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诗曼不顾他的反对也要走这条路,他没有理由不支持,他从中没少出力,服装饰服装师造型师,他不惜金钱,所有一切都给她最好。
出入录音棚,公众场合做采访,他安排的都是经过培训言谈举止大方得体的团队随侍在侧,更是给她购置顶尖房车,将她家财万贯,出身名门的势头造的十足。
他从来没想过,他倾尽心力帮她,其实是做了帮助别人毁灭她的侩子手。
即使他能从警局将她捞出来,国内也没有她立足之地了。
她二十岁之前父母双亡,流离失所,隐姓埋名的活着,现在好容易他有了能力,能给她最好的一切,能让她在阳光下好好活着,她却又要孤身一人流亡海外。
是她吗?
是温雨瓷吗?
是她为了报复季诗曼做了这所有一切吗?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温雨瓷脸上,有恨意,有不甘。
“你说过的,”他缓缓开口:“你说只要我把明阳还给你,你既往不咎,不追究诗曼对你所做的一切。”
“是,我说过,”看温洛寒的表情,温雨瓷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说过,我也做到了,所以,今天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你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恨错人了?”
温雨瓷只觉得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目光看她?
难道他忘了是谁让男人把她压在身下,撕裂她的衣服,想要毁掉她?
他的妹妹宝贝矜贵,她温雨瓷难道就不是人了?
难道她就没血没肉不会疼了?
他居然还有脸说出,她答应过,只要明阳安然无恙,她就不再追究这种话。
明阳是谁呢?
是叫了他那么多年哥哥的兄弟啊!
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心肠到底有多狠?
他眼里除了他的宝贝妹妹季诗曼,到底还有没有别人?
他……爱过她吗?
有一分一毫的爱过她吗?
温雨瓷尖锐又讥嘲的目光让温洛寒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明明站在质地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整个人却像悬在空中,说不出的空虚无力。
出了这种事,宗俊熙几个都从里面出来,听到温洛寒置疑温雨瓷,宗俊熙不满蹙眉,“洛寒你别疑神疑鬼,瓷瓷不会做这种事。”
“是啊,别站这儿说了,我们出去说,还嫌不够丢人?”路放尧的语气里不但没同仇敌忾,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刚刚季诗曼说的话太过分,如果不是碍着温洛寒的面子,路放尧早就让人把她扔出去。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没出这门报应就来了。
最可笑的刚刚她开口贱人闭嘴溅货,哪个能贱的过她?
温洛寒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步离开。
所经之处都是对季诗曼讥嘲声、嗤笑声,怒火从他心头升起,他身体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让他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毁灭。
太不公平!
他妹妹从小没了家,没了亲人,那么可怜,是谁那样无耻,居然将那种视频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公诸于众,他妹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让她怎样面对以后的人生?
路放尧几人跟着温洛寒往外走,见温雨瓷站在原地没动,路放尧回头看她,“瓷瓷,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同学还在那边。”
“和她打声招呼,我送你回去。”路放尧不放心,怕她又被别有用心的人挤兑。
盛情难却,温雨瓷没再拂他的好意,和梅疏影打了个招呼,与路放尧一起离开酒店。
温洛寒见温雨瓷与路放尧在一起,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开车走了。
他还要回去想办法把季诗曼从警局弄出来,路放尧把车开到温雨瓷面前,帮她打开车门,“走,我送你。”
“谢谢放尧哥。”
温雨瓷上车坐好,系好安全带,路放尧上车,车开的很慢,“瓷瓷,看你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不太饿,刚好可以减肥。”
“减什么肥,你看你都瘦成杆儿了。”
“现在女生不都喜欢瘦嘛,这样挺好。”
“瓷瓷……”路放尧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雨瓷笑了,“没事,放尧哥有话直说就好,不用这么多顾虑。”
她歪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浅笑,“从我记事起我就认识放尧哥,小时候见别人家的孩子有哥哥姐姐,我没有,眼馋的厉害,成天跟在你们后面,把你们当成我哥哥,虽然现在一晃眼我们都大了,但那种心情现在想想还是很美好,放尧哥也很有做哥哥的样子,小时候帮我打架的事到现在我还记得,只要以后放尧哥娶了嫂子不吃我醋,我永远拿放尧哥当我哥哥。”
路放尧笑了下,有些惭愧的摇头,“真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是自肺腑,还是成心讽刺我,你家里出了那些事后,我们几个做的不地道,让你受苦了。”
照理说,凭他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情谊,哪个家里有难,别人都要帮一把,猫猫狗狗养上二十年,生病受伤还会心疼,何况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姑娘?
温雨瓷那些日子受的苦,遭的罪,他们都看在心里,但温洛寒说,他想让温雨瓷明白,外面已经无路可走,她只有一条路,就是回到他身边。
温洛寒这样说了,他们几个也想看温雨瓷和温洛寒和好,也就在一边观望,温雨瓷最苦最难的时候,他们几个谁都没伸手帮一把。
现在想来,真是没脸见她。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吁了口气才说:“瓷瓷,你别怪我们,当初你家出了那种事,你无家可归,如果不是盼着你能回到洛寒身边,和洛寒和好,我们谁也不能没良心到无动于衷,我们几个哪个家里也不缺你一口饭,一张床,也不怕得罪洛寒,只是想着如洛寒所说,你在外面无路可走了,自然就会回到他身边了,现在回头想想,我们还是太不了解你了,你这性子,可能向任何人低头,唯独不可能向他低头。”
他歪头看了她眼,“现在想想,十分后悔,当初你出事时能拉你一把就好了,你也不会和那个顾少修扯到一起,那个男人不简单,放尧哥担心你吃苦受伤的时候还在后面。”
“再伤再疼还能疼过以前?”温雨瓷无所谓的笑笑。
这世上没人能比温洛寒更能伤她了,在温洛寒身上她付出了十三年的心血,倾尽心力,毫无保留的付出。
付出的多,自然期望就多。
对别人,她从来没付出过这样多,就算伤又能伤多重。
她顿了下,歪过头冲路放尧明媚一笑,“还有,过去的事情,放尧哥也不必放在心上,既然我还叫你放尧哥,还愿意借你的势,让冯宝珠嫉我怕我,自然说明我心里还是拿你当哥哥,我从记事起就认识放尧哥了,比认识温洛寒还久,放尧哥什么为人我知道,人品不好的,我们的小圈子早就把他们隔离在外了,我们都是性情相投的人,放尧哥的人品我信得过,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我从没怪过大家。”
只是不在那个位置上,不知道当初她有多苦多难,多无助多害怕。
不过也好,她死要面子,自尊心强的过头,路放尧几个真让她住到他们家里去,她也未必做得到。
“现在说那些都晚了,我现在想说的是……”路放尧把车开的更慢,“我们几个都不看好你和顾少修,顾少修那人深不可测,表面上看起来矜贵儒雅,是极好相与的,但你可以去京城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打听一下,放眼整个政界商界,有几个人敢惹他?能被人惧怕,自然有他过人之处,要够聪明还要够狠辣,还有他的家世,即使是我们也难望其项背,他根底深得可怕,他那样的家庭很难接受你这样出身的媳妇,难道你要给他做一辈子的情|人?”
温雨瓷笑了,“原来放尧哥以为我在给顾少修做情|人?”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温雨瓷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和他已经领了结婚证,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做丝毫让我爸爸和温家蒙羞的事,一点也不会做!”
“瓷瓷,有时候,结婚证并不代表一切,”路放尧缓缓说:“他虽然和你领了结婚证,他可有带你回过京城,让你见过他家族的人?他可有向所有人公开承认你的身份,承认你是他的结妻子?他既然有能力让你悄无声息的和他领结婚证,就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和你领离婚证,等他玩够了这个游戏,不再需要你,你会被他弃如敝屣,受尽伤害,什么都得不到。”
温雨瓷摇头浅笑,“没关系,我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自然已经知道该怎样才能守住自己的心,我会给自己留退路,不会再傻傻的把自己整个心捧出去。”
“瓷瓷……”路放尧顿了一会儿,歪头看她一眼,“真不考虑一下原谅洛寒,回到他身边吗?他已经伤害过你一次,那种痛他清楚,他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现在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自从你离开他,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像个机器人一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