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瓷摇头轻笑,“没事,已经不疼了。”
“瓷瓷,留下好不好?昨天你离开后,那一幕在我脑海中回放了许多遍,如果能再重来一遍,我一定是将你抱在怀里,而不是推开你,”他手指下滑,轻轻摩挲她瓷白的脸蛋儿,“瓷瓷,我说过,我没恋爱过,没有经验,第一次追求女孩儿,难免磕磕碰碰,但我只会允许自己错这一次,同样的错绝不会再犯。”
他的神情低沉舒缓,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温雨瓷一颗心跳乱的厉害,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越是烦躁。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可以将她影响到这样?
她攥了攥拳,抬眸看他,“你没有错,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选择推开我,只是地上太滑,我自己倒霉,不小心摔了一跤,怪不得你,我想离开这里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发现我已经开始依赖你,开始对你心存幻想,我在害怕,我害怕这种依赖,害怕这种幻想,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我要离开你。”
顾少修握住她的手,“瓷瓷,你答应过我的,你可以什么都不做,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向你,但是至少你不要逃离,你要食言吗?”
温雨瓷微怔,与他在一起时的一幕一幕又浮现脑海中,她发现自己竟是这样不舍。
她轻轻推开他,“顾少修,给我时间,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好不好?”
顾少修看了她一会儿,“好!你需要冷静多长时间?一天、两天、三天?”
温雨瓷想了会儿,“一个月,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不要找我,不要让我看见你,我想心平气和的想一下。”
顾少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个月太长了,我等不了,一个星期,我最多只能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住在这里,我和阿璟搬出去。”
温雨瓷垂眸,轻轻叹了口气,“顾少修,其实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或许你才华绝世,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顾少修愣了下,很快将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用最温柔的力道摩挲,“瓷瓷,我说过,我没追求过女生,没有经验,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
温雨瓷躲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和明阳一起搬出去。”
顾少修怔在原地。
商场上他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他不了解女人。
以前他对女人的态度是淡漠无视,他从没花过一分心思去研究女人,以至于现在,他想了解他爱上的这个女人了,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一直站在远处窗边的谢云璟走过来,将手搭上他的肩,“修哥,爱她是条要脱很多层皮的路,你真就不能换条路?”
顾少修看他一眼,依旧还是那句话,“你看我还能回头吗?”
谢云璟拍拍他的肩,一脸惋惜的摇头。
顾少修这种人,是典型的情痴,要么不动心,动了心就是一辈子的事,说好听点儿是痴情,说难听点儿就是死心眼儿。
顾少修侧眸看他,“你不是说你和你嫂子是一种人吗,你怎么想?”
谢云璟摸着下巴想了下,“修哥,我给你指条明路,嫂子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嫂子他爹宠女儿是景城一绝,嫂子的骄纵和柳丝丝的骄纵不一样,那是一种高傲到骨子里的骄纵,你就把她往骄纵又骄傲那方面想,另一个女人在她哥哥浴室里烫伤了她的哥哥,而你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将她推倒在地,摔伤了脑袋,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顾少修攥了攥手指,“简直不可原谅。”
“那也没那么严重,”谢云璟拍拍他的肩,“哥,我觉得你和嫂子相处时太弱、太小心翼翼了点儿,一点平时的冷酷霸气都没了,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嫂子吃的死死的,这样不好!”
顾少修愣了下,自嘲的笑着摇头,“刚认识时,我在她面前还能谈笑风生挥洒自如,越熟悉、越了解她,上了心,有了欲望,便开始小心翼翼,总怕哪里不对惹她不开心,她会像割舍洛寒一样将我割舍掉,没想到步步小心,事事小心,还是将她从身边逼离。”
“那是她毛病多,太矫情!”谢云璟撇嘴,“多大点儿事儿啊,非要弄的跟天塌地陷似的,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这么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去瞎折腾!”
“谁不折腾呢?”顾少修看他,“你不折腾?你至今没喊过你父亲一声爸,你明知道如果你肯给他几分好脸色,肯叫他几声爸爸,肯去他身边承欢膝下,他就算拼死也要把整个谢家拱手奉上,可你愿意吗?”
谢云璟怔了瞬,撇嘴巴,“这不一样。”
“好,就算不一样,阿辰和水晶呢?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明明彼此相爱,爱到可以托付生死,可就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因为两个人谁也不肯妥协,说分手就分手,至今互不相见,天各一方,他们不折腾?”
谢云璟摸鼻子,“那两个蠢货比嫂子还矫情还能折腾!”
顾少修摇头轻笑,“郑板桥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可越是聪明人,越难糊涂,可越是活的明白,越是痛苦,什么事都能明白,唯独感情的事不能太明白,而你嫂子现在就是太明白,洛寒的伤害让她想把每一分感情都看明白,我在她身边才待的这么辛苦,她现在是惊弓之鸟,我一步差错,她就能逃之千里,这是洛寒的错,但我还要感激洛寒,如果他不犯这样的错,她今天又怎么会在我的身边?”
顾少修很少说这样的长篇大论,听的谢云璟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又摸了摸鼻子,“老大,实话说,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顾少修深深看了谢云璟一眼,就在谢云璟心虚的怀疑自己智商的时候,他淡淡笑了,“其实我就是心里有点慌,想说说话排解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天下奇闻啊,他们家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老大,居然也会像个人似的心慌!
顾少修叹口气,“依她的脾气,她肯定要把这些日子你帮她的都跟我们算清楚,你过去看看,我暂时不能陪在她身边,但她身边至少要有钱。”
“知道了。”
谢云璟敲开温雨瓷的房门,温雨瓷刚好将她的东西全都装进行李箱,抬头见是他,从衣兜中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熊猫我会开走,还有你帮我买的那些衣服,这是二十万,大概不够,以后我有钱了,慢慢还。”
谢云璟眉头蹙起,一下恼了,三步两步窜到她眼前,将卡拿起又重重摔回去,“温雨瓷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你和老大闹脾气就闹,关我什么事?我打你了还是我骂你了?熊猫能还衣服能还,情谊能还吗?如果不是少爷我看你顺眼,把你当朋友,你当少爷闲的蛋疼,没事陪你逛街买车买衣服?你本事啊,你利索啊,现在説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当少爷是垃圾啊,说捡就捡说丢就丢!”
温雨瓷见他真恼了,看他一会儿,反而笑了,“你不要就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她收好了东西,抬眼看他,“谢云璟,谢谢你,不是我不把你当朋友,我是怕你只把我当成你哥哥的女人,没把我当朋友。”
“屁话!”谢云璟冲地上狠啐了一口,“我哥要是给我娶个柳丝丝那样的嫂子,你看我对她是不是像对你一样,屁颠儿屁颠儿的围着她转?少爷肯在你身上花心思,还不是因为少爷瞧得起你!”
温雨瓷摇头笑开,“好,多些云璟少爷青眼有加,瞧得起我,我真是三生有幸,不胜感激。”
谢云璟脸色依旧不好看,将卡捡起又扔回桌上去,“别和我跩这些有的没的,老实交代,这二十万哪儿来的?”
温雨瓷下意识摸了下脖子,谢云璟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你把你妈留给你的项链卖了?靠!你猪啊!”
温雨瓷随手摸起件手边的东西砸在他头上,“谢云璟,你再骂我一句你试试!”
谢云璟倔儿上来,铁青着脸色梗起脖子,“说你是猪还委屈你了?你不是说那是你妈留给你唯一的东西吗?不是说那是你妈的陪嫁吗?你居然把那么重要东西卖了还我钱,我是追你屁股后面要债了,还是逼你去卖身了,你至于做的这么绝?你不是猪谁是猪?”
温雨瓷被他骂的哭笑不得,哑口无言。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那么狠心,把她最重要的东西卖掉。
即使在她最困顿最窘迫,三餐不继,流离失所时,她都没打过那条项链的主意,可今天早晨来顾少修这里时,她头脑一热,一时冲动,竟到典当行将那条项链典当了。
也许潜意识里,她在和顾少修赌一口气。
她不想让顾少修瞧不起她,就算她是落魄千金,她也有落魄千金的自尊和骨气。
她觉得人真是世上最矛盾最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