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点醒宋缺
看着眼前的宋缺,林东来却是带着一丝深意的问道:“开凿运河有错吗?”
“当然错了!”宋缺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阁下应当知晓运河之底,埋葬了多少枯骨,多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难道没有错。”
“哈哈哈!!!”
林东来闻言,却是摇头大笑,而后又问了一句:“杨广的命令是谁人执行的?”
而不等宋缺回答,林东来继续说道:“运河一开,贯通南北,水行调度,商货流通,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然,执行者呢?却是那些世家子弟,他们岂会管贫民的死活,强行征调,自然是弄的民怨沸腾!
这只能怪杨广用人不当,识人不明而已,开凿运河这件事情的本身是没有错的,要说起来,也多亏了杨广开凿运河,否则我大通商会,还无法发展的如此顺利,将货物流通的速度提高了近三倍。”
“这…这…”
宋缺作为宋阀之主,自然懂得“要发展,先修路”的道理,运河对于商业,以及其他发展的助力,绝对是有着巨大帮助的,为此,细想林东来所言,宋缺脸色变幻,迟迟不语。
“一征高丽,杨广亲征,共率领大军多达一百二十万。”林东来见到宋缺的脸色,便知道,他还需要下一剂猛药,当下声音高昂,几乎是暴喝道:“那高丽不过是弹丸之地,哪怕用人堆,一百二十万大军也足以将其灭国,为何兵败而回?”
林东来声音激昂,好似雷霆咆哮:“二征高丽,人员多达一百五十万,为何再次兵败?”
“杨广穷兵黩武,不善用人,以文官指挥武将,战略失当,致使大军溃不成军。”
宋缺自然关注杨广远征的动态,甚至可以说,当初宋缺本人还曾派宋智一路跟随大军,每日都查阅战况情报,为此,对于杨广兵败的原因,宋缺绝对是非常清楚。
“真的是这样吗?”
林东来听到宋缺的回答,却是冷冷一笑,反问一句,不过,听到林东来的问句,宋缺却是沉默了,因为,宋缺自然知道,这三次远征高丽失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是他的身份,却是不允许他道破。
“隋炀帝杨广虽然贪婪好色,但是对于一位帝王而言,这也算不了什么。他好享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世人只见到他独断专行,但是偏偏没有看到他大开科举,打破了世家大族垄断知识的局面,为贫民开启了一条晋升之路,而这才是杨广不断失败的根源。”
林东来一语揭露了当今时代的残酷现实,继续说道:“那些所谓的千年世家,怎能允许杨广如此举动?在他们的眼中,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生生世世都是泥腿子,就要受他们奴役,受他们支配,他们没有成为士大夫的资格,甚至连和他们平等对话的权利都不应该有。
所以,开凿运河这样的利国伟业,他们就趁机强征民夫,掠夺财富,不从就杀,反正坏的是杨广的名声,三征高丽,为了架空杨广,就内斗空耗国运,反正国家亡了,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再选一个帝王而已。”
“世家大族需要的永远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我说的可对?甚至当初,河北四大世家,为了抵制我大通商会发行白纸,惠及贫民书籍,派暗间杀戮夫子,火烧造纸作坊,也不正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吗。”
林东来说道最后,声音如暴雷一般。
宋缺心底一颤,那原本如山一般的背脊,却是有了一些驼,幽幽一叹,问道:“这样的局面,能解决吗?又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现在做的是什么?商会聚拢财富,财富反馈百姓,兴学堂,办武馆,开民智,强民身,壮民胆,利兵马,这些难道都不是强国之道吗?”
林东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再次反问。
“真能让我们汉民摆脱屈辱的轮回,世间真的有不灭的王朝,护佑我汉民?”
宋缺到底还是有着封建时代的思想局限,想到的依旧是以皇朝独裁来庇护一方百姓,同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雄伟的蓝图,有些颤抖的问道。
“开武馆,强身体,壮胆魄;设学馆,开民智,增智慧;大通商会,商品流通,广开财路!”
林东来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了下去:“再则,以南北之物资,建立强军劲旅,到时候,外霸内王,以兵锋震慑四方,以仁德收服民心,免除农税,百姓自然能生活富足,到时练武强身,读书晋升,何愁国家不强?何愁天下不安?”
“等等,免农税,那国家如何运行?”
宋缺身为阀主,宋阀的根基在何处,自然知道,那就是农税,民以食为天,粮食便是天下,或者说世家的根基,而粮食的来源,便是租赁田地给贫民,羊毛出在羊身上,宋缺自然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商税换农税!”
林东来神秘一笑,这是远超千年的智慧,而后,林东来便以大通商会为例,给宋缺上了生动一课,细说其中的变化,以及好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宋缺朝林东来一躬身,已然是心悦诚服了,因为,宋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汉民未来的曙光。
“那宗派呢?”
宋缺又问出了一个当今天下十分关键,并且可以说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亦是历朝历代的帝王为之头疼的问题,毕竟这是一方武力强大的世界,就宋缺自身而言,便有把握杀戮三十万大军,可谓一人而定一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林东来自然明白宗派的问题,不过,林东来早有腹稿,当下却是霸气十足的回答道:“但有不服管教者,杀!”
宋缺与林东来方才一战,自然是知晓了林东来的霸道,为此,听到林东来的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点了点头,而后又问了一句:“但是如慈航静斋这样世外宗门,佛门清静之地,也要管辖吗?”
“世外宗门?佛门清静之地?”林东来闻言,却是嗤笑一声,面带讥讽的问道:“那群臭女人,真的算是尼姑吗?”
“慈航静斋,佛门圣地,菩萨传承,难道算不得佛门清净地,有何不妥?”
宋缺自然是听出了林东来话语当中的不屑,以及嘲讽,当下询问。
“既然为尼,既然为佛,应当如何做?”
林东来不答,反问。
“佛子慈悲,普度众生,世外之地,自然是静修参禅。”
宋缺却是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那她们慈悲吗?她们可曾普度众生?她们真的清净吗?”
林东来一连串的反问。
“当然!”宋缺同样是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寻常时候,她们在宗内潜修,超然物外,每当乱世,必然选出最杰出的弟子行走天下,为万民选出明君。”
“哈哈哈!!!愚不可及,当真是愚不可及!!!”
林东来仰天大笑,指着宋缺无比讽刺的说道:“枉你还是一阀之主,无上大宗师,以你的智慧,怎会说出这样白痴的话来。”
“如何讲?”
宋缺感受着林东来那毫不掩饰的嘲讽,以及讥笑,其脸色一沉,十分不快,要不是林东来实力强过他,而且方才所言,亦是纵论天下,要是换一个人,宋缺恐怕会拔刀怒斩,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如果真的超然物外,那为何还要出来显摆?乱世行走,就是普度众生?真的心怀天下,那为何不提前出来,行解决之法?代替万民选帝王?她们不过是一群尼姑,能见过几个民?
又能代表几个人?佛门弟子,插手皇权纷争,不过是攫取利益,最终站在高位,俯视天下罢了。”
林东来冷哼一声,带着不屑说道,“说的难听点,不过是披着佛门的皮,行着娼妓的勾当,在天下群雄之间左右逢源,让一个个英伟男子跪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听凭他们吩咐行事,达到目的之后,她们一个个就抽身而走,还美其名为,佛法无边,六根清净。”
宋缺闻言,当下便是脸色狂变,好似想到了什么。
却是宋缺心底回忆起了梵清惠对待自己的经历,不正如林东来方才所说的吗。
“不对吗?”
林东来脸色一冷,却是丝毫不给宋缺留有幻想的余地。
“她们…她们…唉!!!”
宋缺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唯有一声叹息。
“天下各大势力,道门第一人的宁道奇,被一部《慈航剑典》困惑了心智,如今几乎成了她们养的一条看家狗;邪王石之轩有着统一魔门才能,被她们视为大敌,为了除去石之轩,就派出了当时最为杰出的弟子碧秀心,可惜修为不足反被石之轩所擒。
但是可笑的是石之轩,堂堂一代邪王,智慧超群,竟然爱上了仇人,取其为妻,还生下了女儿。当时,慈航静斋为什么没有追究?那绝对不是畏惧魔门势力,而是因为石之轩已经废了,不足为惧。
而更可笑的是,碧秀心为了破解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找到弱点,最后却是耗尽心力而亡,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然而石之轩竟然因为她的死,心灵之上竟然留下了破绽,修为再没有寸进。
当真是可笑,可笑!!!”
“当然,还有你,宋缺!”林东来大笑之后,目光一凝,盯着宋缺,眸子当中射出了两道锋芒,心灵之力也同时释放而出,继续道:“在石之轩因爱而心境残缺,不足为惧,宁道奇成为看门狗,天下强者当中,对佛门还有威胁的便只剩下你一人了,你猜慈航静斋是如何对付你的?”
林东来之言,好似一把锋利的钢刀,割裂了宋缺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只见,宋缺的脸色狂变。
“梵清惠一出,便让你魂不守舍,从那以后,让你再也无法站在慈航静斋的对立面。”林东来冷笑着说着,每一个字的吐露,都好似一柄巨锤敲击在宋缺心灵之上,身躯连连后退。
而林东来却是继续说道:“你身为宋阀之主,而宋阀如今可谓是天下四大门阀之牛耳,待天下大乱,其传人现世,行走天下,有宁道奇护着,有你宋缺看护,此等大势所向,代天选帝,也不就顺理成章了吗?而一旦成功,慈航静斋这个可以选帝的宗派,不就能站立皇权之上,俯视天下了吗!”
“噗!!!”
听到林东来最后一句,宋缺身躯一颤,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脸上更是惨无人色。
纵观大唐原著,在智慧之上,林东来相信没有人能比得上宋缺不,然而,却是受时代的限制,还有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则在林东来看来,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乃是地尼参悟《道心种魔大、法》所创,其内绝对有着修炼精神秘术的法门,为此,在无形之中,却是中了梵清惠的招了,陷入了某种禁锢。
更何况,宋缺本身也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高傲自负,唯我独尊,一旦在宋缺心底留下印记,绝对是很难改正,就算是无法使得宋缺倾向慈航静斋,梵清惠此举,也可以向碧秀心一般,为宋缺留下心灵破绽。
可今天先是被林东来战败,打击了武者的不败之心,而后又接连被林东来的手腕所震动,策论天下,点评诸事,却是将他彻底的引入了林东来的节奏当中去了。
而最后一步,林东来催动心灵之力,悄无声息之间,将宋缺心底的那道身影彻底的冲淡了。
在林东来心灵之力的催化之下,宋缺眼神迷离,遍观天下,回忆过往,一刻钟之后,宋缺叹息一声,却是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身上的气息更是越发的凌厉了。
“当初突破无上大宗师之境时,我以为自己挥刀斩灭了情丝,如今看来,却是自欺欺人了。”宋缺向着林东来躬身一礼,而面对宋缺的大礼,林东来坦然的受了,同时,眼神之内,露出了笑意。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