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夜是个聪明人,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他到不如做个高姿态出来,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矿本来就是要送的,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玄天冥可不管什么早送晚送,总之见玄天夜一吐口,当即就提醒凤羽珩:“还不快谢谢三哥!”
凤羽珩半转身,站着玄天夜行了个礼,“阿珩多谢三哥赠如此大礼。”
“弟妹太客气了。”玄天夜已经调整过来,“你治好你三嫂的病,三哥该谢你才对。”
两人一番寒暄,天武在主位上看着,不由得与皇后对视而笑。再冲着玄天冥点了点头,两人表示合作愉快。
凤羽珩却是挑了个空档白了玄天冥一眼!
之前她可没听说还有什么玉矿的事,八成是这只小狐狸跟那只老狐狸两人现合计出来的。就这么让这父子俩利用了一回,她可是不会甘心。玉矿是她的不是吗?很好!皇上你今后若是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帝有了封赏,又是诰命又是县主,人们自然是要来恭喜一番。
讽刺的是,先前人们围向凤瑾元时,道的是节哀,却不想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又要说恭喜。
凤瑾元也甚是尴尬,却又不能不含笑与众人寒暄,心里也在一刻不停地琢磨着回去之后该要如何面对姚氏。还有沉鱼,这个女儿到底还能不能要?
凤羽珩就抱着怀里的小猫后退了两步旁观着,那些与她来道喜的夫人小姐都由跟在其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招呼着,聊得到也十分热络。
想容也愣在一旁,心里一直在回响着皇上那句“朕的儿媳妇怎么可以是个庶女”。
看来,是真的不行呢。小丫头苦笑了下,随即便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那样的人,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吧!更何况她还有了他送的衣裳,足以回忆一生,有些人,不一定非要得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嘴角牵起一抹笑来,凑到凤羽珩身边,“二姐姐,想容好想你。”说着,两只大眼睛里竟涌了泪来。
凤羽珩这才有了真正的笑意,抬手去捏她的脸:“傻丫头,给二姐姐看看,最近是不是长胖了些?”
“才没有!”女孩子果然都不喜欢被人说胖,想容抬起胳膊努力向凤羽珩证明自己没胖:“二姐姐你看我这胳膊,你捏捏,没长肉啊!”
玄天歌几人也凑上前来,围着凤羽珩笑着道:“阿珩,给你出气我们可是没少费力气,你得请客!”
白芙蓉赶紧就争取道:“就去仙雅楼吧!吃完还给打包。”
凤羽珩点头,“好,就去仙雅楼,不但打包,我每人送你们一桌酒席可好?”她心知这段日子里这几位姐妹没少为她的事情操心,心里由衷地感激。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又各自散开,宫宴歌舞还没正式开始,人们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有熟络的自然要借此机会多多攀谈,就算不熟的也总要相互介绍着认识。
凤羽珩把想容推给玄天歌带着,让她去给想容多介绍些朋友,而她自己则抬了脚步走向正被大臣们围在中间的凤瑾元。
这位父亲多日不见,好像春风满面,活得更滋润了呢?
此时,凤瑾元正接受着一众臣工的恭喜之词,心中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烦闷,总之就是一片混乱。就在他最混合之际,就觉得脑后呼呼生气,似乎有危险正在逼近自己。
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危险到是没有,却看到凤羽珩正抱着那只灰猫往他这边一步一步走来。他头皮又习惯性地开始发麻,这个二女儿最初回府时还只是有点不好惹,为何现在他总感觉这丫头邪性呢?
一众臣工看到凤羽珩过来,纷纷冲着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如今这位可不只是凤家的二小姐,也不只是御王未过门的正妃,人家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最要命的是,这个县主还是有封地的,说白了,那就是一方的土霸王啊!谁得罪得起?
大家都不是傻子,见凤羽珩走上前来便纷纷后退离开,给他父女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今日这一出戏谁都看得明白,他们表面上恭喜着凤瑾元,但人家凤瑾元心里可不见得就能高兴。这个女儿是不讨他喜欢的,只怕“死了”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惜,凤羽珩的生命力太旺盛了。
“父亲。”她终于站了下来,在离凤瑾元两步远的距离,轻声开口,“多日不见,家里可都还好?”
凤瑾元微怔了下,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捡着主要的说了句:“你祖母挂念你,与你韩姨娘动气,闪到了腰,如今还不能下榻。”
这是凤羽珩早就知道的事,就因为知道老太太是因为什么闪的腰,她才肯将膏药让班走带给姚氏。不管怎么说,在那座府里,总得有一个说话有些份量的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祖母上了年纪,身子骨又不好,还要为家里操着心,实在是让阿珩听了心里难过。”她垂下头,轻叹一声,再抬起来时,面上却又覆了一层难以琢磨又让人看了心惊胆颤的表情。“这世上啊,总是有些事不能尽随人愿,比如说你想谁死,你想谁活,对方却并不能按着你所想的那般规划自己的生命。父亲,您说对吗?”
凤瑾元心里突突地跳,这二女儿的眼神让他莫名地觉得渗得慌。他后退了两步,没答。
却听凤羽珩又道:“有些人自诩聪明,总是自己想像没有了谁日子会怎样怎样。可实际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按着别人的想法过日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本事在一次次加害中最终逃脱。父亲,我告诉你,那一场大火,连我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她一边说一边走近凤瑾元,那种逼人的气势就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凤瑾元步步后退。终于一个没站稳,跌坐到地上。
凤羽珩赶紧去扶他:“父亲怎的如此不胜酒力?快快起来。”谁知她这一去扶凤瑾元,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猫就被放了开。小猫一下子跳到凤瑾元的身上,就站在他胸口,两只猫眼死盯着凤瑾元看,吓得凤瑾元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却在这时,身边一阵醉人的香气掠过,一只脚悄悄地勾上凤羽珩的脚踝,只要她再往前迈上一步,马上就会与凤瑾元跌到一起。
可没想到,那只猫闻着这样的香气竟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转身,喵地凶叫一声,冲着那香气的主人就扑了上去。
“啊!”就在凤羽珩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那叫声震得整个湖心小岛狠不能都跟着颤上几颤。
凤羽珩松开拉着她父亲的手回头去看,就见步霓裳的右手食指被她的小猫死死咬住,那丫头用力地想要抽回手来,小猫却又加了把劲儿,一口就将那根手指齐着指根咬了下来。
步霓裳疼得站不住,直往地上跌了去。血流了一地,伴着她的尖叫,叫得人人心里都跟着发慌。
四皇子匆匆上前,步霓裳一见他过来,立即疯了般大叫道:“杀了它!杀了那只猫!”
玄天奕想都没想,弯了腰就把地上的小猫拎起来,手就掐着猫脖子正准备发力将猫掐死,就听到玄天冥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四哥,你这是想要掐死我母妃送给我媳妇儿的猫么?”
“住手!”这一声住口是步霓裳喊出来的,方才还大叫着要杀死这只猫的人此时竟突然反了口,不停地道:“快放下,不能杀!千万不能杀!”她也顾不得自己刚断了一根指头,起身死死地抓住玄天奕的手臂,急声道:“快把它放下来!轻轻的,千万不能伤到一丝一毫。”
步霓裳说这话时面色煞白,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吓的。
就在玄天冥说到他母妃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起上次月夕宫宴上,她的姑姑步贵妃就因为得罪了云妃,被大怒的皇上直接从高台上扔了下来,不但自己摔得筋骨寸断,还砸死了她的祖父步尚书。
步霓裳彻底被吓着了,她死也不敢得罪云妃,哪怕是被这猫咬掉了一根指头,她也得求着玄天奕轻轻的把猫放下。她绝不能再冒这样的风险,步家已经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出事了。
玄天奕也意识到他九弟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了,一时间心里也是一惊,到还真听步霓裳的话,轻轻的将那只猫放到地上。
凤羽珩看着步霓裳与四皇子,面上露出不快。轻步上前将猫抱起,再瞅瞅步霓裳的断指:“步小姐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住,居然还妄想伸出脚来绊我?”她这话说得声音很小,旁人听不到,却气得步霓裳面色又惨白了几分。
怀里的小猫扭动了一下身子,腾地一下窜了出去,一直跑到天武脚边,这才将嘴里含着的断指给吐了出来。
天武从桌上拿起只盛了茶水的琉璃杯放到地上,小猫就着里头的茶水就洗起口来。洗了一会儿可能自己觉得差不多干净了,这才又屁颤颤地回到凤羽珩的身边,仰头看她,甚至还伸出了一只小猫爪去扯她的裙摆。
凤羽珩弯腰将她抱起,一下一下地抚着背毛,这本是爱猫的动作,却看得旁人心里直打颤。
这时,就见天武突然抬起手来,直往凤羽珩怀里抱着的小猫处指了去——“是个衷心护主的畜生,做得好!有人欺负你的主人,你就得冲上去咬她。”说完,又看了眼步霓裳,冷哼一声:“你们步家,就是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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