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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破碎 第三百一十七章:南国(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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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献忠奔走川中,他对于汉中府的威胁自然也因此而解除。

  所以在正月之初,陈望便收到了杨嗣昌传来的新令。

  杨嗣昌将一个新的任务交给了他——限期三月,清剿盘踞在郧阳南部竹、房山区的整世王王国宁部。

  陈功、周遇懋两营仍然留守在汉中府内,让其戒备陕西的流寇,保护汉中府、以及瑞王的安危。

  毕竟李自成的威胁确实是实实在在,虽说李自成在占据凤县之后,对于汉中府只是发起了几波试探性的进攻。

  但是汉中府内因为有瑞王在的原因,杨嗣昌自然是不敢去赌。

  亲藩失陷,这可不是小过。

  所以哪怕是剿匪事务紧急,但杨嗣昌仍然不愿意放松半点汉中府内的防务。

  收到杨嗣昌新令的同时,陈望便已经是明白了杨嗣昌准备要做什么了。

  杨嗣昌让他清剿王国宁,为的便是彻底解除流寇对于郧阳府的威胁。

  罗汝才在夷陵歼灭杨世恩和罗安邦所部后,便退到了兴山、归州北部的山区。

  两人当初在川东分兵,打的是分散追兵而后会和的计划。

  过往的时候,在四处流窜之时,张献忠就和罗汝才配合多次。

  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秦良玉领兵到达了万县,隔断了张献忠东归的道路,张献忠因此铤而走险,转攻巴州。

  杨嗣昌现在四处调兵遣将,兴师动众,讲兴、归山区三面围住,为的便是要先剿灭罗汝才一部,同样也是限期三月。

  杨嗣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两月之内,平定湖广的叛乱拿出一份好的成绩交给崇祯。

  就在湖广的围剿轰轰烈烈之时。

  陕西的局势也随着三边总督郑崇俭领兵进入,开始变得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的第一天,郑崇俭在西安大会诸将,合兵三边兵马共计大军四万余众。

  以祖大弼、贺人龙、李国奇等为将,分三路兵马进剿川陕西境内流寇。

  李国奇领兵八千,自淳化进湫头镇,北上清剿庆阳府。

  贺人龙领兵一万三千人,自邠州进泾州,西进清剿平凉府。

  三边总督郑崇俭亲领祖大弼等将,领兵两万,自兴平进扶风,西进清剿凤翔府。

  秦抚丁启睿领余下兵马镇守西安府,清剿府内贼寇残党,保卫秦藩。

  郑崇俭领兵入陕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此时正在陕西搅动的李自成,面对着三路进剿而来的明军。

  李自成也传檄四方,不断的收拢防线,不断的调集兵马,向着巩昌府的张家川靠拢,似乎准备依据着张家川有利的地势与明军一决胜负。

  根据塘报述说,李自成麾下有精骑五千,马军万余,步卒饥民逾三万之众。

  而留在川北龙安府的则有步卒两万余众,马军三千余,精骑约三千。

  经过了数个月的转战争斗和发展壮大,李自成麾下势力总兵力已经是超过七万。

  这个数量虽然比起当初李自成鼎峰的时候要少得多。

  但是单从战力方面来说,李自成如今麾下所部的战力比起昔日要高得多。

  裹挟饥兵的战法,罗汝才和张献忠早已经是弃之不用,而李自成也同样没有再用。

  陕西今年同样受灾,随着灾荒的南迁,原本还算是过得去的巩昌和凤翔两府受灾颇重。

  李自成兵出陕西之后,打破州县,开仓赈粮,引得无数民众而景从。

  李自成在其中挑选精壮,练为步卒,以九边之法,整编队列,训练部众。

  趁着河南、湖广、四川大战期间,李自成领兵横扫了凤翔、巩昌、平凉三府外围的卫所。

  这些卫所之中,存放的盔甲很少,但是却拥有着为数极多的武器,尤以长枪最多。

  李自成破西安府两卫,从中收缴了大量的火器。

  这些火器都是孙传庭在任期间整备卫所期间生产,生产出的火器大多合用,并非是工部产出的那种偷工减料的劣质货。

  李自成也因此组建了一支纯火器部队,同时也集中大型火炮编练为队。

  但即便是如此,李自成在陕西不过只有四万多的兵马,只和进剿的明军人数相当,战力还是远逊于进剿的明军。

  祖大弼、贺人龙都是勇将,两个人都同样有疯子的名号,区别只是祖大弼是在关外打出来的名号,而贺人龙则是在关内。

  李国奇虽然平庸,但是也是将门出身,本领也是有,虽比上不足但是比下仍有余。

  三路进击,而李自成固守孤城,胜负似乎无有悬念……

  如今的局势让陈望越发的看不明白,监察所的设立不久,加上自身的局限,只能隐藏于暗地。

  传递消息的渠道很多时候,只能是用用商队、镖局等作为掩护,自然是比不过飞马快递。

  因此陈望能够得到的消息也极为有限,目前来说,只有郧阳、汉中两府之地的消息能够迅速得知,周边的府州消息基本都要延迟不少的时间,而且情报也不完全。

  至于和河南、陕西、南直隶、四川等不接壤的等府州,监察所暂时还没有触及到的乡县。

  几乎就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依靠着朝廷发来的塘报获知些许的消息。

  因此无论是张献忠,还是李自成的情况,陈望都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而李岩和如今处在南直隶英、霍山区的革左五营情况,就更加的模棱两可。

  ……

  连山之间,鼓声盈天。

  山道之上,密密麻麻皆是摇动的红旗,一眼望去皆是攒动的人头。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一浪一浪的,恍若海潮一般向着陈望冲刷而来。

  杨嗣昌军令,陈望自然是要遵从。

  虽然陈望如今已经是站到了武臣的顶点,挂印的总兵,节制各镇兵马,但是仍旧是没有办法摆脱所有的制衡,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左右局势。

  陈望现在能做的,还是因势利导。

  如今之所以能够掌控汉中府、郧阳府两地的军事大权,享有自主调兵权,节制各镇。

  这一切都是借助杨嗣昌这个总理督臣的权势。

  勤王的声望,曹文诏的推荐,让杨嗣昌南下督师的时候选择将平贼将军交给了他。

  此前的事迹,忠臣的名声,让朝廷没有对于他起到任何的疑心。

  又因为战功斐然,所以陈望才能够稳坐于汉、郧之地。

  汉、郧之地关系重大,必须要一员重将把守。

  各营各镇的兵马在这几个月以来都是不断的奔波,譬如左良玉、譬如贺人龙。

  这数个月他们几乎没有一日可以休息的时间,不是在平叛,就是在去平叛的路上,根本得不到喘息。

  不过很快,陈望可能也要过上这样的一种日子。

  陈望抬头遥望着不远处的山岭,山岭之上黑旗飘摇,撕心裂肺的喊杀声正从其上传来。

  这里是竹山、房县南部的山区,也是七十二营流寇、整世王王国宁最后的据点。

  陈望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逐步的收缩包围网,将躲藏在竹、方山区的流寇逼到了这处绝地。

  如今王国宁所在的山岭,已经是被四面合围。

  王国宁麾下原先有一万多的兵马,如今只剩下了两千余人,此时做困兽之斗,覆灭只在旦夕。

  陈望站在山北的坡地之上,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王国宁所在的营垒位置。

  赵怀良按刀叉腰,领着一众甲兵护卫在陈望的身侧。

  胡知礼被陈望留在了兴安城内,胡知礼兼管着军法处,管带监察所要做的事情很多。

  正因为如此,胡知礼如今逐渐的退至幕后,所以自然也是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围剿。

  陈望的护卫一共有百骑左右,不少人都是出自陈胡两氏,其余的则是从原先的辽骑之中选拔。

  第一骑兵千总部算是直属部,陈望去哪里都是带着第一骑兵千总部随行。

  因此赵怀良作为第一骑兵千总部,自然也是承担着护卫的任务。

  除去赵怀良和一众甲兵之外,郧阳卫的指挥使康瑞武,还有土兵的游击马玉瑛也在坡地之上。

  这一次围剿王国宁,陈望自然不是只领了本营的兵马。

  陈功离去、他麾下的兵马总共只有五千人,算上张二和黄龙两营,还有三千的土兵,也才一万一千多人,根本不够围山。

  所以陈望还征召了驻扎在了竹、房的八千湖广营兵。

  原先领兵的陈洪范因病辞官,而后陈洪范麾下的这一支兵马便没有人再统领,现在直接归属陈望节制。

  郧阳卫的指挥使康瑞武之所在此,也是受了陈望的征调。

  不过陈望调康瑞武过来,并非是因为他麾下的那千余人兵马。

  说实话,陈望现在也算是家大业大,自然是看不上郧阳卫这一两千的弱卒。

  主要还是因为陈望准备在郧阳府城内开几家商行,同时设一家镖局。

  除去作为监察所的掩护之外,还有便是赚取银钱,找寻渠道买卖货物。

  这一次调康瑞武过来,其实也算得上是利益的交换。

  用分润过去的战功,换取康瑞武这个地头蛇在郧阳府城内的助力。

  康瑞武站的离陈望稍远一些,和赵怀良站在一起。

  而马玉瑛和陈望站的很近,此时马玉瑛正指着远处的山岭,向着陈望解释道。

  “山地和平地上不同的地方很多,你们的甲太厚了,不灵便,在平原确实厉害,丘陵也还行,但是在山地这样厚的甲不行。”

  北地混乱,局势错综复杂,而且如今陈望的根基是在汉中,还有一个借由进剿,趁机控制了大半郧阳府,都是在南国的范围之内。

  南国之中。

  西南山多林密、道路难行。

  东南丘陵连绵、河网密布。

  东南沿海的情势虽然也没有北方那般错综复杂,但是牵扯的利益太大,如今内外海域郑芝龙一家独大。

  而且因为地理问题,不适合作为基业之地。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往东南发展可不是一条好路,所以陈望现在预备是先取西南。

  而要取西南,最大的阻碍,便是错综复杂的地形。

  陕西虽然也有山,但是却不同于西南的山,地形也没有西南那边复杂。

  山地作战和平原作战是截然不同的两面,这一次围剿王国宁,陈望都是依据着马远山的方略在进剿。

  而事实证明,马远山作为土人山民,在山地作战却是经验丰富。

  跟着马远山,陈望确实学到了很多的技巧和战法。

  马远山现在正在前线指挥着大军进剿,而马玉瑛则是留了下来,给陈望解答相关的问题,

  “重甲如何不好?”

  陈望眉头微蹙,问道。

  “在山地之间重甲虽然确实活动不便,但是山道接战很多时候战场只能容得下数人挪移,武备越好不是越有优势吗?”

  九边常用重甲,而南国这边确实如同马玉瑛所言基本都用轻甲。

  不用重甲的原因,陈望原来有了解过一些,南方不用重甲,一般来说是气候的问题,夏天的湿热会让穿戴重甲的军兵苦不堪言,而潮湿的气候,会导致重甲保养困难,不便于长期保存。

  但是论起实际作战,陈望还是感觉重甲要强于轻甲,哪怕是在山地。

  因为当初在巩昌府攻三山营,还有勤王之役青山关,以及围剿常国安,都是依靠的重甲建功,才能摧营破寨。

  “只考虑作战,不考虑保养的问题之外的问题,重甲为什么比轻甲不占优势?”

  “总镇知晓保养等问题,证明总镇对于我等南方也有一定的了解,”

  马玉瑛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总镇说的是其中的优点,重甲厚甲在这方面确实有极大的优势。”

  “如果是要立时破营,摧营破寨,用重甲确实是更为容易。”

  青山关大捷被广为宣传,马玉瑛怎么会不知晓。

  “在地势低缓的山岭地区,重甲确实可以优于轻甲,但是地势险要的地方,重甲的优势相较于轻甲其实并不大。”

  “从山上、要道滚下来的滚木和擂石,重甲挡不住。”

  无论是直接砸中,还是将其砸落山崖,都能够害了人的性命。

  “穿戴重甲活动不便,不仅提供不了多少防护,面对滚木擂石就是想躲也来不及,如果穿的是轻甲,好歹还能有反应的时间。”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体力的问题。”

  “要是只打一两个时辰,肯定是要穿重甲,就像总镇在青山关一样。”

  “但是我们在南边,打仗肯定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爬山要比平地累的多,要是穿的重甲,不用敌兵来打,就先累垮了。”

  马玉瑛解释的极为全面,陈望带兵打仗多年,又有后世的学识,轻易便理解了两者之间的优劣。

  之前之所以会疑惑,也是因为历次战役的经验,导致暂时陷入了误区。

  “言之有理。”

  “山地作战确实和平原作战的方式确实和相去甚远。”

  很多东西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陈望目光移动,看着在山道之上健步如飞的一众土兵,笑道。

  “你们用的短弓,优点是射速快、但缺点是能射的距离不远,威力也不够大,这在平原是缺点,但是在山地却是优点。”

  “敌人大多身穿轻甲或则无甲,短弓的威力足够,山道曲折,对于弓箭的射程要求不高,很多时候距离极近,这个时候谁快谁便更占优势。”

  “果然名下无虚士,总镇能够赢取青山关之捷,也属当然。”

  马玉瑛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的笑容,不过笑容稍纵即逝。

  明时但凡只要是男人都会蓄胡须,最初的时候陈望还疑惑为什么马玉瑛没有蓄须,以为是石柱宣慰司的什么风俗。

  后面,也是有些猜测。

  就在前不久的时候,陈望才从马远山的口中得知了内情。

  在石柱等地的毕兹卡宣慰司,原先便有不少的女将统兵的例子,也有女性的峒主和头人。

  秦良玉当初就和其父马千乘一起领兵上阵。

  秦良玉的儿媳张凤仪也同样领兵为将,官至参将。

  崇祯六年的时候,张凤仪因为孤军作战,在侯家庄全军覆没。

  在秦良玉统领石柱,接任宣慰使后,女将的比例也因此更多了一些。

  在石柱等土司序列之中,夫妻、兄妹、姐弟为将统领的情况很多。

  马远山和马玉瑛便是兄妹的关系,是马氏的旁支,宗族在地方颇有势力,所以两人才能作为游击。

  从崇祯八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今年过后,陈望自己也将到三十岁的年纪了。

  这个年纪还未娶妻在明朝时期已经算是很晚了,不过对于明朝的营兵来说,又属于正常,尤其是明末时期的营兵。

  因为时局的动荡,他们不得不一直跟随着军队四处转战,根本没有办法安宁下来,娶妻生子很多时候只是奢望。

  不同于流寇可以携家带口,明军可不能携带家眷,就是左良玉在前中期的时候,家眷也是留在后方。

  直到后续发展壮大之后,割据一方,左良玉才带家眷入军。

  这个时节,大部分不断进剿营镇,只有把总等以上的中高级军官才有能力娶妻安养,而且他们也同样是聚少离多。

  原身之前一直没有娶妻的原因,主要也是因为一直转战的原因。

  后面陈望没有娶妻的原因,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一直转战,没有多少的空闲。

  这四年以来,真正空闲的也就只有在汉中卫任同知的那一段时间,是真正算得上安稳的时间。

  明末这个时局动荡的年代,安稳其实是真正的奢望,明军很多的将校就是因为来往奔波,疲于奔命以致于兵败身死。

  在汉中卫时,陈望确实知道要快些娶妻,他很清楚作为领导者,有子嗣和没有子嗣的区别和影响有多么的大。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陈望也不能随便娶妻。

  在汉中府时,不少的人确实想招他为婿,虽说明朝文贵武轻。

  但是那个时候陈望刚刚擒斩闯王高迎祥,风头正盛,官拜镇守副总兵,显赫一时。

  虽说武轻,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于文官而言,在整个社会之上仍然算得上是高位。

  不过陈望经过了再三的考虑还是选择了拒绝。

  因为当时他在汉中卫进行的改革,是借着孙传庭的威势,很多事情深究起来根本禁不住推敲,他必须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和那些在汉中府内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联姻,必然会引起一定的注意。

  自辽东失控以来,朝廷中央对于地方上的武将防备便越发的严格。

  所以陈望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当时娶妻,因为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

  后面随着战事的剧烈和军务的繁重,这件事情也被陈望逐渐抛至脑后。

  直到从勤王之后,在京师受赏,才又想了起来。

  不过这么久以来,还是没有遇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兴安和郧县两地倒是有几家向陈望发出了邀,陈望也赴宴去了几家,不过也只是意向,没有答应下来。

  这个时代的婚姻大多如此,几乎不存在什么自由恋爱。

  而且随着站的位置越高,其实受到的束缚反而更多。

  马玉瑛明眸星目,武装打扮英气勃勃,对于军事上的见解更是颇为深厚,让陈望不由为之侧目。

  “理无专在,学无止境,我要学的的东西还有很多。”

  陈望收回了目光,重新放回了战局之上,谦虚道。

  一瞬之间他思考了许多,首要便是考虑,这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毕竟他现在身处高位,如今的权位和平贼将军的官印以及勤王的声望。

  陈望现在其实已经是处在了一个风口浪尖之上。

  “理无专在,学无止境……”

  马玉瑛虽然是女子,但是他们宗族的社学无论男女都需要入学,要学习土汉两种文化。

  因此马玉瑛能够了解其中的深意,当下心中对于陈望的评价不由再高一分,夸赞道。

  “总镇不仅武略过人,还富有文才,言语之中深意让人受益良多。”

  或许也和久在军营之中有关,也或许是因为石柱风俗的影响,马玉瑛说话行动向来都是直来直去。

  “不过是一点浅见罢了……”

  陈望话说到一半,突然转头向着旁侧看去,一名令骑骑乘着战马经由山道已是飞速而来,人马未至,马蹄声便已先至。

  令骑从远处一路奔驰而来,临到近前滚鞍下马,一路小跑至近前,而后被守卫在一旁的赵怀良的拦了下来。

  手中的书信经由赵怀良,转递到了陈望的手中。

  站在一旁的马玉瑛和康瑞武两人此时都好奇的看着陈望,想要知晓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的疑惑很快也都得到了解答。

  “王国宁支撑不住,送表过来想要归降。”

  陈望将送来的书信重新交给了赵怀良。

  王国宁想要归降,并没有太出乎陈望的意料,毕竟确实也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而在围剿的时候,陈望就派了使者前去诏安。

  有了这一层的铺垫,王国宁的归降只是迟早的事情。

  能够撑到现在才投降,其实王国宁已经是算不错的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这王国宁想要投降,未免想得太好一些了。”

  康瑞武冷哼了一声,诏安的功劳可比擒斩的功劳要低得多,他自然是更倾向直接剿灭王国宁。

  “流寇狡诈,几度降而复叛,若要诏安,还须三思。”

  马玉瑛说的是三思,但实际上也是赞同直接剿灭了王国宁,以绝后患。

  不过陈望的想法当然和马玉瑛、康瑞武两人不同。

  “若是不接受投降,到时候流寇负隅顽抗,攻山的军兵必然遭受不少的伤亡。”

  “既然王国宁有心归附,接受他的投降也无妨。”

  降而复叛,陈望并不担心,他这几次已经把王国宁打的痛彻心扉。

  王国宁现在对于他畏惧非常,之前几次见到他的旌旗,王国宁就像是一只耗子一样逃得飞快。

  而且流寇一直降而复叛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明廷诏安的安置太过于离谱。

  而明廷也明显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张献忠和罗汝才复叛之后,明廷的安排便是再度招降的流寇,由负责招降的将领暂时节制。

  闯塌天刘国能、射塌天李万庆、改世王许可变等一众原先的流寇,如今都在左良玉麾下的听命。

  从南下之时起,陈望的准备,便是走历史上左良玉走过的道路。

  单靠汉中府一府养兵,最多只能养一两万的兵马。

  一两万的兵马完全不够应付之后的动荡,精兵路线要走,但是不能只走精兵路线。

  所以陈望需要的不断的扩张。

  而无成本的扩张,最好的办法就是收降流寇。

  常国安其实陈望也是想要招降,但是常国安的野心太大,后期因此而失控,加上之前的合谋,所以陈望选择直接杀其灭口。

  归降的流寇,军饷和粮草供给是由中央供给。

  左良玉没有陈望这样的根基,但是现在麾下还有两万多的兵马,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些文官老爷敢短官兵的饷,但是现在基本却不敢短归降的流寇饷银。

  因为要是因为缺饷导致降而复叛,他们这些捞钱的人自然是要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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