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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温雨瓷看着他笑,“人家说,生孩子,是一脚生,一脚死,我怕……”
“又胡说!”顾少修皱眉,低声呵斥,“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那时候,医疗条件太差,才会有这样的话流传下来,现在医疗条件这么达,你见几个因为生孩子丢掉性命的?”
“有啊,怎么没有?”温雨瓷轻轻吁了口气,“我今天闲着无聊,看了篇帖子,那里面,全都是生孩子遇到危险的,有的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结果婆婆和老公要保孩子,女人的弟弟找了把刀,架在姐夫脖子上,才逼得姐夫改了口,保住了姐姐的命,有的是顺产太危险了,医生要求产妇破腹产,可婆婆执意不肯,有的婆婆说,破腹产生下来的孩子不如自己生的孩子健康,还有更奇葩的婆婆说,剖腹产太贵了……”
“瓷瓷,你看些漫画笑话不好吗?为什么看这个?”顾少修搂着她,哭笑不得,“你放心好了,那种事情,永远不会生在我们身上,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做最好的准备,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别胡思乱想,听话!”
“嗯,”温雨瓷偎进他怀里,“我知道,不管什么情况下,你都会护着我,更不会担心剖腹产太贵。”
顾少修:“……”他该觉得荣幸吗?
看她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孕妇果然是最不可理喻的,比生理期的女人更不可理喻。
这个时候,他除了耐着性子哄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她所说的,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的话题,他连碰都不想去碰触一下。
他掌管着两家国内数一数二的公司,虽然年轻,却已经做出了许多极重要的抉择,有时他的一个抉择,就能决定一家资产上亿的分公司的存亡。
即便是做那种决定时,他也云淡风轻,指挥若定。
可她所说的,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问题,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真有那么一刻,非要逼他做出抉择,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换取那一刻的不生。
为了这个孩子,她吃了太多苦,如果宝宝有个什么意外,她的半条命也会跟着没了。
他不允许生那样的事情,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哪怕拼尽一切,他也会护住。
两人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回到卧室,哄她睡下,顾少修却失眠了。
起身走到曹韵曦的卧房,轻轻敲了敲房门。
曹韵曦问了句谁,顾少修答了,曹韵曦打开门,十分意外,“顾少?是瓷瓷有事吗?”
“不是,”顾少修极罕见的有点尴尬的感觉,轻咳了声,“曹医生,我是想问你,瓷瓷生产时,会有危险吗?”
“危险?”曹韵曦不解的问:“什么危险?”
顾少修无奈的轻轻摇了下头,“今天晚上,瓷瓷和我散步时,和我说了一些话,我感觉她好像有些害怕,像是在怕,生孩子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哦,这个呀……”曹韵曦想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顾少,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瓷瓷从小就没有妈妈,她妈妈,是因为生她,大出血去世的,从心理学上来说,一般有这样经历的准妈妈,对生孩子,都会有种本能的恐惧,顾少,真是抱歉……”
曹韵曦歉意看着顾少修,“我竟把这个给忘了,您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会多开导她,毕竟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医疗条件达了很多,生孩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危险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开导她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打扰了。”顾少修离开曹韵曦的房间,回到卧室,看着温雨瓷依然在沉睡的脸,有些恍惚。
刚刚在院子里,温雨瓷和他说那番话时,他觉得很奇怪。
温雨瓷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按照她的性格,她不该说那样的话。
曹韵曦这一提醒,他才现,他竟然忘了,温雨瓷的母亲,是因为生她而去世的。
女人生孩子,一脚生,一脚死,真切的生在她母亲身上,对她来说,是切肤之痛。
刚刚在院子里,她看着他说……老公,我爱你,女人生孩子,一脚生一脚死,我害怕……
她那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是不是,她害怕以后没机会再说这三个字了?
顾少修在她身边躺下,想紧紧抱住她,却又怕吵醒了她,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拥住她,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行忍了回去。
对她来说,怀孕生子,要比平常女人,多很多的决心和勇气。
她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没人知道,她把这些恐惧藏在心里。
她妈妈因为生她而死,她在偷偷的担心,她会像她妈妈一样……
他抱着她,忍住哽咽,却终是没有忍住泪水。
老婆、老婆……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叫。
他会护住她的!
他绝不允许她和宝宝有任何意外。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顾少修的神经每天都绷的紧紧的。
他让樊清予帮他找了几位最好的妇产科专家,每隔一周,都要亲自带温雨瓷去做产前检查。
每次的检查,都力求仔细详尽。
还好,温雨瓷和她腹中的宝宝很争气,羊水充足,孩子也没有脐绕颈,每次检查,结果都很好。
顾少修太紧张了,尽管他极力掩饰,温雨瓷还是现了他的不正常。
她想,他那么聪明,所以,肯定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他现了。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
孩子已经入盆,她晚上却还是睡不好,要把枕头垫的很高,呼吸才能稍微畅快一点。
晚上,她睡不着,偎在他枕头,喃喃问:“你不是知道,我为什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乖,没事的,别胡思乱想,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顾少修拍抚着她,柔声哄她。
他一直闭着眼睛,却没睡着,这段时间,总是她睡着了,他再看她一会儿,才能入睡。
“嗯,”她更深的偎进怀里,仰脸吻他的下巴,轻笑,“我早就不害怕了,你也别害怕,哪儿会那么倒霉呢?我妈死于难产,我再死于难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瓷瓷!”他皱眉看她,神色有些严厉。
相识以来,他从没对她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她撇撇嘴巴,“你凶什么凶?吓到宝宝怎么办?”
顾少修无奈,抱紧她,“别乱说话,不吉利。”
温雨瓷窝在他怀里笑,“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少爷,居然迷信了,好笑不好笑?”
“我和你一样,虽然平时不求神拜佛,但常怀敬畏之心,”顾少修吻她,“我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只要我诚诚心祈祷,他们会帮我护住你们……”
他将掌心烙上她的腹部,“你和我们的宝宝,你们都会没事,我誓!”
“嗯,会没事的,”温雨瓷有些累了,偎进他臂弯,闭上眼睛,模糊呢喃:“老公,我一定好好活着,相夫教子,长命百岁,和你白头到老,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我要是死了,就没人像我这样爱你了……你要是再娶个只爱你钱,不爱你人的心机表怎么办?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了,所以,我要好好活着……”
她声音渐小,鼻息渐沉,睡了过去。
她撩拔了他一大通,没心没肺的睡着了,顾少修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掌心抚着她的小腹,希望孩子快点生下来,那样她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可内心深处,却又似乎在害怕孩子降生的那一刻。
第二天夜里,睡梦中,温雨瓷忽然觉得小腹紧,孩子像是在里面打滚儿一样,使劲翻腾着。
她一下醒了,下面一热,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瓷瓷,怎么了?”她一动,顾少修就醒了,探起身子,抚她的额头。
“破水了,”温雨瓷努力抑制住自己心里的紧张,尽量平静的说:“好像快生了。”
“没事,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去医院。”顾少修用最快的度穿好衣服,又帮她换上衣服鞋子。
叫上曹韵曦,一行人直奔医院。
车上,温雨瓷开始隐隐的阵痛。
她偎在顾少修怀里,死死握着顾少修的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毕竟,她妈妈是因为生她而去世的。
她曾听人说过,那么健康漂亮,温柔善良的一个女人,进产房前还好好的,生下她不久,就死了。
很多人在谈论完这件事情,最后都会摇头说上一句,世事无常,生命脆弱。
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烙印下了这样的念头:女人,一旦进了产房,是否能活着出来,谁也说不清楚。
而现在,她就要进产房了……
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宫口只开了一指,不用进产房,先进病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