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伙子劫匪,护送的一众天马们非但没有丝毫惊慌,一个个的反而兴奋了起来!
浑身上下瞬时充满了干劲,还是那种充满了成就感的干劲。
我们果然替神医将敌人吸引了过来。
真特么的太爽了!
劫道贼人刚刚才喊完前两句出场经典道白。
这帮家伙居然已然迫不及待,嗷嗷叫嚷着,外加满脸狰狞的扑了上去。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是不是?爷们替你说了。”
“码的,居然到现在你们才出现了!老子还以为等不到了;真是特么得天遂人愿!”
“有道是,劫道或者会迟到,却永远都不会缺席,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砍死他们!”
“干死他们!”
天马们大呼小叫,争先恐后。
没有轮得上冲出去的几个人心下虽有满满的不甘,可“重任”在肩的他们只能选择继续扮演好‘护卫’的角色,至于那扮演‘南神医主从三人’的三个天马,端的好演技,做出来诸如害怕恐惧的模样,浑身瑟瑟发抖,遍体筛糠:“哎呀,太口怕了,有劫匪呜呜呜……吓死宝宝了……”
风印远远的看过去,捂住了脸。
这演技也太夸张了……太夸张了啊啊。
这要是放在前世,不得被喷死。某瓣评分能破三,就算我输!
一马当先,冲杀过去的第一波三位天马;虽然满心兴奋,虽然迫不及待,但三人构建的三角战斗队形,仍是丝毫不乱,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在他们身后的六位天马抱着膀子掠阵观战,一旦见有不妙,立即出手支援。
未思胜,先虑败,老成持重,百战不殆!
后方的三个演员居中策应,八个护卫四个方向一边两个,护御的滴水不漏,密不透风。
二十人看起来乱成一团,各行其是,实际上却是各司其职,错落有致,丝毫不乱。
而对面来袭的那一众劫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奏,直接就愣住了,傻眼了!
他们之中超过九成的人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自己冲出来打个劫,结果对面的被打劫者居然表现的比自己还要亢奋!
自己这边的切口道白都还没说完,那边便已经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这也太不尊重我们的打劫职业了吧?!
难道不应该上来先交涉一下么?
但见刀光闪亮,绚烂夺目,正面而来的三人,俨如三口高速旋转的铡刀;旋风卷动般的涌入一众劫匪人群中。
随着刀光闪动,血光乍见,冲天而起。
才刚刚一接触,正面对上的二十来个劫匪尽数化作了四十多段,一刀两断,全无例外。
干净利落到了极点错落刀光,令到二十多条性命,瞬间化作了乌有,共走九泉。
“!!!”
这一下子的变故来得太过突兀,劫匪们直接就愣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那非是害怕,实在是太过震撼,让他们都来不及生出害怕恐惧之心,就已经陷入了呆愣氛围。
而顺利歼敌的天马们也愣住了!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众天马虽然一搭眼就判断出眼前打劫者貌似没什么高手在其中,但万一自己看走眼,万一对方深谙隐匿秘法呢?
基于这种认知,众天马的出击是真的全力尽展!
而在众天马的预判当中,对方应该有隐藏战力,甚至是隐藏了那种,一次手就摧毁正面出击三天马构建的三角战斗队形,甚至将三天马三人六断,都是有可能的!
可现实却是,三天马一个冲锋,都没用上后援助力,已经是大发利市,战果累累!
可这帮家伙也太不经杀了吧!
你们说你们拦路抢劫,怎么也该有点能水吧,就这点水准?
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十二人联手可斩天级的人,对一群劫匪骤然出手,战果不辉煌才叫见鬼。
当先三天马之一大刀一横,已然横在了为首的劫匪头子脖子之上:“特么的,你们是哪里钻出来的玩意儿?”
陷入极度惊悚的为首劫匪被这声喝问带回现实,第一时间就尿了一裤子:“好……好汉……饶……饶命……”
“你麻痹!”
天马们气坏了!
居然真的是劫匪!
最普通不过的劫匪!
大爷的,白兴奋了!
一记耳光就将那家伙打在了地上,牙齿整整齐齐的飞出来二十四颗,哗啦一声吐在地上。
天马厉声询问:“说,到底谁让你们来的?!”
“劳命啊……带爷劳命啊……握闷是娘民……上流扒四岁的老两……”
扑通一声,剩余劫匪干脆利落整齐划一的跪在了地上。
一个个尽皆步了首领的后尘,裤裆里淋漓不已。
大家伙打家劫舍已经有些日子里,却又何曾见过这么凶残的家伙?
特么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砍了二十三个!
太惨了,看着那些分作两段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双眼,大家瞬间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好好的在家找份工作不好么?
为什么我非要做违法犯罪的勾当呢?
“奶奶滴,看来这帮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为首的天马一挥手,喝道:“统统砍了,不留后患!”
众天马们个顶个都是资深刽子手,尸山血海中来来回回趟的归来客,哪里还会有什么怜悯之心,一脚一个,将所有劫匪尽皆踢进了密林。
然后几个人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随着一连串几声惨叫响起,密林里血光冲天。
再闻几声闷响,显然几名天马在密林里发掌炸坑,作为掩埋尸体之用
这边的天马大马横刀的站在路中间,等到密林中传出来一声:“好了!”
一脚一个,将地上的尸体逐一踢飞过去。
可怜这帮劫匪,在身死了之后,才享受到一次腾云驾雾的滋味。
一番操作猛如虎的一众天马们此刻心中却唯有沮丧,特么的兴致勃勃的冲上去,居然不是燕国高手,真真是太败兴了,失望至极,无以复加。
然而便在这时,变故骤临——
但见空中淡淡的影子一闪,一道身影,好似自长空幻化闪现,以飞鹰搏兔之姿,强势直冲位于中间的马车,刀光在阳光下辉映,俨如一道森冷的闪电!
全程没有任何破风声发出,但整套动作却闪电惊鸿,奇快无比。
马车旁边的八位天马应变却也极速,齐齐出手!
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敌人的突袭,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他们此刻的唯一职责就是守护马车,那么,就算前面的弟兄们都死在面前,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妄动!
同样的,哪怕是前面天崩地裂,但他们的全副注意力仍旧尽数着落在马车和马车上的人身上。
八个人在第一时间齐齐飞身而起,抡刀向前,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绵密刀光,全力封堵对方是无可挡的冷厉一刀!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八位天马齐齐大吼一声:“回援!”
然后又是不差先后的噗的一声,八个人无一例外喷出一口鲜血。
来人一刀之威,即便八位天马联袂阻击,竟也非是其敌,当场受创!
所幸八位天马护卫的拦截也有效果,来人令到八人受创的同时,却也被八人联袂合力的绵密刀光反击得身子接连翻滚,反弹上高空,更兼一声闷哼出口,嘴角溢出血丝。
几乎脚前脚后,之前冲出去战斗的九位天马瞬时化作了九星连珠的阵型,赶回到马车旁边。
与那护卫八人分列各方,一人一个,搭配站好,构建全新护御阵型之余,一股肃杀之气,腾腾涌动!
虽然只得区区十七个人,但此刻却俨然一股子千军万马鏖战沙场的豪迈气势。
那是决死沙场纵死不回头的凛然!
空中那人再一个翻腾落回地面,抬起手背,将嘴角的血丝拭去,眯着眼睛淡淡道:“车里的可是南神医?”
风印眼看着对方石破天惊也似的决绝一刀,只感觉全身发凉,不寒而栗。
对方的那一刀,单就意境而言,肯定是远远不如自己混沌一刀的超妙,更欠个中蕴含的大道气势,但说到杀气与威能,每一项都是自己现在望尘莫及,难以制衡的!
若是对上这一刀的是自己,就算有刀子助阵,此刻也会在对方略感诧异的眼神中,化为一堆碎肉!
再如何超妙、底蕴深厚的招法,欠缺绝对武力的辅助,对于强手的效果终究不过尔尔!
庒巍然和胡冷月齐齐肌肉紧绷,眼中神光闪烁。
两人都生出一种危机。
此人刚才那一刀的威力,已经足够对全盛状态的庄巍然造成致死威胁!
此人绝对是天级修者,而且还是阶位不低的天级修者!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张口就是南神医,其目的,不问可知。
更有甚者,神医姓南这件事,目前该当只得西军中高层以上的军官才知道,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西军中高层军官之中,竟有燕军的细作,将这一情报泄露了出去!
所有天马齐齐心中一凛之余,为首天马冷厉的道:“阁下是什么人?”
来人身材颀长,面容清癯,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些四十不到的年纪,但大家都知道这绝不是他真实年龄。
修为到了这等地步,实现冻龄状态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来人挺直了身子,淡淡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里有病人,需要神医施以援手;若是各位能通融一下,在下不胜感激。”
天马队长淡淡的笑了笑,道:“你的病人,现在在大燕境内吧?”
那人也是淡淡的笑了起来:“无论病人在哪里,都是病人,医者的天命,本就是治病救人,有救无类,不是么?”
天马队长哈哈大笑,鄙夷万状的吐了一口唾沫,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那人闻言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话?”
天马队长恶狠狠的说道:“操你八辈祖宗!”
那人顿时脸色阴沉,森然道:“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才对!”
天马队长感觉着身边刚才受伤的兄弟已经调匀了呼吸,大吼一声:“弟兄们,一起上,轮了他!”
十七名天马,齐齐纵身而起,当先十二人一组,横空而起,俨如天马行空,白驹过隙!
其他五人则是佐以五行轮转阵,补足天马行进中的空档空隙。
虽是十七人联袂出手,行止间井井有条,丝毫无乱,森然杀气已然锁定面前之人!
“十二天马?!”
那人眯着眼睛:“果然是你们!”
“剁他!”
一声暴吼之余,十七口刀,刀光尽情挥洒,在空中形成了滔滔而落的绚烂瀑布!
浩荡而来刀光洪流,从空中急疾倾泄!
天马行空,流星雨落!
那人眼见十七天马来势汹汹,竟是不闪不避,两腿挺立大地,手中刀不断挥舞,与空中的天马展开激烈对撞,每一刀都是精准截击。
不过弹指片刻之间,已过几千次碰撞。
然而人力有时穷,即便那人实力惊人,面对十七天马的联袂夹击,始终不落下风,经过几千次的碰撞之后,仍是难免力竭,随着那人的一声长啸,拔地而起,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向着稍远处密林落去,犹自声音悠悠传来:“十二天马,果然名不虚传,但仅凭你们还不足以保下神医!若不想死的,尽早远离神医,否则等我下次再来,便不是一个人了。”
声音未落,人已经鸿飞冥冥。
轰。
十七位天马齐齐落地,一个个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对方始终是天级强者,就算己方十七人联手,更兼阵法加持,将之击退已经是极限,将要狙杀,绝无可能!
“这人乃是天级强者,修为超乎预料的高。”
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但若是生死搏杀,我们付出一些代价,倒也不是不能将之拿下!”
其他人心中也有同样的感想。
毕竟十二天马成建以来,不知道对付斩杀过多少个体实力远远比自己更强的高手。
这人虽然很强,仍旧还在己方众人联手可以击杀的范围内。
区别就只在于,会有几位弟兄一同殒命那一战之中而已。
“走吧!”
队长沉默一下,即时下令。
马车再度启动,缓缓前行。
每一位天马心中,还涌动着另一种感觉:此番踏上这条路,或者再也回不去西军了。
这一次只是来了一个人,显然是意在试探,确认我方战力。
下一波来的,肯定不再是一个人了。
等到下一次来的时候,只怕就要有几位弟兄倒下了,亦或者是全部倒下。
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犹豫,更加没有一个人回头。
仍旧是策马扬鞭,仍旧是飞扬跋扈。
能为神医吸引这一波视线,让神医安全离去,值了!
“你们三个,我们即便是死绝了也不能出手援助!”
队长低声急促的说道:“两个扮做护卫的,必要时可以出手,可以战斗也可以死,但是扮演神医的马十一,你要牢牢的记住……就算我们真个死绝了,你也不能出手,至死都要维持住你的人设!”
“他们若是将你当做神医抓走,你便任由他们抓走,最大限度的为神医争取时间。”
“等到了地方,再没有做戏的可能了,你再出手,能杀几个就杀几个,不能杀也无所谓,反正到了那个时候,神医基本已经可以确认安全了!明白了吗?”
马车中传出来一个低沉声音:“完全明白!老大放心,我马十一,绝不会让你失望,也绝不会让兄弟们白死!”
“好!好兄弟!”
队长大笑,突然大声道:“走,走,走!加快速度。”
众天马齐齐大笑应和,策马扬鞭,加快速度,向着远方而去。
远远的留下一句话:“后面的那三个人,不要跟着我们太近了,等到有其他路径的时候,就去别的路……哈哈哈……”
马蹄扬尘,瞬间去的远了。
……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风印沉默了下来。
庒巍然叹了口气,道:“他们是存了死志,铁了心充作神医一行吸引视线……这一路归程,恐怕难得太平,这二十来条汉子……若是没有接应的话,难逃伤亡殆尽的终局。”
他转头看着风印:“我们变道而行吧。”
风印眼睛看着庒巍然,哑声道:“变道而行?”
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意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庒巍然竟会说出这句话来。
“是的,变道而行。”
庒巍然坦然道:“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成全他们的这份死志,如果我们继续跟着,反到有可能被飞翼堂高手歪打正着……那么,这些热血兄弟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让他们纵死尤恨,死不瞑目!”
“他们所怀的死志,乃是为了你的安全而立,若是你还要坚持跟着他们,那他们这一路,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庒巍然道:“我知道你心里接受不了这种决定,但这却是最正确的决定。”
风印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着远方,一众天马们激起的扬尘,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是最正确的抉择;但这最正确的选择,却多半不会是最有人性的决定。我若是变道而行,弃他们而去,任由他们去死……那我还是人么?”
“你我此生,良心可还能安稳?”
风印静静的问道:“就说一句最落俗套,同样是为我们自己考虑的话:若是今天我们变道而行,不顾他们而去,将来冲击武道至高道路的时候,那一刻的心魔,庄叔你确定熬得过去么?”
庒巍然沉默了许久:“我多半难以去到那样的境界,但就算到那一天撑不过去,此刻的我仍旧坚持这个决定。”
风印道:“但是我坚信,未来的我,一定能够去到那种地步,无论是未来的我,还是此刻的我,不愿抹杀良心!”
庒巍然叹口气。
“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庄巍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间失落意味明显,但是更多的,却是振奋,还有欣慰。
风小子到底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
在这种事情面前,他很清醒,既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同时还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那个错误的决定。
可正是因为这世界上有这样子的人,在这一刻做出了这等所谓错误选择,才缔造出许多的千古传说,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审时度势,只要是稍有头脑的人就能做到。
但在看清形势之后,还要坚持原则的人,或者不够资格成为一位合格的统帅,更没可能成为一为伟大的领袖,但这种人,却一定是最可靠的朋友,无论任何时候!
认识这种人,成为这种人的朋友,这一生,都不会后悔。
风印轻摇折扇,潇洒一笑,迈步前行。
风影蹲在肩膀上,雪白一团。
庒巍然夫妇相视一笑,跟随而上。
跟着这样的人,除了心里感到值之外,还有时刻的安心,十足的安全感。
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却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