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候嬴霸淡淡道:“勿问。”
世子嬴荡吃了个闭门羹,自然是不敢继续关心询问。
只是哭的声音更大,嚎啕大哭,伏地垂泪,以头抢地。
四公子嬴稷一看大哥嬴荡抢他风头,立刻跪了下来,跟着大哭起来,伤心地摇头晃脑,呼喊着:
“君父欲刺,险些被娄烦歹人所害。
孩儿听到后,辗转反侧,哭的几乎伤心欲绝,茶饭不思。
如今见到君父身体康泰,孩儿实在感动激动!
请君父恕孩儿无礼之罪!”
原本安静无比的秦国侯府偏殿。
瞬间嘈杂起来。
尽是伤心欲绝的哭声。
唯独三公子嬴天就跟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低头伤心。
一滴眼泪都没有挤出。
君子茕茕孑立,怎可随众而行。
听着偏殿内的哭声。
虚弱的秦候表情越来越难看,宛若蜡色,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儿子在那里展示“孝顺”。
世子嬴荡、四公子嬴天哭得死去活来,心中同时等候君父的夸赞。
心里也在嘲讽三公子嬴天的痴傻。
听得久了,秦候嬴霸是心烦意乱,烦躁无比,突然狂怒道:
“你们两个畜生!
本候还没有薨。
你们两个就在本候面前哭丧?
畜生!
咳咳咳……”
咳嗽声伴随着秦候的怒骂声。
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秦候嬴霸非寻常君王,亦非寻常父亲。
若是其他六国诸侯,看谁哭的最为欢实。
就觉得谁最为孝顺。
可秦候嬴霸非常人也。
就凭他当初跟商君排除艰难险阻的魄力。
就不会以寻常君王的眼界去看人。
老祖宗嬴虔都夸赞秦候嬴霸,另眼看待。
自然是与众不同。
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彻底地打错了算盘。
二人吓得赶紧起身,收拾狼狈姿态。
若受惊的鹌鹑一般,站在原地发抖。
这一刻才觉得三公子嬴天着实高明。
就好似早已看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世子嬴天和四公子嬴稷同时瞥了一眼站姿稳如泰山、表情十分难受的三公子嬴天:
没想到让最愚蠢的得了好处!
不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不能和嬴稷争斗。
免得最后让三公子落了好处。
不停咳嗽的嬴霸终于缓了过来。
但是怒火还没有消散。
缓慢的四处乱看,好像在卧榻上寻找着什么。
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又想讨好。
带着哭腔道:
“君父在找什么?
孩儿可以代劳。”
随即,两层薄纱帘幕之内。
就看到秦候嬴霸高高举起一个枕头,对着世子嬴天和四公子嬴稷面门砸去。
“你们两个畜生,给我……”
也就是欺负秦候身受重伤,力有不逮,只是将手中的枕头砸到了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的脚下。
若是往常,直接能隔着两层薄纱帘幕砸中二人面门,不是鼻青脸肿,也得鼻歪眼斜。
秦候嬴霸因为受伤,说话极慢,那个“滚”字还没说出口。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內宫大宦官黑夫赶紧给秦候嬴霸以及世子嬴荡、四公子嬴稷一个台阶下。
之前秦候昏迷不醒,重要的奏折都压在手中。
此刻秦候醒来,还算爽朗,此刻竟然还想着打人。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赶紧上报。
手里拿着之前三公子嬴天在赶来庸城路上,所见一名来自西北重镇朔阳传令兵托携带的紧急军报。
內宫大宦官黑夫献上朔阳紧急军报的时候,对着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不断地使眼色:
赶紧住嘴!
不要再说了!
言多必失!
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这才明白之前秦候嬴霸是在大怒之下寻找砸他们的东西。
这两个蠢货居然还腆着脸去帮忙。
更让秦候生气。
此刻,感谢內宫大宦官黑夫的紧急救场。
要不然他们两个肯定就被秦候赶出偏殿。
单独便宜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表现的三公子嬴天。
以感激地眼神对着內宫大宦官黑夫点头,随即便不敢再说话。
开始学起了三公子嬴天,只是面容伤心难过,不敢有大动作。
“哼!”
秦候傲娇地冷哼一声,满意地看了一眼走进两层薄纱帷幕的內宫大宦官黑夫。
借着青鹤铜灯看着朔阳密报上的内容,看完之后,怒气全无,取而代之的豪气万丈。
“小小义渠也敢对我大秦动心思?
找死!”
秦候嬴霸又把朔阳军报放回黑夫手中,下巴往三位公子方向一歪。
內宫大宦官黑夫心领神会,拿着朔阳军报走出卧榻,穿过二层薄纱幕帘。
向将朔阳军报递给世子嬴荡。
世子嬴荡不敢再惹怒君父,也知道这是君父在考验他们三个。
看的时候十分仔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看罢之后,,怒道:
“这小小义渠,撮尔小国胆敢犯我秦国天威!
没说的!召集军队灭了这股蛮夷!”
卧榻内的秦候表情有些失望。
三公子嬴天接过再看,他之前早就从罗网通过墨家得到了这个消息。
再者,他不参与朝政,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交给了四公子嬴稷。
秦候嬴霸也是失望,但是随后脑子里飞速闪出一个问题,犹如触电:
老三嬴天莫非早就知道了?
心中震骇。
四公子嬴稷接过之后,快速地看了一眼,纳闷道:
“不对啊,这义渠小国,乃是百戎部落之中。
实力中下,比之娄烦还要差一些。
怎么可能突然向我西北重镇朔阳移动?
奇哉!奇哉!”
卧榻内的秦候嬴霸十分满意。
世子嬴荡不屑地反驳道:
“管他奇不奇怪,干掉他们就对了!
就跟灭掉娄烦一样,给百戎好好一个教训!
杀鸡给猴看!
让那些什么冒顿单于、军臣单于、伊稚斜单于看看!
我秦国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以后若是再胆敢侵犯我秦国疆界。
这就是下场!”
三公子嬴天笑而不语,他早已看穿一切,只是不想表现罢了。
看着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的辩论,实则是趁机给君父表现。
他不屑为之,男人做事,一定要坦坦荡荡、堂堂正正。
这种小伎俩,庸人自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