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经进了乾坤宫去禀报,章远托着个下巴疼得说不出话来。
凤羽珩冲着章远招了招手:“过来。”
章远合计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凤羽珩伸出手往章远的下巴上一托,掉了扣的下巴又嘎巴一下恢复了原位。他赶紧道谢,凤羽珩却摆摆手,再不说话了。
章远一跺脚,无奈地回到殿门前,直到刚刚进去禀报的人出了来他才又上去询问。却听那人道:“皇上只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别的就什么也不说了。”那人不多留,迅速地又离开了乾坤殿的范围。章远看着遥跪的凤羽珩,一时间也猜测起这一场比武最终会带来的结果,也不得不感叹,济安县主真牛b啊!能把襄王给打成那样,为什么他竟觉得……十分过瘾呢!
凤羽珩这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乾坤殿里却一个人都没出来过。偶尔能听到天武帝大声说话的声音,说的却都是国事。章远往里头看了几次,都是又冲着她摇了摇头。
凤羽珩心知肚明,之前那人进殿,定是与天武禀明了襄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定也是提了自己跪在殿外之事。而直到现在里头还没什么动静,看来,那老皇帝是要铩铩她的锐气了。
也好,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伸手入袖思绪控入空间,开始鼓捣起药来。
姚氏中了离魂散,她一直也没有想出更有效的治疗办法,总是靠让她昏迷也不行,戒毒最终的那一关八成还是要过,就是不知道姚氏那娇弱的体质能不能挺得过去。
一想到这儿,对玄天夜的恨意就更深了。凤羽珩就觉得实在是有点儿太便宜他,自己怎么就没拧他一条胳膊下来呢?
正想着,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那脚步到她身边站下,紧接着,一个人就蹲到了她面前。
她迎面去看,是步聪。
“咦?”凤羽珩有几分疑惑,“皇上召集众武将议事,步将军怎的才来?这时候进宫,该议的事也都议完了吧?估计皇上原本也没想叫你来,不过走走过场罢了,步将军可千万保重身子,且莫伤心。”
步聪气得真想抽这丫头,“自己都这副德行了,还有心思数落我?你这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凤羽珩纠正他:“首先,我什么德行了?我跪皇上怎么了?很丢人吗?你有本事你见了皇上就站着,别跪,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德行。其次,我才十三岁,葵水都还没来呢,算不上女人,就只是个小女孩儿。”
这话说得步聪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在男人面前这么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就把葵水二字给说出来,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尴尬不已。
凤羽珩却不觉得怎样,但见步聪已然站起身来,便笑着赶他:“快些进去吧,去晚了事都议完了,你也就白来了一趟。”
步聪闷哼一声,想转身就走,却还是好奇又纳闷地问了句:“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从城外赶回来,走得急,还真是没听说什么。凤羽珩被罚跪,这可真是天大的奇闻,只怕明日一早就要传遍京城了。
她抬头去看步聪,疑惑地问:“步将军居然不知道?也是,这么丢脸的事,三殿下也不可能四处去宣扬。”她摆摆手,“没什么,跟三殿下比武,没想到那人嘴上大话说得漂亮,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功夫可真不咋地。我没想到他那么水,差点儿把他给打死。如今三殿下重伤,我自然是得来跟父皇请罪。”
“什么?”步聪原本半转的身子一下就全转了回来,指着凤羽珩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丫头说三皇子功夫太水?三皇子一身戾怒之气,功夫更是集数家精华于大成,怎么可能太水?他也曾与三皇子比试性的交过手,两人堪堪平局,可是刚刚凤羽珩说了什么?她差点儿把三皇子给打死?老天,这丫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眼瞅着步聪面上疑惑越来越甚,凤羽珩忽然就笑得更灿烂了些,她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步将军给提供的灵感啊!要不是上次在下马道上你劫住我一定要比试,我还不知道与人比武竟是如此开心之事。兴致被你挑起来,便想着找人打打,他们都说三殿下功夫好,我就去了,结果……哎呀,一会儿见到父皇我可得和他老人家说说,步将军大恩,阿珩铭记于心呢!”
步聪一哆嗦,看着凤羽珩诡异笑脸,心头再一次升起那种想法:这人根本就不是凤羽珩!
但他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与之争辩下去,是或不是,凤家都没说什么,九皇子也没说什么,他有什么立场去说呢?
步聪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进殿。凤羽珩含笑相送,目中却渐露出森森寒意。
乾坤殿内,天武帝正在跟平南将军说:“边南骚乱虽已铲平,但难免日后死灰复燃,你是南边儿的老将军,此事自是不可推卸。”
平南将军道:“步将军年少有为,马蹄从东踏到南,已然无需老臣再多介入南边儿之事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步聪多管闲事,好好的东界将军不当,非得跑到南边儿去平乱,这不是有病么?
天武帝当然也听得出平南将军心中不满,虽说平南将军因年岁已高不再上战场,但他并没有卸任统军之权,南界全部都是他的部将。步聪年前平边南之乱,实在是招惹了南大营的将士。
他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步聪事先也与朕提过,当是朕是应允了的。因为南大营的将士常年驻守南界,多半都是熟面孔,你们一过去,还没等露面,边南大漠里的那些异军就已经四散逃窜,一个都抓不着。”
平南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步聪已经走上殿来,行礼之后没忍住提了句:“皇上,济安县主在外头跪着呢。”
殿上众人皆是一愣,他们并不知道凤羽珩跪在外头,之前那人来报,也只是与皇帝耳语,如今步聪刚上殿下就说了这么一句,到是让人们想起这步家将军对凤府的二女儿一直情谊深种之事。
可凤家的二女儿是九皇子相中的人,这步聪是有多大的胆子到现在还在惦记着人家?
平南将军想了想,开口道:“县主掌管炼钢一事,想必是有要事与皇上禀报,不如……请县主进来吧?”
他这是试探尾地问话,虽说不明白凤羽珩为何在外头跪着,但看皇上听说之后面色却并未有任何改变,他便明白,皇上是知道的,而且,竟就默许了凤羽珩一直跪着,这就有些奇怪了。
平南将军一语出,天武帝却摇了摇头,“军事为重,且让她先跪着吧。”
平南将军心里就“咯噔”一声,莫非那济安县主犯了大事?心下不由得为凤羽珩担忧起来。
与此同时,凤府众人在听说凤羽珩把三皇子给打成重伤之后,也是人心大乱。
人们原本是在老太太的舒雅园坐等凤瑾元等人回来的,却没想到凤瑾元回来之后竟是说了这么一个消息,粉黛吓得当即就起了身要回玉兰院儿,同时惊慌地道:“不管你们怎么打算,我得带着韩姨娘先跑!姨娘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果凤家出事,那可就是父亲最后的一条血脉啊!”
凤瑾元大怒,甩起胳膊“啪”的一个耳刮子就扇了上去——“畜生!”
粉黛被他打得一下没站稳摔到地上,可又马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肿了一半的脸,疯了一样地给凤瑾元洗脑:“父亲,你确定三皇子还活着吗?打死皇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父亲您是丞相不该不知道啊!就算不死,他不会报复吗?三皇子平日里就那样吓人,咱们家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他一定会报复的啊!到头来咱们还是一个死,父亲,您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条根啊!”
凤瑾元又扬起手来想打粉黛,可这一次,手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粉黛说得有道理,不论三皇子是死是活,凤家这一次,是真的逃不过去了。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早就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她是吓的,粉黛的话一字一句地说进她的心里,她手哆嗦得都握不住权仗,“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瑾元。”老太太叫了一声,颤颤地问:“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凤瑾元头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心里有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快要憋疯了。
粉黛的叫声还在继续,这一次,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凤羽珩——“她就是来跟凤家讨命的!父亲,您当初为何要接她回来?凤家原本好好的,可是她一回来什么都变了!你不是早就想把九皇子这一桩婚事转给大姐姐吗?后来是看他瘸了你就改了主意,可是大姐姐不愿要个瘸子,我要啊!”她还记得自己喜欢过玄天冥的事,还惦记着那副黄金面具下的脸,“你不肯成全我,却把那个丧门星给接了回来,你看看,咱们家被她害成了什么样子?”
老太太这一次十分赞同粉黛的话:“没错,一切祸事都是从她们母女三人回府开始的。阿珩一次次报复凤家,如今,终于要害得凤家满门抄斩了。”
“母亲!”凤瑾元无奈地看向老太太,“没那么严重,您别害怕。”
老太太也怒了,“没那么严重?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殴打皇子,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凤瑾元哪里有办法?到是康颐上前去给老太太顺着背,一边顺一边把目光投向凤瑾元:“老爷,我到是觉得有件事您现在必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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