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连着高呼两声“一举两得”,李世民眼睛一亮,明白过来!
功高震主不可怕,可是你尉迟敬德在皇城之中的名号,比老子老李家的名号还响亮,你这是要造法呐!
李世民心中暗赞一声:雉奴这个混小子,聪明之极!
不过,虽然心里高兴,李世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冷着脸,毫无感情的说道:“倒也是啊,昔年你尉迟敬德就敢在朕的赐宴上拳打李道宗,今日你尉迟敬德的儿子就敢在两仪殿中辱骂朕!”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尉迟家,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朕想问你,你尉迟敬德,是想造反吗?”
看着跪着的尉迟敬德脸色难看,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嗫嚅“不敢”,李世民心里更是痛快。
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昨晚这件事情就该和李治商量,长孙无忌这个大舅子,还是有点弱啊!
与此同时,李治眼含笑意,想要仰天狂笑:让超神值来的更猛烈些吧!
……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儿?”李世民目光森冷,正要说到正题,李治忽然轻咳了一声,沉声说道:“父皇,不管他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还是命人去救那个傻娘们儿吧?”
有道理!
李世民当即吩咐:“无忌,你派人,不,你亲自去一趟,带人去胜业坊,就按照稚奴说的,仔细搜寻,一个时辰之内,务必将人找回来!”
长孙无忌哭笑不得,可也只能一本正经的答应了一声:“臣,遵旨!”
接着,快步走出两仪殿。
出了两仪殿之后,更是不顾年迈,一路狂奔。
终于在太极宫门前,拦住了正要把尉迟循妙带进宫中的几个侍卫,气喘吁吁的吩咐:“跟我走,再去胜业坊再转一圈,一个时辰以内回来就行!”
几个侍卫一脸懵逼,怎么又改了呢?
一开始说好了,只要等魏献被带回去,他们慢吞吞的过来就是了……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们去就赶紧去!”
“还有,去找点锣鼓什么的……”
时间不长,胜业坊附近,便响起了一阵阵锣鼓声音。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
“刚刚……就在一个时辰以前……”
“尉迟敬德的孙女儿……尉迟循妙,就在这里遭歹人掳走……”
“劝你等速速将尉迟敬德的孙女儿放出来……”
“否则,圣上有旨……决不轻饶……”
长孙无忌带着人这么一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附近的几坊。
消息从街头滚到巷尾,又从巷尾,传回了街头。
一街两巷,百姓们议论纷纷。
而他们关注的重点,却并不仅是尉迟循妙……
“那个尉迟循妙我知道啊,尉迟宝琳的女儿……”
“比他爹还不是人呢……”
“这话怎么说……”
“哟,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他,昨儿个在街上……”
“圣上真是皇恩浩荡啊,竟然如此关心尉迟家的女儿……”
“圣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宠这些功勋了……”
听着耳边的闲言碎语,长孙无忌心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尉迟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家,犯了众怒……”
与此同时。
两仪殿中,李世民站在尉迟敬德面前,沉声说道:“尉迟敬德,朕,许你致仕还家!”
尉迟敬德脸色难看,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
到了嘴边的谢恩,怎么也说不出来!
人人都说,五十而知天命。
此时此刻,年过五十的尉迟敬德终于明白了这六个字的意思。
戎马一生,立下军功无数。
身上,更是留下了无数的伤疤!
那些伤疤,让他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小兵,一步一步,成为隋朝的偏将……后来兵败投降,成为李世民麾下统军、将军……
过往发生的一幕幕,不停的在尉迟敬德的眼前闪过。
昔年,他刚刚投降,多少人说他一定会叛逃,唯有李世民,力排众议……
再到后来的玄武门……
他尉迟敬德,从一介草莽,成了大唐大将军,受封吴国公!
一时间,风头无两!
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地位不相上下!堪称大唐武将之中第一人!
然而,四年前圣上赐宴,他一拳打在了李道宗的眼睛上……
从那时开始,无论是他也好,还是整个尉迟家也罢,都开始走下坡路。
到今日……更是……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尉迟敬德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再无神采飞扬。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
这一幕,让人心痛,让人无奈,也让人明白了一个道理。
做人,不能太装逼……装逼被雷劈!
“老臣……谢过圣上!”
尉迟敬德深深拜倒,脑门贴着地面,声音有些哽咽。
听着他的声音,李世民也不免有些动容,不由得有些心软。
可是,想到过往,想到今日,想到大唐的未来,他只能狠下心,沉声说道:“念你年迈,朕不忍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尉迟宝琳,杖二十,朕许将他一并带走,严加管教。”
“至于你的国公之位,就还给朕吧。”
“老臣,谢过圣上。”
这一次,尉迟敬德并没有迟疑,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这么识趣,李世民很满意,目光流转,扫过场间的其他功勋。
每一个人,都不敢与他对视,心中七上八下。
“世袭的国公,就这么没了?”
“圣上难道真的看我们这些老头子不顺眼了?”
“今天的劝谏,可是千万不能说了……”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重重事情,房玄龄心里更是紧张。
原本的打算,也根本不敢说。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国公的帽子……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今天进宫求见!
心满意足的李世民收回目光,沉声说道:“好了,尉迟敬德,你退下吧。至于尉迟循妙的事情,朕就算全城搜捕,也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老臣,谢过圣上。”
尉迟敬德再次谢过,从地上起身,身子佝偻,想去找尉迟宝琳。
就在这时,李治忽然开口:“父皇,且慢!他还不能走!”
李世民眉头微皱,不解的望向他。
李治嘴巴动了动,看口型,似乎在说: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
李世民本不想这么不留情面,眼神有些犹豫。
唉……这老头儿,太让人操心里。
李治绝对不承认,他是为了超神值!
身为一个尊老爱幼的优秀大唐接班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唐!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自信的说出:“儿臣敢断言,最多半个时辰,定有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