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默默地把折子拢回袖中,决定回去就让事情发酵,最好能把嫌疑做实,到时候就算荣亲王旧伤复发他们也上折!
此时还没人知道荣亲王府一家都走了,还是退朝回到家后听到派去盯着王府的人汇报说今天一整天荣亲王夫妇都没出府,惊奇的是荣亲王的双胞胎也没出府,朝臣们这才开始留意起来。
这一留意,大家就发现此次事件过后荣亲王府真是格外的安静啊,不仅荣亲王不出门了,连他那四个天天往外跑的孩子都不出现了。
还没等大家找出其中原因,他们就收到了地方上传上来的消息——本地有荣亲王出没!
紧跟着皇室就公布了一则消息,荣亲王因旧伤复发不得不离京寻找名医,希望各地名医能念在王爷于国有功的份上出手救治!
而荣亲王妃因不放心王爷,所以执意相随。
为了不让荣亲王因过度四年儿女而忧心,皇帝特意让他把其四个孩子带上,京中王府只留世子一人就好。
群臣:这是把他们当傻子耍吗?谁出去寻访名医还带四个小孩子?
但他们又不是给齐浩然看病的御医,根本就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反驳。
而小熊也做足了父亲重伤,我很忧心和伤心的模样,一连几天都憔悴得不得了,三四天下来,人直接瘦了一圈。
就连一直对齐浩然病情抱了七分怀疑的朝臣们都不由有些相信了。
朝臣们如此,更遑论普通百姓了。
齐浩然此时在民间的声望甚至高过袁将军了,所以一得知他旧伤复发,民间百姓就自动为他祈福,不少人家还在家里或寺庙里给他供长生牌位。
这一活动很快从京城传到江南,再传向西地,北地和南方。
南方还罢,西地和北地的百姓们听闻后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供他的长生牌位。
尤其是西地,十几年前是齐浩然带领齐家军把西夏人赶出西地,救了他们的,而在刚收回来的西地失土上,齐浩然的声望同样不低。
北地也是如此。
北地本来就是齐浩然兄弟的根据地,去年他们又收回了失土,齐浩然又是前锋,又是大将军,因此他在北地的声望也不低。
一时间,大齐流行起供奉齐浩然的长生牌位来了,普通百姓家谁家要是不供一个反倒会被人歧视一般。
齐浩然在路上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借宿农家,无意中在大堂里看到了自己的长生牌位,齐浩然又是感慨又是得意的对穆扬灵道:“有此成就,此生足矣!”
穆扬灵也很为此自豪。
但朝臣们的理解显然和俩人不一样。
他们第一想到的就是,他们总算是找到机会挑拨皇上和荣亲王的关系了。
于是,齐修远每天收到的折子,见到的臣子有将近一半都在暗示他,全大齐每一个百姓都只知荣亲王,而不知皇上,试问,这大齐是荣亲王的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
与此同时,前两日才压下的荣亲王差点逼死刑部侍郎的流言又开始在京城热闹起来。
就连窝在工部专心研究水利的穆博文都听到了流言。
他不由去找范子衿,范子衿正在为这两件事焦头烂额,第一件他无能为力,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能插手,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只希望表哥能自己想明白,心里不要有疙瘩。
至于第二件,范子衿头疼的是许多朝臣都在其中推波助澜,就算他以安郡王府的权势压人也没能把消息压下去。
穆博文闻言,沉默片刻后道:“范大哥,这流言之事交由我处理吧。”
“你?”范子衿怀疑的看向他。
穆博文就微微笑道:“其实这也是凑巧,我姐姐帮我求圣上要了个旨意,允我可在六部中查找非机密文件,而在吏部时我曾看到前朝一些官员的履历,还帮吏部的官员整理过。我发现前朝官员自尽的比例比较他朝要高得多。”
范子衿挑眉的看向他。
穆博文继续微笑道:“我小时候受了打击就哭,我姐就骂我说‘连这么小的打击都承受不住,以后长大了能做成什么事?更遑论当官了。’由此可见当官是需要很强的承受力的,显然,蓝侍郎的承受力并不怎么样。”
范子衿沉默,片刻后道:“如今我才算觉得你是你姐姐的弟弟。”
范子衿道:“你既然想去做,那就去吧。”
穆博文当即回家,先是写了封关于选拨官员的疏议上去,然后再写一篇加强官员承受力及选拔合适官员的文章,前者递到了吏部,后者送去了时报报馆。
林维德与穆扬灵算得上是忘年交,他与穆博文也见过两次面,他给他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与精明强干的穆扬灵很不像。
若是他们不说,没人会联想到他们是姐弟。
而穆博文进京后也的确很安静,安静得简直不像是荣亲王的小舅子。
作为荣亲王的小舅子,穆博文自然是受到大家极大的关注的,但除了他与荣亲王府关系不错外,就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了。
因为穆博文太低调了,除了一开始住在荣亲王府引人注目外,之后整个人好像都隐藏起来一样。
他和他姐姐荣亲王妃一样不爱交际,大家拉他去喝酒没兴趣,拉他去逛青楼也没兴趣,每日就是去松山书院或是六部查阅资料,不然就是跑到河边发呆,简直呆得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他隔三差五的要去王府看一看自个的姐姐,荣亲王妃也经常的接他的妻儿去王府里玩,京城里那些讨厌齐浩然的人早对他伸手了。
林维德一直觉得穆博文就是个温和的书生,可现在看来这人身上的爪牙也很利,只是平时收起来罢了。
他对穆扬灵挺有好感,加上穆博文的文章不仅写得好,立意也好,更要紧的是能拉起他的共鸣,这样的文章不发出去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穆博文的文章在第二天清晨就见报了,而与此同时,被迫离京的齐浩然一家也开始了给朝臣们找麻烦的旅程,属于他们的反击才刚刚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