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王?
凤羽珩看向班走,眼神中投去询问。
班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再想想,便又告诉她:“如今的千周国君是夺嫡登位,他只有一位胞姐,就是那康颐长公主,其它的兄弟皆是同父异母所生,说白了,也就是从前的敌人。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朝代的夺嫡之站都无法避及,千周那一场持续了十多年的大战更是激烈,先帝十数个儿孙死在夺嫡战中,算上现任国君在内,剩下的儿子不到五人,皆封王。”
凤羽珩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莲王就是千周皇室之人,国君的堂兄弟了。”
“应该是。”
二人说话间,站在车上的丫头又开口了,直问那大胡子道:“你不去给端木大人祝寿,聚了这么多人在这边挡路,所为何事?”言语间极不客气,可那大胡子却一点都不介意。
他毕恭毕敬地回话说:“这些都是试图逃跑的大顺官员,端木大人有命,一律问斩。”
“问斩?”那丫头皱了下眉,“这么多人都要问斩?”
大胡说点头道:“是的,端木大人说了,心志不坚定之人,与其劝,不如杀。”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那些围观的官员和百姓,又道:“这些人也一样,识时务便留,不识就杀。”
那丫头听得直摇头,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干脆转身回到了车厢里。不多时再度出来,却是对那大胡子道:“莲王殿下说了,明儿就是除夕,后儿就是大年,今日年关岁尾,实不易开如此杀戒。更何况,殿下不喜欢见血,所以你们就散了吧,这些人找个地方关起来就好,待过完了年,咱们殿下回了千周,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大胡子一听这话没有半点犹豫,立即点头答应下来,哪怕他之前还一口一个端木大人的叫着,如今这千周的王爷一发话,他到是想都没想就把他的端木大人抛在了脑后。要是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人是千周的将领呢。
不过应下也好,至少不会发现大范围的血腥之事,人们连呼庆幸。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看着侩子手纷纷撒离,紧绷的神经一松,有一多半都晕了过去。
大胡子赶紧命人都给拖下去,待这广场都处理好,这才又问向那提灯丫头:“不知殿下可否满意?”
那丫头点点头,“你照做就行了,这毕竟是你们大顺的事,千周不管。”
大胡子立即道:“如今北界已经投靠了千周,咱们就是一家,大顺才是外人。”
那丫头咯咯地笑了开,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北界三省原本就是我千周国土,被大顺硬抢了去。不过别急,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早晚有一天,千周得把这块地方给抢回来。”
她刚说到这儿,忽然,车厢里头有一个带着几分阴柔的声音婉转而来,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却很是好听。那声音说:“紫儿,莫要胡说八道,千周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原本高傲的丫头一听这话,立即转过身子对着车厢跪了下来,开口道:“殿下赎罪,是奴隶失言了。”
“恩。”那声音淡淡地道:“待回千周之后跪冰三日。”
“是。”丫头领了罚,没有半句怨言,起身之后对那大胡子说:“我们要去端木大人的冬宫了,你让他们都让开。”
大胡子一听这话,赶紧就张罗着给清出一条足够那大马车经过的道路来。狼马再次轻踏马蹄,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过去。
凤羽珩刚好被分到了第一排,那马车就从她身边贴着擦过,她立即就能感受得到车厢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冰寒。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就觉得那马车在经过她时似乎顿了一下,只一瞬间便又恢复正常。然后,就听到里头那个阴柔的声音又幽幽开口:“北界还是太热了,这样的地方给了大顺也挺好,何苦还要收回来?”然后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只不过那叹息里并没有多少感慨的意味,却是带着几分打趣一样的调侃。北界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般,他并不在乎。
铛!
锣声再起,响彻云霄,之前那种震人心神的感觉又再度来袭,人们纷纷怔住,一如人俑。
这一次,凤羽珩与班走二人早有准备,并没有被那锣声所惑,但那锣声听起来却依然激荡。
她心下犯了合计,就一声锣便能敲出这般效果,若是很多声一起发出来呢?若是这种锣声出现在战场之上,大顺的兵将们是不是抵挡得住?
思绪间,几息过去,终于人们回过神来,纷纷渗出冷汗。有人开始议论那莲王究竟是什么人,也有人为那些被押送走的官员而担心,不知道下一次问斩会是在什么时候。当然,人们更多的还是关心自身,在北界这个地方,生与死不过是端木安国的一念之间,太可怕了。
那大胡子此时正一脸得意地大声嚷着:“看到没有,那就是千周的莲王殿下。除去当今圣上,莲王便是咱们千周最大的王爷,在他手里不但握着兵权,还握有千周其中六省的统治权。今年莲王殿下亲自来到北界,是咱们北界之福啊!”
人们心惊,这人话里话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千周之人了,已经把北界归笼到千周的势力范围之内了,与大顺,再没半点关系。
“行了,你们都回吧!莲王殿下说得对,年终岁尾的确不宜杀生见血,本将这就去回禀端木大人,想来大人也定是如此认为。散了,散了吧!”
他说完,一摆手,带着和下人就追着莲王的车驾走去,凤羽珩随着人群一边往回返一边问班走:“我知道北界三省有不少人都是千周血统,但这份比例能占多少?还有多少纯粹的大顺人?”
班走拧着眉想了想,摇头,“不好说,多半没有。当然,除了端木一家之外。据说,这北界三省当初被祖帝爷打下来时,是留了一支兵马长期驻扎的,那些兵将也把自己的家眷接了来,把家安在这边。可到底是百姓多兵将少,一代人两代人还行,到了第三代起,便开始与千周人通婚,这一来二去的,即便后代有一半的大顺血统,渐渐的也被同化了。包括端木家也是一样,三皇子的生母就是有一半千周血统,是端木安国娶的千周媳妇。”
凤羽珩面上颇为无奈,其实这事儿若真往根儿上追究,到是大顺硬生生侵略了北界三省,以至于同一血脉的千周人被分成了两截。千周想要收回北界之心,就跟后世想要收复失地是一个道理,谁对谁错,又该如何评说呢?
可大顺毕竟不是后世,在华夏民族还没有奠定最终版图之前,人类社会就是要稳固和侵略并存的。这是一个崇尚英雄主议的年代,和平不过是一个幻想,乱世才是和平表现之下的最终根本。
无数的人顶着大雪,步履艰难地往回走,有个大顺的夫人埋怨说:“居然还设立了冬宫,这是怕人不知道他的野心么?”
身边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厉喝道:“不想死你就把嘴闭上!”
那位夫人也来了脾气,一下将他的手打掉,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怕什么?那个大胡子不是都走了吗?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那砍头的刀就要架在咱们脖子上,我早说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不听,这回好了,出了事,还要拉上我跟女儿陪葬。”
那男人无可反驳,也是长叹一声,边上有另外的官员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插了嘴道:“幸亏带来的是女儿,这要是把儿子带来,岂不是要断了后啊?”
又有人说:“没带来又如何?他们留在大顺,早晚也是个死。咱们虽说是被迫的,可毕竟是我们自己来的这边,更何况,你知道那端木安国会往外放出什么风?怎么说咱们?”
几句话,把人们说得又是一阵心寒。
凤羽珩就想问问人们所说的“冬宫”究竟是指什么,这时,就见街道北侧一家包子铺前站了两个松州百姓,其中一人提了两大盒子点心递给另外一人,同时口中道:“你们家美怡过了年就要送进宫去了,以后要是得了宠,家里可是要跟着沾光的。王老哥,到时可不要忘了咱们。”
“哎!好说!”那收了礼物的人满面红光地回道:“你们家的闺女再过两年也该到岁数了,到时候咱们可是要有福同享呢!”
凤羽珩就不解了,“送进宫?皇上现在还选妃呢?”
班走冷哼,“咱们那个皇上没选,这边儿的选了。”
“这边儿的?”她不解,“千周国君?他选妃都选到松州来了?”
班走摇头,“什么千周国君啊,是那端木安国。所谓冬宫,就是他在这松州给自己修建的一处小皇宫,据说在那冬宫里,他被称之为大王。这北界三省所有所满十三岁的少女都要送入冬宫去给他甄选,落选的才能放出来自行婚配。”
“什么?”凤羽珩大惊,“这跟皇上选妃没两样啊!”端木安国居然已经嚣张到如此程度?
就在她惊诧之际,忽然,街边铺子里猛地冲出一个姑娘来,一边跑一边大声道:“我不要进宫!打死我都不要进宫!你们说的我都不会,不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