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听见了,看向小丫头。
小丫头僵住,然后抬起手,看电话手表。
顿时,小丫头快哭了。
“是爸爸的电话……” 医院里,正是中午,医生护士大多去吃饭午休了,只剩下极少数的医生护士还在。
而方铭所在的办公室里,现在就只有他一个医生在。
不过,这里面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
湛廉时。
此时,湛廉时坐在一个椅子里,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嘟声。
他气息沉静,目色深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方铭在看湛廉时的检查报告,然后他打开邮箱,手指落在键盘上敲击。
没有多久,一封邮件发出去。
做好这件事,他看了下时间,便整理桌面。
把桌面整理好,他看湛廉时,然后拿过手机订餐。
餐厅里,几人听见湛可可的话,都愣了。
因为大家都没想到湛廉时会把电话打到湛可可这。
忍不住的,侯淑愉掏出自己手机看是不是她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然湛廉时怎么会电话打到小丫头那,而不是她这。
然而她发现,她手机有电,没有关机。
所以,小湛这是专门给小丫头打电话的?
“怎么办?
爸爸给可可打电话,可可怕……” 平日里无比胆大的小丫头现在变成了遇见大灰狼的小兔子,害怕的不得了。
侯淑愉忍不住笑,“来来来,我来接!”
看她这模样,这通电话是怎么都不敢接的。
听见侯淑愉这么说,湛可可飞快问,“真的吗?
愉太奶奶帮可可接电话?”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不成?”
“来,电话手表给愉太奶奶。”
侯淑愉手伸过去,湛可可不敢耽搁,当即把电话手表解了给侯淑愉。
侯淑愉接过,一点都不含糊的便接通电话。
为了让湛可可放心,她还按了免提,让小丫头能听见。
而对于她这般动作,侯淑德和湛起北都没有说什么。
她们都知道,侯淑愉不会乱来。
因着侯淑愉按免提,电话很快通。
湛可可听见,小身子当即坐直,眼睛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话手表。
“可可。”
低沉的嗓音,和平常有些不大一样,带着丝微哑。
但是,并没有冷漠,更没有责怪,听着反而觉得有点柔软。
湛可可小嘴张大,爸爸不生她的气?
一个人的声音,语气便能听出许多东西,现在湛廉时的这一声,足够告诉小丫头他现在的情绪。
他并没有生气。
一点都没有。
侯淑愉看湛可可,这张大嘴睁大眼的小模样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她把电话手表递到小丫头面前。
湛可可愣住。
她看侯淑愉,不懂。
侯淑愉对她眨眼,意思是跟爸爸说话。
湛可可顿时小嘴抿紧,大眼闪躲起来。
跟爸爸说话。
她想跟爸爸说话。
但她还有一点点怕…… 侯淑愉最是受不得人拖拖拉拉,眼见着小丫头这么拖延时间,电话那端的人也不催促,无条件纵容,她直接手指弹了下小丫头的鼻子。
“呀!”
小丫头叫了声,捂住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侯淑愉。
侯淑愉说:“快说话呀,爸爸叫你呢!”
“难道你不想跟爸爸说话?”
“不想说那愉太奶奶把电话拿走了。”
侯淑愉噼里啪啦几句,便要把电话手表拿走。
小丫头赶忙抓住侯淑愉的手,把手表拿过来,“爸爸~” 完全下意识的动作,下意识的话。
湛可可叫完便往后缩了,抱着电话手表,忐忑又紧张。
这样子,真是看的几个老人家忍俊不禁。
“嗯,现在在哪里?”
湛廉时听见了这边的声音,也知道小丫头现在和谁在一起。
湛可可那一句话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害怕湛廉时问她林帘的事,所以心里那个煎熬。
但没想到,湛廉时并没有问,只是说这样一句话,语气依旧那般低缓。
听不出任何的责备。
小丫头心里的不安逐渐放松了。
“可可在外面和愉太奶奶,德太奶奶,太爷爷一起吃饭饭……” 小丫头弱弱的说,说完小脑袋低了下去,“爸爸……” “嗯。”
湛可可小手抠着表带,看着手表上的名字,睫毛扑闪,然后极小声极小声的说:“可可做错事了……” 说着小丫头眼泪便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可可偷偷把妈咪带出来,妈咪生病了,爸爸,可可错了……” 几人都没想到小丫头会主动说自己错,还这么快的,让她们都措手不及。
几人愣住,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湛廉时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弱弱的声音,带着哭音,自责,害怕,不安。
他垂眸,哑声,“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的错。”
“爸爸没保护好妈咪。”
“不是的……” “不是爸爸的错,是可可!”
“是可可把妈咪带出来的,妈咪才生病的!”
“爸爸都说了妈咪在养病,不能见妈咪,不能跟妈咪打电话,不能跟妈咪视频,可可还见了妈咪,带妈咪出来,如果可可不带妈咪出来,妈咪就不会这样。”
“都是可可的错!”
湛可可突然就激动起来,边哭边说,说到最后,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湛起北赶忙抱住湛可可,说:“不哭不哭,不是可可的错,不是。”
侯淑愉和侯淑德也来到小丫头面前,给她擦眼泪,拍背。
“是啊,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这不是的,是愉太奶奶,愉太奶奶的错!”
“愉太奶奶把你们带出来的,要怪怪愉太奶奶,不怪咱们可可!”
几个人安慰小丫头,但哪里能安慰的住,小丫头哭的那是撕心裂肺,让人心都碎了。
这里是餐厅,又是用午餐的时候,小丫头这一哭很打扰人。
侯淑德把湛可可抱了出去,不断哄小丫头。
湛廉时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哭声,那哭声大的方铭都听见了。
方铭看了过来,便看见那坐在椅子里的人,面容深沉,但那双眸子,带着少见的情绪变化。
“愉奶奶。”
湛廉时出声。
侯淑愉在拿着电话手表,不断安慰湛可可,听见这一声,她赶忙说:“我在。”
“你们现在在哪?”
“在哪?”
侯淑愉转身看餐厅的名字,说:“我们在明泉餐厅。”
“嗯,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侯淑愉愣了下,然后立刻对湛可可说:“爸爸要来了,不哭了,不哭了啊!”
侯淑德和湛起北跟着站在旁边,两人都听见了湛廉时的话。
过来也好。
小丫头这样子,估计也就只有湛廉时能哄好。
方铭看着湛廉时挂断电话,他说:“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湛廉时起身,看着他,“我知道。”
他拿下手机,走出办公室。
方铭看着,好久,收回视线。
呜呜,手机响。
方铭看来电,接通,“喂。”
“我看了你发过来的检查报告了,你是不是想他住院?”
托尼的声音传过来,方铭拿过茶杯,喝了口水,“不是我想,而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必须住院。”
“他肯定不会住院,现在这个节骨眼,他绝对会把事情都办妥了才会进医院。”
方铭放下茶杯,“那看他自己了。”
“反正我们柳家保护好林帘就好。”
托尼,“……” “我记得,还有一个人也很喜欢林帘,没了他湛廉时,我们这个妹妹还是有人要的。”
托尼,“……” “这医院的生离死别我见得多了,一个人没了,日子照样过,我们柳家这么多人,一定会给林帘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托尼,“……” “你是想把我气的吐血是吧?”
“实话实说而已。”
“行!我一定把你的实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给湛廉时!”
“嗯,如果想死,死远点。”
啪! 电话挂了。
方铭拿下手机,看订的餐,然后出了办公室。
话虽冷血,却字字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