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印所画的这口刀的造型与市面上常见的刀具堪称迥异。
修长而流线型的刀身,目测要比寻常刀具长出来至少一尺,一般的腰刀,顶多也就两尺半到三尺左右的长度。
而风印画出来的这把刀,光刀身就差不多得有三尺半,比起一般的长剑,还要长出来一截,再搭配上刀柄,至少也得有四尺长短。
如果插入刀鞘,普通人一手想要出鞘,基本都不大可能。
“在这刀背与背刃交界处,要厚一点,锋面与刀腹之间,也是同样,份量最重的玄铁,在这里的比例,要比其他地方更多些。”
风印指着专门需要重点叮嘱的地方说明道。
伙计闻说面现无奈之色,善意的提醒道:“大爷,刀并不是越长越好。您这把刀,长度……貌似有点太过,就算是拔刀出鞘,都有点难度……这个……”
风印怫然不悦,道:“这个我自有道理。”
“是,是,略过这个不说,客官,这样设计,固然利于劈砍;杀伤力也比寻常刀具更大些许;但却有一个致命缺点难以回避,就是按照客官您这样的材料分配,里面的各种材料分配不均,一旦遇到大战,尤其是遭遇到重兵器的碰撞,客官的刀,很容易出现折断。”
“你就依照我吩咐的打造就好。”
风印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刀型,弊端良多,但他也是无奈,脑海里那把小破刀就是这么个造型,我能有什么办法。
伙计翻翻白眼,反正我告诉你了,你自己非要自找麻烦,我能奈何?
用于生死搏杀的随身兵器,你居然敢用料不匀,那就是拿着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
但风印这样坚持,店家又有什么办法,好良言还难劝该死鬼呢。
“总共多少钱?”
“合计诚惠一千九百八十两。”
“恩,倒也不贵……多长时间能做好。”
“一般需要七天,加急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拿货,但加急要多付二十两银子。”
“好心思,好买卖!”
风印脱口称赞。
这一千九百八十两的定价,与加急的二十两银子,真真是设计的巧妙极了。
这样一来,恐怕每一个来定做的都不会不舍得这二十两银子。
风印估计,正常的铸造周期就是一天便可以完成,但是现在多了加急两个字,就把这一天的时间变成了二十两银子!
还真是天才般的头脑。
“我明天下午来拿。”
“没问题,这是您的收据,请收好,到时候,凭条取刀。”
“好。”
风印取了条子,放在怀里,神识感觉上,那跟踪者,似乎已经距离这铁匠铺不远,甚至就在门口周边的样子……
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家的茅厕在哪边?我内急有些忍不住了。”
伙计道:“从这里进去,往南走,不用拐弯,西南角落的棚子……恩,进了后院,闻着味儿就知道了。”
“好。”
风印快步三步走;然后突然停下。
“对了,你另给我打点小东西,我给你留个图样,都是些小巧的小玩意,你给我打上……先来一千枚吧,你算算我先给你钱,工期不急不用加急。”
“好勒。”
说着风印再次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所求东西的造型,然后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两遍。
听的伙计直翻白眼,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不用听都懂了,你居然还说了两遍。
这是将我当傻瓜吗?
再说了,你不是内急憋不住了想要去茅厕么?
怎么现在却有这么憋得住了?
怪人一名!
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客官您不是要去茅厕?”
风印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终于听到伙计意料之内的发问,当下一捂肚子,迅速向着后院跑去,道:“糟糕,光顾说那小玩意,居然忘了这大事了。”
脚步匆匆。
但刚刚走到后院门口,突然嗖一声一团衣服冲向茅厕,本人嗖一声转回:“我再忍忍,还是回家解决。”
在伙计瞠目结舌好似看神经病的眼神注视中,出了门,又一道风声带着衣服,刷得一声窜进了数十丈外的小巷子。
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头扎进了隔壁的小饭馆,而在甫一进门的一刹那,手往脸上一抹,脸瞬时变了模样。
早在冲出铺子的那一刻,化灵经已经全力发动,包裹住自己的神念,摒弃了一切探查。
跟着就是衣服一撸,露出来内里的短打装扮,整个人已经转换成了一副江湖汉子形象,摸摸下巴,已经多了一层黑乎乎的短短胡须,随意选了张空桌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腰一塌,整个人就短了一截,拍着桌子粗着嗓子喊道:“店家,来点吃的。上两斤牛肉,两壶酒!要好的!”
……
暗中跟着风印的那个人,一路跟到铁匠铺,始终不即不离,游刃有余。
眼看着那家伙向店家探寻铸刀,当场画图,始终保持灵猫戏鼠的心态,他当然看得出来风印有意摆脱自己。
但是,若是有这么容易就让你摆脱了……呵呵,那我这几十年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在风印终于说完的时候,提出想要去厕所、紧跑三步的时候,这人身影呼的一下子就去到了另一边,结果没看到风印出来,登时情知不妙,以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顿时转头回来,前后虽有些微空隙,但他早已将风印的修为实力看在眼里,这点空隙时间,断断难以脱出自己的掌握以及追踪,心下孰无焦急之意,及至回来的时候却又发现原来风印并不是单纯的调虎离山,乘隙遁走,而是这小子又想起来另一件东西要打,正在那边指手画脚的比划呢。
原本也不如何焦急的心情,愈发的放松下来。于是就在房顶等候。
之后好不容易等到风印捂着肚子终于忍不住往后冲的时候,处于谨慎考量,仍旧不敢放松,又再飘身过去了。
看那小子的状况,几乎就要拉到肚子里了,这会应该……
眼看嗖的一声,一团影子快速冲向茅厕,这人刷的一声就到了茅厕另一边。想跑?没门!
轰的一声,粪坑喷溅。
臭气熏天。
“我草……中计了!”
这人顿时醒悟这是扔进去了石头还是铁块?居然用衣服包裹,下摆飘飘的我草臭死老子了……
这是……真中计了?!
当即捂着鼻子又再次的飞速返回。
但是这一次,出现了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的状况。
店里,就只剩下伙计愣呵呵的样子看着门口。
门口帘子还在飘荡,可风印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追踪者不禁心下大急,即时纵身而出,呼的一下子就到了高空,监控周围。
然后刷的一声,就钻进了那个数十丈外的巷子;随即黑着脸走了出来。
里面拐角处,就只有一件衣服,包着一块铁块。想必是刚才从铁匠店里顺的……
至于人……
找不到了。
他能去了哪里?
这次的空隙时间虽然比之之前更长一点点,但以风印的修为实力,顶多就是暂时脱离监控范畴,绝无可能当真踪迹不见,然而再三观视周遭动静,仍是毫无发现。
神念探测,居然一片空白。
那人不甘心落回店里,抓住伙计问道:“刚才那人呢?”
“跑出去了。”伙计顿时捂住了鼻子,眼前这人身上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哪个方向?”
“这个,真没注意。”
伙计已经被当前变故搞得迷糊,满头雾水,甚至有点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追踪风印的那人如何不知道中了风印的算计,立即出门,四下搜索。
先是从附近的店面一个个搜寻探查,再由近及远。
模糊的身影带着刺鼻的臭味,前后左右的闪现,所过之处,人人都是捂住鼻子,面容扭曲大骂一声。
“尼玛这是谁啊……饭点啊沃日!这特么味道这么正宗!”
不管他怎么寻找,搜遍了附近的所有街道,仍旧没有发现风印的踪迹。
似乎这个人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之中,就此不见了。
“好滑溜的小子!”
这人狠狠的一拳打在自己左掌中,说不出的懊丧,还有丢脸。
“我特么居然把一只小蚂蚱给跟丢了……这尼玛到哪说理去!”
“跟踪这么一个小东西,跟丢了还不得止,居然还不明白是怎么跟丢的。”
“可我真的不明白,他这是到底是怎么瞒过我的神念探测的?”
“难道说我的神念探测竟然对他不起作用?”
“否则绝无可能追踪搜索不到他的踪迹啊!”
“这一点着实是太过奇怪了。”
他怔怔的站在铁匠铺旁边的小饭馆门口,皱着眉头沉思。
散离神识早已经将店内的所有人等尽都探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发现,方圆数十丈地界之内,所有人等俱都在神念监测之下,每一个人,都被他探查不过三四遍,仍是全无发现。
“这特娘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再过半晌,那人终于叹口气,黑着脸离开了这里。
“那小子既然是在这左近消失不见,说明他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纵然不是住在附近,也一定不远;这里可是东城地界范畴。”
这人终于脸面无光的消失了。
风印则是安之若素的继续吃自己的饭,大吃大喝,咀嚼有声,并无任何额外的反应。
周围人声喧嚣,不断的有食客进来,也不断的有食客出去,与日常全然无异。
但风印知道那人实力极强,决计不会轻易放弃,必然另有动作,自己只要稍有妄动,就要满盘皆输。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之后,那人身影再次出现,再次站到了饭馆门口,张开神识监控方圆百丈地界范围内的所有人。https://..org
这次监控足足持续一刻钟,终于愤愤怒骂一声:“这什么几把事!”
这才终于飞身离去。
又过良久,风印吃完了最后一口牛肉,摸出银子结账,还为了几文钱讨价还价半天,这才终于愤愤的结账,走出了饭馆。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心情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