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今日看着红光满面,和一群重臣在一起吹牛笔。
“那火炮打起来,当真是惊天动地,一炮糜烂十里。”
沈安已经到了,就蹲在不远处看热闹。
一炮糜烂十里,这个说法沈安有些熟悉,想了一下,不是大明后期某些人吹嘘出来的吗?
富弼堕落了啊!
沈安有些痛心。
“那些幽州汉儿痛哭流涕,那真是哀哀欲绝,让人见了心中不忍,真是不忍呐!可见我大宋正统深入人心。”
“没错,大宋就是正统。”
“谁敢说辽人是正统,抽死他!”
连包拯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沈安无法理解他们对这个正统的执着,但依旧感受到了那份自豪和骄傲,以致于都自动略去了富弼所谓一炮糜烂十里的夸张说法。
这些重臣此刻看着就和年轻人般的得意,而在另一边,宗室们那边也很是欢喜。
“不是老夫吹嘘,当年十三郎出生时,那天色本是亮堂堂的,就那么一下,突然就暗了下去,暗无天日呐!”
赵允让也来了,正在口沫横飞的吹牛笔。
边上的宗室人等都在老老实实地听着,有人觉得老赵是在吹牛笔,但却不敢冒泡。
什么暗无天日,真有这等异象,赵曙早就被皇城司蹲点看守了。
“最后室内红了一下,差点就亮瞎了老夫的眼,随即就是十三郎啼哭的声音。可见十三郎就是注定来把大宋拉出黑暗的帝王。”
赵允让口沫横飞的在吹嘘着自己的种好,边上的人一头黑线。
赵宗谔在不远处踌躇。
有赵允让在,他真心不敢过去,否则一旦控制不住放屁,赵允让弄不好真会叫人把他的屁股给缝起来。
“沈安此次是什么封赏?”
有人问了一句。
“沈安呢?”
众人一阵寻摸,找到了蹲在那里看热闹的沈安。
“封赏?”沈安茫然道:“兴许吧。”
“好个谦逊的年轻人。”赵允让毫不犹豫的就夸赞了沈安。
但他随后就把司马光拉出来作比较,“老夫以前说朝中的司马光是个谦逊的,可沈安算是后来者居上,司马光呢?告诉他要倍加努力才是。”
不远处的司马光面无表情。
某没做错什么吧?
为啥郡王你偏生要把某给揪出来呢?
什么谦逊,沈安何曾谦逊过?
有人不忿,就喊道:“郡王,沈安可不谦逊!”
这话喊了就喊了,赵允让再流氓也不会为这么一句话去追究谁。
“此言差矣!”
老流氓竟然摆出了一副我很儒雅的姿态,“沈安的功劳若是摆出来,怕是要进政事堂了。可他却没有,仅凭着这一条,谁能比他谦逊?”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大家说的谦逊指的是姿态、态度、为人,比如说平日里官家要赏赐自己的时候说几句谦虚的话,或是假惺惺的拒绝一番……
这个算是官场的潜规则。
比如说三请三辞,帝王要登基之前都会来这一套。
大佬,您该登基了,天下不能没有您啊!(奈天下苍生何?)
咳咳!朕……不不不,我何德何能能做皇帝啊!不妥,此事不妥!
这是第一次,接下来还有两次。
三次之后,这个套路就算是圆满了,新人登基成就帝位,大伙儿山呼万岁。
有人说这都是套路啊套路。
可这时候讲究的就是这些套路。
曾公亮看了包拯一眼,觉得很惆怅。
他们的谦逊就是玩个套路,谁和沈安似的玩真的?
人沈安是货真价实的拒绝了多次封赏升官,虽然用的法子有些不讲究,比如说去打断别人的腿。
可这样的高风亮节,至少本朝无人能及。
“这就是谦谦君子!”
老流氓拍打着沈安的肩膀,得意洋洋的给沈安加了个匪号。
沈安也很配合的拱手谦逊了一下。
于是大家都圆满了。
“进宫了。”
宫门开了,这时有人才来,一边跑一边拿着一本书。
“司马谏院!”
司马光闻声回头。
来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这是刚出的书。”
司马光微笑道:“回头看。”
来人却苦着脸道:“上面有您。”
嗯?
什么意思?
司马光一怔,来人翻开这本书,“看看这里,这人叫做上官光,也是少年神童,可这里却写着……上官光之父持木棍奋力敲打水缸,水缸佁然不动,最后动用了大锤,这才敲破了……”
司马光淡淡的道:“小事罢了。”
“后面还有,说是那水缸不过半人高。”
大宋的水缸本就不高,很难淹死人。
司马光的脸颊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盯住了前方的沈安。
这厮疯了?
这人急匆匆的道:“这里还有几位相公的,下官先去了。”
这人一路跑到了前面,“曾相,这里有本书写了您。”
“写了什么?”
曾公亮很是和气。
“写……说您偏爱体味重的女子……”
卧槽!
谁干的?
曾公亮回身。
“这里还有韩相的,说韩相其实最喜……”
不得了!
这些八卦一下就窜出去了。
“哪家书店卖的书?”
那人回身看了沈安一眼。
不要问,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小子,老夫……”
曾公亮咬牙切齿的道:“他这是觉得功劳不得了,太大了,没法封顶,就干脆自绝于我等,如此自然再无隐忧。可老夫喜欢的是有体香的女子……”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老曾七十一了啊!
包拯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曾相老当益壮。”
曾公亮竟然七十一了还在那个啥……
还喜欢有体香的。
曾公亮干咳一声,“胡言乱语。”
众人都一阵干咳。
“哈哈哈哈!”
宗室那边传来了大笑声。
赵允让正在大笑。
曾公亮为之气结,却没法说。
“谁放屁了?”
转瞬那边又起了风波。
“不是某!”
赵宗谔很是无辜,“某离那么远呢!还是在下风口。”
“是谁?”
老赵正在得意的时候,被这么来一下,气得想打人。
今日官家令开了大庆殿,这就是隆重的意思。
几百号人全都进了大庆殿,殿内依旧是空空荡荡的。
“都上前些。”
曾公亮回身招呼,看到沈安时就阴阴一笑。
小子,回头咱们再算账。
沈安无奈的摇摇头。
他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赵曙那边定然在头痛怎么封赏他,这只是其一。关键是他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威望太高,在汉唐时这等人就是被帝王收拾的对象。
正好他招募的那群读书人家里有人写了这本八卦大全,他本只是觉得好笑,后来北伐的过程中却想到了这本书。
这不是天生的拉仇恨值的利器吗?
爽啊!
沈安觉得暴爽。
封赏开始了。
一番总结之后,赵曙含笑道:“如此就开始吧。”
陈忠珩出班,拿着封赏的旨意开始念诵。
第一位自然是富弼。
不过富弼只是统筹之功,赵曙就加恩了他的儿孙,赏赐了金银。
这是对老臣子的保全之意,以免富弼封赏太厚,最后会引发政事堂诸位宰辅的不满。
富弼心知肚明,出班谢恩。
“冯京……”
老冯也算是熬出头了,得了封赏后痛哭流涕。
没办法,富弼一溜烟跑去了幽州城,把那些事都丢给了他,为此冯京操劳过度,觉得自己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那种每日起床就是事,吃饭都得看文书的日子,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过了。
随即就是将领们的封赏,但他们大多在北方镇压幽燕之地,只能是遥领了。
沈安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谁敢冲着自己哔哔,回头就打断他的腿。
那边的吕诲冲着他笑了笑,很是幸灾乐祸的那种。
呵呵!
沈安冲着他比个手势,不屑的摇摇头。
这是觉着我沈某人没有封赏了,所以嘚瑟?
沈安觉得那本京华八卦里对吕诲的描述还是太少了些,哎!真是遗憾啊!
这书他印出来也不算大事。
在本朝,那些读书人,甚至是市井百姓编排宰辅的花边新闻不是稀奇事,在活版印刷开始流行后,甚至出现了那种质量很差的小册子,里面都是那些落魄文人编造的八卦。
只是没有谁一次性的把那么多重臣的八卦都写出来,这一波地图炮开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啊!
沈安不禁唏嘘不已。
“沈安!”
终于到哥了啊!
沈安出班。
陈忠珩看了他一眼,念道:“此战收复幽燕,沈安之功最甚,其人虽不满而立,却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朕尽知……”
这是封赏前的褒奖之词。
沈安漫不经心的听着,甚至还抽空想了想午饭吃什么。
“……特封燕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五百户!”
沈安只觉得一击炸雷在脑海里轰鸣,一下就愣住了。
燕国公!
燕地就在北方,就在幽燕之地。
他以前是范阳郡公,可范阳郡只能用于郡公的封号,到了国公这个级别,却不行了。
大宋的国公封赏都是古国名,而燕国就是其中之一。
燕国公……
不只是沈安震惊,百官都被惊住了。
沈安还不到三十岁啊!
这就燕国公了?
国公多半是封赏给老臣重臣,何曾给过年轻人?
也有,但那是宗室子!
宗室子拿了这等封号,也只是个噱头罢了,不值一提。
可沈安却不同。
他是北伐功臣,这个燕国公的封号堪称是货真价实
堪称是十足真金!
刨除那些名不符实的之外……
谁能和沈安相比?
无敌了啊!
……
大家晚安。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