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正中的空地上正燃着几堆篝火,士兵围绕篝火而坐,上面正架着烤肉,已不剩下多少,可见聚会已接近尾声。
几名将军坐在一起,他们没喝酒,但脸色有些阴沉,
齐浩然没靠太近,只是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转身带了人离开回到大路上,休息了一会儿就提前比平时半个时辰往军营去。
他眯着眼睛看前方,虽然斥候动作隐蔽,但他还是发现了望风的人,齐浩然心中一怒,快马加鞭的往军营赶。
或许是没料到他会提前到,军营里虽然收拾干净了,但空气中还遗留着淡淡的肉味和酒味。
齐浩然不动声色的点头,对迎上来的几位将军道:“一会儿我去看你们练兵。”
几位将军叫苦不迭,这段时间齐浩然的精力都放在东营和西营那边,怎么又转到中营来了?
齐修远给他调派了二十万大军,其实都是土匪和叛军混杂,让齐浩然训练,训练出来后分出一半镇压边关,一半输入别处,最要紧的是把跟着他的土匪头子和叛军首领给训练出来,因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现在那些土匪头子和叛军首领可都被封了将军,再让他们如此放荡不羁,不听号令,那大齐到底是山寨还是国家?
二十万大军自然不可能放在一块儿,整个黔南那么大,齐浩然将人统一将人训练了两个月,然后将军队分为东中西三营,其中以中营人数最多,达十万数,就驻守在矩州这里。
他本以为中营就在自个眼皮子底下,所以只关照一下底下的将领,就想先把东西两营撸顺,将他们的练兵计划落实再说,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这些土匪的顽性,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就敢阳奉阴违的玩这么多花样,那要是离了他眼前呢?
齐浩然有些担心起来,不知东西两营是否也有这个问题。
齐浩然通知完他们,就进入自己的中帐,飞白连忙下去准备早食,王爷一大早就跑出来,大家都没吃早饭呢。
几位将军忙拦住他,低声询问王爷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问话间一张银票就塞进了他手里,飞白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将银票塞袖子里,左右张望了一下,道:“王爷和王妃吵了一架,今儿天没亮就跑出来了,连早食都没吃呢,爷这几天心情不好,几位将军小心一点吧。”
能好吗?任谁发现自己被下属如此糊弄都不会好。
几位土匪将军这段时间也见识了王爷王妃恩爱的程度,都唉声叹气一顿,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好不容易找着空轻快一晚上,结果又没机会了,王妃也是,没事和王爷吵什么架呀。
飞白端了早食进来,就把银票掏出来给齐浩然,低声将刚才的事说了,齐浩然沉着脸道:“东西你收着吧,以后他们给你什么你都收着,叫个人给王妃带信,将这边的事情和她说,别让她露馅,既然吵架了,我这几天就住在军营里。”
飞白连忙应下,见齐浩然脸色不好看,就恭敬的退下。
齐浩然的脸色一整天都不好,既然飞白已经替他找到了理由,他也懒得掩饰,直接黑着一张脸去看大家练兵。
飞白就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幸亏他机智,提前说了王爷王妃吵架,不然还不得被人发现?
底下的几位将领也在抹冷汗,昨天晚上大家闹了大半夜,底层的士兵还好,千总以上的兵士全都精神不济,就连他们此时都觉得有些精神不济,奇怪,打仗的时候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没觉得怎么样,怎么只是一个晚上没睡,他们就这么困?指令接连出错,齐浩然的脸色越发黑,简直可以和锅底相提并论了。
最后齐浩然抢过令旗,战上高抬,喝道:“所有将士听令,分为东西两营,演习对战!”
底下的士兵没资格参加长官们的狂欢,但这段时间他们也松懈了不少,操练也不够专心,齐浩然发出的指令并不能令行禁止,但就是这样也把旁边几位将领指挥的西营打得落花流水。
这下几位将领都战战兢兢起来了。
齐浩然挥手命令道:“所有士兵由各自总旗带领练习。”他回头看向几位将领,道:“你们随本王来。”
才一进中帐,齐浩然冷冷地目光就落在了他们的脸上,“你们是把这儿当做山寨,还是军营?”
几位将领心一跳,以为被发现了,齐浩然就暴跳如雷的道:“不过是普通的练兵,你们都能练成这样,上了战场,是打算把士兵的命当石头一样填进去?”
“什么是将?将,扶也!可你们看看你们是扶还是害他们?这是黔南,是西北西南边关交界线,以后我们的士兵要守住两条边界线,还要应对苗民可能有的叛乱,你们就是这么练兵的?”齐浩然大骂道:“要是没本事,剥了皮回家种田去,爷没那么多人命让你们折腾!这是朝廷,是军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是土匪窝,高兴了出去打一炮,不高兴了守着金银财宝也能过,你们的要保家为民,不是只图自己高兴!”
齐浩然忍不住爆粗,“奶奶的!”
要不是怕军营大乱,按他以往的脾气,这些人就算不死也要被撤职查办,偏偏这些都是投靠过来的土匪头子和叛军首领,二十万大军虽打散了,但都是他们这样的出身,齐浩然根本没把握杀了他们底下的士兵不做乱。
这口气只能暂时忍下去。
下边站着的将领虽不服气,但这时候也不敢分辨。
齐浩然见他们低垂着头不说话,却脊背挺直倔强的模样,心中更气,他眼里闪过幽光,脸上就扯了一抹笑道:“是不是觉得军营很闷,不如你们山寨好玩?传令下去,全军开擂台,之前爷都是教你们军营怎么练兵,今儿爷就教你们,我们平时是怎么玩的!”
几位将领直觉不对,但此时已有憨人大声应“是”,那憨人还大声笑道:“将军,俺早觉得闷死了,以前俺在山寨的时候时不时的下山一趟,不行还有娘们陪我们玩,哪里像现在,只能呆在军营了,隔上几天才能回家一趟,俺都快闷出病来了。”
齐浩然露出笑容,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放心,这次不会让你们再闷了。”
憨人再憨也察觉到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