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山谷内,弥漫着白色雾气,雾气内夹杂着一股呛鼻的烧焦味道。原本的森林化作飞灰,地面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唯有这原本应该就消散的雾气,重新凝聚回来。
“呼。”乐幽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想不到圣子中居然还有更强的圣王。这些正牌弟子也有些本事,竟能提前逃跑。”
乐幽一边自语一边顺着高耸的悬崖,向下飞翔,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要来此找红媚。乐幽打算,将红媚带走,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一两个月过去了,不归山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最终以魔教完全占领不归山结束。此番正魔年轻一辈的争斗,竟然是魔教胜出了。但正魔两边都损失不小,单单是圣子、剑子等年轻俊秀,就损失了不少。
深渊内所剩东西,被魔教全部瓜分。至于那山谷,除了一片烧焦的痕迹和几座孤坟外,完全没有其他残留。魔教之人虽然多次来此探查,终究是一无所获。
乐幽守在一座孤坟前,双膝跪地,身体微微颤抖。他抬头看着墓碑上的红媚两个字,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乐幽打心底是爱着红媚这只小狐狸的,他三番五次来此,就是为了找红媚。乐幽一直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如今天人两隔,再也没有机会了。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提前带你走!”乐幽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将面前的土壤打湿。
天色已黑,乐幽长跪不起,四周黑暗一片,寂静无声。唯有乐幽的抽泣声,在山谷间回荡。
暗处,一个漆黑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乐幽方向走去。这身影看起来像一个中年人,因为四周太过昏暗,难以看清他的样貌。
乐幽听到了四周有动静,但他没有回头查看。他在此刻心已经碎了,不管此刻发生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远处的身影踉踉跄跄,直接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一点点向前爬行。这身影好像受了重伤,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竭尽全力爬行,奋力靠近乐幽。
夜色越来越浓,幽邃的山谷中涌起阵阵寒气。
黑色身影仍没有放弃,艰难爬行,每爬一小段距离就剧烈喘息,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这黑影爬行了这么久仍没放弃,不管路多难走,他依然坚持。
听着“沙沙”的爬行声音,乐幽终于起身,他走到黑影边上,声音沙哑:“你这么努力爬行到底为了什么?明知道要死,好好地待在原地不好吗?”
黑影猛然抬头,一双红色眼眸摄人心魄。
乐幽被吓得接连后退,他全身打了个寒战瞬间清醒。这里早已成为废墟,怎么会有生灵存在?
乐幽深呼吸以后起,取出一块散发白芒的晶石,看向前方。
但见,这形似中年人的身影,却是一个怪异的怪物,他身体与人类很像,但他面色惨白,双眸猩红。不仅如此,此怪物脖子以下覆盖一层厚重的鳞甲。
“嘶~”乐幽到底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后退数步,“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物并不答话,双手用力,向前爬行。他的双手皮肤开裂,流淌出蓝紫色的液体,十分瘆人。这蓝紫色的液体,带在恶臭,刺人口鼻。
若换作以往,乐幽肯定毫不犹豫地将这不知名的怪物斩杀。但碰巧的是,乐幽此时身心俱疲,万念皆灭,他微微叹息,走上前去,竟取出伤药,为这怪物疗伤。
怪物对乐幽的好意,全然不在乎,他一把抓住乐幽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乐幽靠前一步。怪物的手很用力,将乐幽的皮肤刺破。
乐幽身体晃动,整个人陷入了一个奇异世界,四周白茫茫一片,他自己化作了一团白芒。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团更大的墨绿色光团。
乐幽感觉差异,看向那墨绿色光芒,不解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我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为何要帮我?”墨绿色光团闪烁光芒。
乐幽诧异,他没有看到墨绿色光团开口说话,却能直接感受到他的思维,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乐幽开口问道。但乐幽发现他没有嘴巴,不过说的声音却能清晰入耳,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
墨绿色光团再次闪烁:“这里是精神境,我们语言不通,唯有在这里才能平等交流。至于我的身份,算是史前文明的最后一人吧。”
乐幽心中惊骇:“史前文明?难道是深渊的那些史前怪物?”
“怪物?呵呵,如此称呼倒也不算错。”墨绿色光团话语有些沮丧,“几经改造,原本以为创造出了能适应这个世界的身体,可惜,到头来还是失败了。身体还是不能适应这个世界,许多未知的微生物进入了我的体内,难以驱除,这幅身体崩碎时早晚的事。”
乐幽惊骇:“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绿色光团解释道:“我是一族之主,为了延续种族,创造了多种躯体。而我,将自己的精神或者说是意识,依附在最成功的一具身体上,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乐幽心神震撼:“你,你这话是何意?莫非你想要依附在我的身体上?”
墨绿色光团深深一叹:“这种意识依附是需要代价的。大脑产生了意识,但也可以反过来,意识可以改变大脑的记忆力。而我就是借助意识,强行改变这具身体的大脑。但在意识融合进大脑的过程,出现了一些意外,许多意识消散了。这就导致了,许多记忆断层。”
乐幽有些懵懂,因为墨绿色光团所说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
“关于大脑与意识的内容,我记住的也不多,或许这个说法并不正确。”墨绿色光团思忖道,“不过,世界上真得有能夺取其他人身躯的种族,这种种族存在太过久远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幸存者。”
乐幽震惊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绿色光团语气复杂:“我们那个时代,也曾遭到了史前生灵的侵袭。记忆过于模糊,细节难以记得了。印象最深刻的是,靠夺取他人身体存活的种族。这个种族其实既可悲又可笑,他们自身靠夺取身体活了下来,但他们的后辈,却依然是我的族人。随着他们陨落,种族也就到此为止了。”
乐幽不解道:“如果他们一直抢夺别人的身体,岂不是会一直活下去?”
“哈哈。”墨绿色光团忽然笑道,“哪有这种好事,每夺取一次身体,会产生大量的消耗。就像我这般,轻则会出现记忆断层,重则会成就他人。”
乐幽抬头看向墨绿色光团道:“如果,我主动放弃,让你侵占我的身体如何?”
墨绿色光团一怔:“你为何如此做?”
“我们人类毁了你们的居所,如果你占据我的身体,定会找人类复仇。”乐幽语气坚定,“我最心爱的人已经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复仇!我要借助你的手,复仇。”
墨绿色光团闪烁不定,最终他嘿嘿怪笑:“时代在发展,我们一族的时代造早就过去了,生与死早有天定,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若想复仇,何不亲自动手。”
说着,墨绿色光团慢慢地靠近乐幽:“我原本想要侵占你的身躯,可记忆深处关于那靠夺取身体存活下来的一族的信息,却突然出现。这让我明白了,就算我靠你的身躯活了下来,我们这一族的血脉也是断绝,这和灭族有何区别?”
墨绿色光团语气悲哀:“万灵盛衰,乃是常理,无恒强、无恒弱。若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世界,我的族人一定在等我吧,等我重新领导他们,寻找一片属于我们的乐土。”
墨绿色光团迅速移动,化作点点光点溶于乐幽的光团内。
“遇到你,或许是缘分。我们这一族的血脉不复存在,但我们这一族的知识研究,就由你传承下去!你们这个时代很难,真的很难。”墨绿色光团留下最后一句话后,直接消散。
半空中戚戚沥沥地落下雨滴,凉凉的雨水拍打着昏迷在地的乐幽。
“啊!”乐幽忽然惊醒,他看着旁边一具支离破碎的身躯,不断地穿着粗气,他的身体微微抖动,他方才似乎做了一个梦。
乐幽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一大堆信息融入了他的脑海,这些信息量太大了,乐幽一时间难以接受。
“哈哈哈。”乐幽忽然起身哈哈大笑,状若巅峰。他疯狂地将红媚的坟墓挖开,将红媚那半腐的身躯取出,用刀划开腹部,伸手将血淋淋的心脏取出,然后直接往嘴里塞。
一口、两口...乐幽将红媚的心脏生吃下肚,他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舐手上的血液:“红媚,你的心已经融入了我的体内,从今以后,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和你在一起!”
乐幽将红媚剩余的残躯掩埋,而后带上怪物的残躯,向后山走去。从这怪物留给他的记忆中得知,这怪物一族有一种特殊的传承法门。但乐幽不知道,这种法门是不是和他。
“不过一死而已!”乐幽怡然不惧,“红媚的心已经溶于我的体内,就算身死,也是心心相连。”乐幽一步步向前走,步伐沉重。
乐幽寻了一处石壁,开凿了一个山洞,在洞口布置层层结界后。他将怪物手上的手环取下,这手环如同储物戒一样,是用来存储东西用的。这手环里面的是,这怪物一族,所有的物资。
“啪!”乐幽伸手,将这怪物的心脏狠狠地拽了出来。怪物的心脏腥臭无比,上面沾染着蓝紫色的液体,好似怪物的血液。
乐幽毫不犹豫,直接一口口的生食:“最难吃的生死离别之痛,我都忍受了,这种腥味又算得了什么!”
吃下了怪物的心脏,乐幽全身冒着蓝紫色气息,衣服直接撕裂,燃烧成灰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从乐幽口中传出。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乐幽有气无力的呼喊着,给自己打气。不知多久,乐幽陷入了昏迷,昏迷中,他看到了红媚笑着向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