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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桥血红的眼睛,喷着灼灼的烈焰,“沈昭慧,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医院给我和小夕做了亲子鉴定,小夕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是你!当年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孟桥,你别冤枉我,你说的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沈昭慧急声分辩,眼里尽是惊慌惶恐。
这些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尤其是怕当年的谎言被戳穿,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瞬成空。
如果不是怕孟桥现她的谎言,她不会决绝的将孟夕置于死地。
只有孟夕死了,才能永远的保守这个秘密。
可即便孟夕死了,她还是不能安心。
她连睡觉都心惊胆颤,唯恐夜里说梦话,将当年的事情不小心吐露出来。
好在孟桥虽然娶了她,却没有和她同|房而居,如果她不主动进他的房间,他从不找她。
杨素云死后,她夜夜噩梦,终于忍不住,派人杀了孟夕。
原本以为,孟夕死了,这个秘密便无从查证,可她没想到,死去的孟夕,忽然死而复生。
她心里清楚,她能欺瞒孟桥这么多年,是因为孟桥从没怀疑过她的话。
可既然现在孟桥怀疑了,那她就算是此刻舌灿莲花,也没办法再继续欺瞒下去了。
她担心了这么多年的事,终于生了。
她费尽心机隐瞒了那么久的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可面对孟桥几欲杀人的目光,她不敢说真话,继续徒劳的狡辩着。
孟桥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走!跟我走!”
“你干什么?你带我去哪儿?”她慌的浑身抖,被孟桥一路拖出酒店,拖到医院。
孟桥找到樊清予的办公室,猛地将她拖进去,“樊教授,我要看我和我儿子的亲子鉴定!”
樊清予微微皱眉,看着闯入的不之客。
见孟桥神形憔悴,双目染血,没和他计较,从抽屉中掏出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开门离去。
孟桥扯过资料扫了几眼,猛地扔在沈昭慧脸上,“你自己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沈昭慧被孟桥暴怒的样子吓的心惊胆战,哆嗦着说:“就算孟夕是你的儿子,那又怎么样?是杨嘉林和我说,杨素云肚子里是他的种,我怕你被骗,才好心告诉你,我怎么知道你会去做亲子鉴定?而且亲子鉴定是你亲自去做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狡辩?”孟桥猛的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是我的秘书,我每天的行程,你了如指掌!以你的手段,花钱买通为我做亲子鉴定的医生,或者干脆想办法将真的亲子鉴定的结果换成假的,是很容易的事,不是吗?是不是让我现在就带你回云城,找到当年给我做亲子鉴定的人,问一问,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啊?”
沈昭慧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逃不过去了。
她咬了咬牙,“是!没错,当年你和孟夕的亲子鉴定,是我给做了手脚,可那又怎样?如果不是你和杨素云之间早有嫌隙,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信任她,你又怎么会让我趁虚而入?是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怪得了谁?如今,我早已是你的妻子,我和你之间,有小真,有娇娇,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敢把我送进监狱,还是你敢杀我?杨友德和杨素云是被你气死的,十一年前害死孟夕的事,你也有份,这些事,你敢传扬出去吗?你是想众叛亲离,还是想名声扫地?孟桥你好好想一想,你现在翻旧账又有什么用?”
“不让我翻旧账,你是想让我糊涂至死吗?”孟桥用力摇晃着她的衣服爆吼:“甚至直到现在,你还一再的怂恿我,让我说服小夕,给小真捐肝!难怪你口口声声催促我,让我给小夕和小真做配型,原来是因为你知道,小夕是我儿子,他和小真是亲兄弟!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亏欠了小夕那么多,我拿什么脸面劝他给小真捐肝?小夕自己的身体还那么虚弱,给小真捐了肝,他会死,他会死的,你知道吗?”
“死了不是刚好?”沈昭慧抬眼看他,“孟桥,你别忘了,你害了他的外公和妈妈,霸占了他家的公司,还差点害死他,如果被他知道这些,他一定会报复你,你就死定了!与其等他报复你,不如你先下手为强,让他给小真捐肝,这样我们既能救回小真,又能不动声色的让他去死,只要他死了,就不会给我们造成威胁,我们就嫩继续过以前的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沈昭慧说着说着,态度渐渐强硬起来。
以前,她总是害怕,害怕谎言被戳破。
如今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她反而不怎么怕了。
她给孟桥生了一儿一女,孟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为了这一儿一女,她相信他不敢做的太过分。
还有孟夕。
孟桥亏钱杨家,亏欠孟夕太多了,她相信,孟桥肯定比她还害怕孟夕活下来。
她忽然被她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说服了。
用孟夕的肝救活孟真,然后让孟夕去死,多完美的计划?
孟真和孟娇,是她的保护伞,她相信,即使孟桥现在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敢拿她怎样。
“你……你……”盯着沈昭慧自私阴毒的脸,孟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他一把抓住沈昭慧的胳膊,将她扯出樊清予的办公室。
沈昭慧用力捶打他,“你又带我去哪儿?你放开我!”
孟桥充耳不闻,拽着她,将她拖进明阳的病房。
明阳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温雨瓷坐在他床边,拿着一个水果,正在削果皮。
见孟桥拖着一个女人冲进来,温雨瓷皱眉站起身,“你又来干什么?明阳需要静养,请你马上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夕!”孟桥死死抓着沈昭慧的胳膊,眼里却只能看到明阳苍白失血的脸。
“好疼!你放开我!放开我!孟桥,你疯了吗?”孟桥的力气大的几乎把沈昭慧的骨头捏碎,疼的她脸色惨白,剧烈挣扎。
“疼?你有我疼吗?”孟桥的目光从明阳脸上,移到她脸上,绝望而凄惨,“就因为你一句话,一张纸,你害的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害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失去了我恨不得用性命去保护的家!你有我疼吗?”
“是你自己蠢,你自己愿意相信,你怨的了谁?”沈昭慧挣扎着大喊:“你放开我,放开我!”
孟桥恶狠狠瞪着她,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她忽然低头,在孟桥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孟桥吃痛,松了力气,她猛地推了孟桥一把,转身跑了出去。
孟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没有去追。
跑?
她想跑去哪里?
就算她跑去天涯海角,他也会抓她回来,让她去给他的妻子,磕头赔罪!
他盯着门外看了一会儿,转回目光,去看明阳,“小夕……”
明阳并不躲避,迎着他的目光,淡淡看他。
“小夕,对不起……我……”他目光苦楚,声音干涩。
一声对不起,怎么能弥补过去所有的伤害?
他原本应该生活在一个最幸福的家庭里,有宠溺他的外公,有疼爱他的母亲,有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
可他,什么都没得到。
是他,亲手害死了他的外公和母亲,毁了他原本应该最幸福的家。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可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明阳只是淡淡看着他,目光悲悯,一言不。
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木然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有什么脸面,见这个儿子?
他还有什么脸面,求他再叫他一声爸爸?
他刚走到门口,一个护士急匆匆朝他跑过来,“孟先生,您儿子病情忽然恶化,樊教授正在给他抢救,您快过去看看!”
如果是以前,护士这句话,必定是晴天霹雳,能炸裂他的灵魂,可如今,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一点感觉都没有。
孟真快死了吗?
这是报应吧?
是沈昭慧的报应,也是他的报应。
好奇怪。
昨天他还在为孟真的病情食不下咽,忧心忡忡,此刻听到护士说他的病情忽然恶化,他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知道他这个二儿子不成器,他被他的母亲宠坏了,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反正,他也快死了。
没有他的庇护,那个二世祖,早晚会死。
护士奇怪他的毫无反应,叫了他几声,跺了跺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孟先生,您快跟我来啊,病危通知单上还等着你签字呢!”
他跟随护士,来到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左右分开,樊清予走了出来。
抬眼见是他,摘下口罩,清清淡淡的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嘴里说着对不起,态度上却没丝毫可惜或者歉意。
孟桥也不怪罪,眼睁睁看着盖着白色床单的孟真,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护士将推车在他身边停下,让他看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