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死亡一千骑兵,受伤三千人。
齐军死亡零,受伤零。
唯独楚国损失最大。
死伤接近两万人。
而且还影响了军心。
即便是有后续两万援军。
但是楚国士兵都看得出来。
他们一旦猛攻宋国。
赵军和齐军必然出来相助。
如此楚国如果没有绝对的优势。
下一次攻取宋国还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死亡之战。
战争的阴云依旧笼罩在宋国陶邑这一片天空。
没有人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没有人知道战争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走。
毕竟,战争是要死人的。
其实真正左右这一场战争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便是挑起战争的阴阳家东皇太一。
另一个便是接招化解顺便接收宋国的三公子赢天。
胜利的天平会倒向谁。
就看谁棋高一招了。
夤夜。
三公子赢天已经安葬好了宋军。
在宋公姬通草草了事之后。
全部都回去。
而三公子赢天以墨家钜子的身份。
围绕着墨家死去的弟子坟墓旁边。
他们没有哭泣,他们亦没有悲伤。
当他们选择当墨家弟子的时候。
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天。
如果一个墨家弟子在碌碌无为中度过。
这才是比杀死他们更令他们难受的事情。
三公子赢天望着死去的墨家弟子坟墓。
他决心要快点一点结束这一场不义之战。
他不想用墨家弟子的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要不然他就不配当墨家钜子。
唰!
三公子赢天突然举起手中墨家剑。
其余墨家弟子也纷纷拔出墨家剑。
用墨家独有的仪式,欢送这一群为理想而活过的真正意义上的人,一个大写的大人。
“鬼兮鬼兮生者魂魄兮
飘忽形之外兮幽冥叹无极
惩恶不能言兮空有悲啼
扬善须待时兮日月太急
鬼目如电察天地兮有谁暗室亏心
明鬼明鬼兮天地万物良知兮!”
三公子赢天以及墨家所有弟子。
以墨家鬼歌送了为理想而死的墨家弟子最后一程。
楚国大营。
整个楚军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即便是来了两万骑兵援军。
但还是无法摆脱白天差一点被全军覆没的阴影。
楚国需要一场大胜才能缓解这种情绪。
要不然保持这样的心情吸气,士气低落,接下来的战斗依旧会大败。
士兵如此。
将军岂能不知。
楚王、楚国太子熊烈又如何不知。
中军大帐内。
楚王脸色极其不好。
毕竟是他御驾亲征。
所有将军再无之前的傲气。
尤其是大将军景翠。
白天还自夸必然半个时辰登上宋国城楼。
是登上了宋国城楼。
但是没多久就下来了。
还差一点被全军覆没。
众将军低着头。
他们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能够在齐国、赵国骚扰的情况下成功攻占宋国。
而且这一次首战失利,算是一万五千多人。
最先说话的乃是楚王。
“哈哈哈哈!诸位将军为什么不说话啊?”
“……”
以景翠为首的将领没有一个说话。
皆沉默低头。
楚王也知道他们没脸说话。
“来人!上酒!”
随即每个将军食案前摆满了酒食。
楚王率先端起酒樽:
“诸位将军请举起手中的酒樽!”
“……”
所有将军依旧没有端起酒樽。
这让楚王十分尴尬。
楚国太子熊烈立刻配合道:
“诸位将军,今日败,明日可胜!再者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咱们面对的都是当世名将李牧、安平君田单!以及秦国秦候三公子赢天!”
“初尝失利,并无关系,接下来才是重点!”
“难道各位将军就不想一雪前耻!报了今日之仇?让我楚国士兵一万五千人多人白白死去?”
“……”
被楚国太子熊烈这么一刺激。
尤其是大将军景翠。
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胜过败过。
虽然这一次败的很蠢很丢人。
但是为了给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大将军景翠立刻端起了酒樽:
“诸位将军!”
“我等今日战败!”
“损失惨重!”
“差一点全军覆没!”
“我等是没有脸在喝酒了!”
“但是为了一直信任咱们的王上!”
“为了那些死去的将士!”
“咱们一定要痛定思痛!不能气馁!”
“胜利最终属于我们楚国人!”
“请各位将军端起酒樽,收起耻辱之心!拿出往日的杀气!”
咚咚咚!
所有将军纷纷端起酒樽。
大将军景翠率先起身。
然后对着楚王痛饮一樽。
其他将军有样学样。
纷纷痛饮樽中酒。
然后纷纷跪向楚王:
“感谢王上信任!”
“我等必然以死报效王上!”
“哈哈哈哈!”
楚王这才捋着胡子大笑起来:
“这就对了!”
“这才是我楚国男儿!”
“这才是我楚国将士!”
“这些酒肉赐给尔等!”
“今夜好好睡觉!”
“明日再说!”
“多谢王上!”
如此,楚国将军们算是打开了心扉。
心中想着明日如何上阵杀敌,报效楚王,替死去将士报仇。
等到一个时辰过去。
楚王所赐的酒肉已经享用完毕。
诸位将军喝的微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军营。
楚王忽然猛地起身:
“景翠将军,有些事寡人还想跟你说一下!”
“好。”
如此。
整个军营大帐之内、
就剩下楚王、楚国太子熊烈,大将军景翠。
“左右退下!”
楚王命令周遭伺候之人,门口站岗士兵。
大将军景翠也就知道楚王并非看上去那么淡定。
其实心里比谁都急。
楚王换了一副嘴脸。
之前还是跟将军们有说有笑。
现在铁青着脸。
眯着眼睛看着大将军景翠:
“景翠将军,你乃是我楚国王族。”
“跟寡人又是同宗一脉。”
“而且你又是多年的老将。”
“寡人除了庄蹻,就最信任你了。”
“现在寡人问你,你必须如实说来。”
“不必照顾寡人心情!明白了吗?”
大将军景翠默默点头:
“感谢王上信任,老臣一定如实说来。”
楚王捋着胡子紧张道:
“眼下这个局面,你可有破解之法?”
大将军景翠眉头一皱:
“启禀王上,说实话,目前……”
“没有,除非赵国和齐国之间有矛盾。
如此的话,还要墨家那边出现别的情况。”
“今日老臣观察了宋国陶邑的墨家弟子。”
“各个都不是寻常之人,皆是视死如归之人。”
“而且他们剑法了解,箭术精湛,不惧危险,纪律严明。”
“比我们楚军、赵军、齐军更像真正意义上的军人。”
“所以即便是赵国、齐国不管。”
“如果我们强行攻占宋国陶邑。”
“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估计到时候损失会在三到四万人……”
啪!
楚王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食案上。
咬着牙气愤不已,看向楚国太子熊烈:
“这个墨家!墨家!墨家!为什么发非要跟寡人做对!”
“如果没有墨家!咱们现在已经占领宋国了!”
“可恶!可恶至极!”
楚国太子熊烈本想跟着咒骂三公子赢天。
但是一想三公子赢天也只不过是墨家人。
似乎跟他无关。
所以也就忍住。
大将军景翠又继续道:
“今日老臣和三公子赢天交手!”
“发现此人乃是人中龙凤!无论是心智还是别的!”
“都可以说是一等一!此人在宋国陶邑,难啊!”
楚王又看向了秦国方向:
“妹夫,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楚王无奈叹气,最后又看向大将军景翠:
“难道再没有别的办法?”
大将军景翠眉头皱的更紧。
“王上,说实在的!仗打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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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可以破局!”
楚王眉头一挑,心中一喜:
“快说!”
大将军景翠看了一眼楚国太子熊烈。
最后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道:
“第一个办法就是增兵,以强大的兵团优势碾压!”
“第二办法就是……”
大将军景翠说着说着便突然跪了下来:
“请王上息怒,老臣就如实说了。”
大将军姜翠长舒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撤军。”
“如果我们一撤,赵国、齐国必然也会撤。”
“即便其中一个不撤,另外一个也会继续对峙,宋国还是保持中立。”
“所以……”
啪!
楚王瞬间勃然大怒,直接将酒樽扔了下来:
“你可知道这一次是寡人御驾亲征。”
“若是战败撤兵,岂不是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其实其他六个诸侯,必然依次为乐,天天取笑寡人。”
“等到他日会盟天下,寡人岂不是其他六个诸侯的乐子了?”
“景翠!你好大的胆!”
大将军景翠就知道楚王会发火。
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毕竟现在撤兵丢的是面子,但不会再死人。
见到楚王大怒,大将军景翠立刻低头认错。
“请我王息怒!”
太子熊烈立刻出来打圆场:
“父王,您何必生气,景翠将军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
“至于如何决断,还不是父王您说了算。”
“咱们再商议商议不迟。”
“……”
楚王这才消去气氛怒意。
随即瘫坐在王座上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摇头:
“景翠啊,你别生气。”
“寡人何尝不知道眼下唯有退兵方能将损失降到最少。”
“但是寡人的名声可就烂了,寡人丢不起这个人啊。”
“你能理解寡人吗?”
大将军景翠自然是不能理解。
但是还是违心道:
“老臣万分理解。”
太子熊烈见状,知道再聊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故而对着大将军景翠道:
“景翠将军,请你先下去休息,本太子劝劝我父王。”
楚王也知道太子熊烈有话对他说。
就顺着意思说道:
“景翠啊,你下去休息吧,容寡人好生想想。”
“是王上。”
大将军景翠退下。
大帐内就剩下楚王和太子熊烈。
楚王有气无力道:
“不知道我儿有何话说?”
太子熊烈自然是对阴阳家和屈夫子深信不疑。
所以此时提醒道:
“父王,您忘了屈夫子举荐来的公输仇了?”
“哦?”
楚王瞬间睁开了眼睛。
激动道:
“对对对!这一天的战败,让寡人都忘了此人的存在。”
“召见此人!”
“你亲自去!”
“是父王。”
如此,楚国太子熊烈便亲自去找一直被保护起来的公输仇。
不久,公输仇和楚国太子熊烈来到了中军大帐。
“公输先生,请坐。”
公输仇虽然不是朝堂之人。
乃是一个机关怪才。
被隐藏起来。
但是根据楚王之前和现在的态度中。
他已经猜到了楚国战败的可能。
便跪坐了下来。
楚王和气道:
“公输先生,这里只有你我、太子三人。”
“实不相瞒,今日……”
楚王便将今日的战败的消息告诉了公输仇。
公输仇点着头默默听着。
等到楚王讲完。
公输仇直言不讳道:
“楚国有此大败,在我意料之内!”
“什么?”
楚王有些不不悦。
楚国太子熊烈害怕楚王生气惹怒了不会说话的公输仇。
立刻插嘴道:
“公输先生何出此言?”
公输仇耐心解释道:
“墨家!所有人都不是正常人。”
“在如今乱世,寻常人蝇营狗苟,相比之下,他们显得不像人。”
“跟这群不像人的人战斗,必须要用不寻常的方式。”
楚王急道:
“什么不寻常的方式!”
公输仇骄傲道:
“那自然是在下的机关咯!”
楚国太子熊烈也激动道:
“这么说公输先生有必胜的把握?”
公输仇摊了摊手:
“必胜自然不敢妄言。”
“但是大胜墨家还是有可能的!”
楚王和楚国太子熊烈十分满意。
继续询问道:
“如何取胜?”
“那就是使用在下的机关。”
“通过各种机关,在赵国、齐国支援宋国之前。”
“攻占宋国。”
楚王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么说先生愿意助我?”
公输仇却摆手道:
“目前不能!”
楚王疑惑道:
“不对啊!你不是屈夫子举荐的吗?”
“怎么不愿意相助寡人?”
公输仇解释道:
“在下助楚国取胜!要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公输仇不紧不慢道:
“在下之前说过,那就是必须先让墨家机关出手。”
“要不然不可!”
楚王却疑惑道:
“可到目前为止,墨家并没有使用机关术啊。”
公输仇直接起身拱手行礼道:
“那就恕在下爱莫能助了!”
“你……”
楚王被高傲的公输仇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输仇则理都不理,就要往外走。
楚国太子熊烈也很气愤。
哪里见过这等恃才傲物之人。
本欲发火。
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冷静处理。
公输仇快要走出大帐的时候。
楚国太子熊烈咧嘴一笑,得意道:
“公输先生,你来是为了打败墨家。”
“但是眼下局势你也清楚。”
“再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果说父王要班师回朝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辈子都没有可能跟墨家交手了?”
“嗯?”
“只要我们退兵,你……呵呵,就等着你的机关烂掉吧。”
“……”
正在退出打仗的公输仇突然停下了脚步,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这一次必须要跟墨家比试!”
“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了!”
“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楚国太子熊烈这才冲着楚王得意点头。
楚王这才把准了公输仇的脉。
不急不慌,假装为难道:
“公输先生啊,不是寡人不想跟墨家对战。”
“只是眼下情况你也知道,你又不肯出手。”
“那寡人最后只能退兵了,明天局势依旧如此。”
“您就带着您的机关回家吧。”
“如何?”
公输仇直接愤怒地喊了出来:
“不可!绝对不可!必须要跟墨家比试!”
楚王这一下更加端着了:
“那怎么办?你又不肯出手,墨家也使用机关术。”
“先生你教寡人如何是好?”
“……”
公输仇一下子就沉默了,两个眼睛飞速转动,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楚王和楚国太子之并没有急着询问。
良久。
公输仇咬着牙不甘心道:
“这么说,在下用机关术帮助楚军对付墨家。”
“楚王您就不会退兵?”
楚王连连点头:
“没错啊,这不是应该的嘛,寡人怎么会让先生白来呢?”
“好!我豁出去了!不过我有言在先!”
公输仇眯着眼睛威胁道。
楚王疑惑道:
“先生请说。”
公输仇如实道:
“墨家机关术高深莫测!”
“在下如果率先出手!”
“只能在短时间内取胜!”
“也就是说你们楚国动作要快!”
“赶在墨家出手之前最快的时间攻占宋国陶邑。”
“这样的话,齐国、赵国来支援宋国的时候,宋国已经被楚国占领了。”
“但是如果你们动作慢,到时候墨家破了我的机关,要是战败,楚王可不能怪在下无能。”
“因为是你们逼我出手的!”
“若是楚王答应,在下明日可助战楚军!”
楚王想了一下,觉得只要能在齐军、赵军之前攻占宋国。
然后让楚军进入楚国。
可以依旧城池坚守。
然后再继续增兵。
如此便可攻占宋国而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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