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伟人说过一句话: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张楚前世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接班人,深得个中三味。
他带了一影一刺入玄岭。
一踏入玄岭郡,就将带过来的影卫探子,全撒了出去。
一部分影卫探子前往万氏天刀门派出的那一支人马在玄岭郡内停留过的各个城镇,收集他们在玄岭郡留下的种种信息。
包括不限于他们的食物、饮水来源,人员构成,行为习惯等等。
一部分影卫探子,前往玄岭郡各区县,详细查探各区县的风土人情以及山川、河流分布等等信息。
特别是诸如深谷、断崖、一线天之类的地理信息。
第二天,雪片一般的情报消息,就玄岭郡各个角落汇聚到张楚的手中。
他收到这些情报后,立马就投入了总结分析工作当中。
工作量很大。
但没人能帮他。
因为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这些繁杂的情报信息中寻找什么。
当然,他分析这些情报信息的目的,是很清晰的。
他要整死万氏天刀门派进玄岭郡的这一队精锐门人。
断去万氏天刀门一臂。
引万江流出上原郡。
但这一队万氏天刀门的精锐门人之中,有两个五品,三个六品。
六品好说。
温江让是万氏天刀门最强的六品。
连温俭让都死在张楚手上,这三个还不如温俭让的六品,自然难不住张楚。
难的是那两个五品。
张楚打不过他们。
两个凑一块儿他打不过。
分开了一对一,他还是打不过。
张楚修行武道至今,虽还困于七品,但六品是怎么一回事,他基本上已经弄清楚。
所以他不惧与六品交战,即便不敌,他要保住性命也不难。
但五品是怎么一回事,他还不清楚,他身边也没有五品的亲朋友好。
所以无论万氏天刀门那两个五品大豪,是强是弱,他都会尽量避免与他们直接交手。
不了解还头铁的去刚正面,那不是勇猛,是蠢!
既然不能正面交手,那就只能使阴招了。
包括不限于刺杀、毒杀、坑杀、围杀等等……
这些法子都上不得台面,用江湖上的话来说,此非热血男儿所为!
严重一点,甚至会涉及到正道魔道立场属性的问题……
但张楚不在乎。
要正大光明?
可以啊!
但他张楚还是七品!
要讲究正大光明,就只能派七品来跟他打!
如果觉得品级不公平,讲究岁数也行。
张楚今年二十四。
二十四岁的年轻高手,有多少派多少。
只要不无耻到一拥而上,车轮战都没关系!
来一百个、来一个千他都接着!
连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正大光明?
还论什么正道魔道?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取巧的阴招,都有诸多限制。
比如刺杀,就已经被张楚否决。
根据影卫传递回来的情报,这一队万氏天刀门的精锐门人每到一地,都是找独门独院的住所落脚,外人根本进不去,如何刺杀那两个五品大豪?
还有毒杀,也已经被张楚否决。
这一队万氏天刀门精锐门人,在玄岭郡的一应食物、饮水,都是由他们自行采购、配备,一名影卫还在他们先前落脚院落中的古井旁,发现了一种分辨井水是否有毒的药粉残留。
高门大阀的底蕴,单从他们的弟子门人行走江湖的细微之处,就能体现一二。
当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张楚好歹也是看过《碟中谍》一、二、三、四、五、六的男人。
他若铁了心用这两种法子杀万氏天刀门那两个五品,那么就算他们的细节做得再完善,也得死!
这世间本来就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问题是……张楚耗不起!
他和吴老九汇合那天,是十月初八。
这些情报从玄岭郡各个角落传递到他手中时,已是十月初九。
距万江流十月十五咸泸之约,还有六天。
张楚不可能是赴那个约。
去了就是送死……
他以前不怎么怕死的,只要死得壮烈、死得有意义、死得酣畅淋漓,真死了也无妨。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他能杀人,人当然也能杀他。
现在,他有点怕了。
因为他知道,他若死,知秋肯定也活不成了……
他还没看到他那孩儿出世呢。
所以,他不会去赴那个约。
但到了十月十五日那天,他若失约,万氏天刀门必会大举进攻太平会!
准确的说,依万氏天刀门的如意算盘,十月十五那天,张楚若失约,他们就可以以此为由,大举攻打太平会,面子里子都挣全了。
要是张楚头铁,十月十五那日,还真敢去赴约,那更好,先打死他报了温俭让的仇,然后再大举进攻太平会,同样是面子里子都挣全了。
这场擂台战,本身就是万氏天刀门的阳谋。
从广撒请帖,邀请各路江湖宿老前来见证开始,就是一个无论张楚接不接约战贴、赴不赴约,他万氏天刀门都站着上风的局!
张楚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在十月十五日之前,打垮万氏天刀门!
这是一个不存在的选项。
成立不到两年的太平会,七品的帮主。
成立近七十年的万氏天刀门,四品的掌门。
这个两组数据要是出现在赌桌上,两边的赔率,怎么着也得是太平会赢一赔一百,万氏天刀门赢一百赔一百零一。
如果有的选,张楚也不想选这条破局之法。
太难了!
但万氏天刀门从未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他只能咬紧牙关,一条道儿走到黑的跟万氏天刀门斗到底!
“嘘,嘘嘘……”
一短两长口哨声从张楚所在的堂中传出。
一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不自从何入内,在堂下单膝点地,揖手道:“主上。”
张楚手持一杆狼毫小笔伏案疾挥,闻言头也不抬的快速道:“崇祥县、马家庄以南,有一条一线天,立刻增派人手,午夜前,将那条一线天的详细情况以及方圆百里内的情况,回报给我!”
“喏!”
黑衣人恭声回应,起身脚不沾地的迅速离开这间粗犷的大堂。
张楚搁下毛笔,拿起标题为“方案三”的白纸,吹了吹尚未干涸的墨迹,珍而重之的将其压在案头的铜虎镇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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