农户的大麦,也准备卖给养殖场。
结果就是双乌肉制品厂更快一步,陈家村的大麦堆在仓库里没人要。
这……逻辑不通啊。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骆玉珠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陈江河的动机。
最后她一咬牙,嘭地一声推开房门。
坐在办公室里谈话的金厂长和程副厂长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硬闯厂长办公室的人,而且看骆玉珠的表情,不像是善茬。
“你们刚才说的陈江河是不是陈家村的陈江河?”
金厂长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骆玉珠也重复自己的问题:“是不是陈家村那个陈江河?”
金厂长见她十分激动,而且看起来她跟陈江河关系密切,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点点头:“是。”
少年确实是这么说的,厂里几名领导,包括李金泽都知道陈江河的事情,这件事儿没有必要隐瞒。
真是陈江河。
真的是他!
那她还有必要跟双乌肉制品厂的厂长谈吗?直接去找陈江河不是更好?
骆玉珠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金厂长和程副厂长脸上的惊讶变成茫然。
“她……她怎么……”
什么人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行了,行了,别管她了。”程副厂长看看手表,指着表盘说道:“到吃饭时间了,走,走,走,回家吃饭。”
俩人结束谈话,拿着东西离开办公室,至于骆玉珠的事……想来她会去找陈江河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
三双筷子,两个碗,两盘青菜一盘肉,还有一个小碟腌黄瓜,很丰盛的一餐。
老太太喝了两口汤,把碗放下。
“你妈怎么还不过来吃饭。”
林跃说道:“说还有一点就缝完了,叫都叫不动。”
“晚上缝地毯,又要吵眼睛疼了。”说起女儿的毛病,老太太很无语,白天到处跑,教这个村的妇女缝地毯,教那个村的妇女缝地毯,回来后还要忙活自己那份,每次吃饭都要叫三四遍才能叫到饭桌上。
“你舅妈还是不吃饭?”
林跃摇摇头:“爱吃不吃。”
胡丽自从知道钱有打水漂的可能就傻了,明明是她利欲熏心,嫉意爆棚,别人投一百她非要投三百,最终落到这步田地,却把火撒到丈夫和儿子们头上,刚才老太太逼着他把菜分了一份给那边端过去,陈金柱好心劝她吃点东西,还被一句话怼了个大红脸。
要不是不想老太太为这事儿烦心,他早就给她怼回娘家了。
老太太摇摇头,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她也没辙,只能受着了。
“别吃了,去,再叫你妈一下,待会儿汤都凉了。”老太太有些心疼锅里的鸡蛋豆腐汤,虽说是夏天,汤这种东西,一旦凉了也会失去七分风味。
林跃没有说什么,放下筷子往南屋走,路程刚刚过半,就听见院子门口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人拐了进来。
可能是没想到他在院子里,来人一个急刹,顿住脚步。
林跃借着南屋窗户辐射的灯光仔细打量,认出来人身份,微微皱了下眉:“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