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掌声,让每一个在会场中的人都有种耳膜刺痛的警醒。但是每一个人仿佛都陷入了魔咒之中一般,疯狂的鼓掌,甚至手掌肿了,也毫不在乎。
陆曼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那个举止仿佛精神病患者一样的家伙,心里有一个疑问:“不会是换人了吧?”
答案只有王学谦自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演家,比如列宁,罗斯福,但是有一个人的演,几乎会让所有人黯然失色,那个家伙就是希特勒。
一个疯子和狂人的结合体,但是魅力四射。
王学谦明白,他此时此刻,只不过希特勒附体了,他的这些话,也是最贴近民国青年学生的心态。
一战后的德国的情况,甚至比民国更加糟糕。
领土被分割,国内四分五裂,民不聊生。而希特勒的崛起正是因为他的演讲,可以是他一个人的演讲让一个不起眼的政党获得了大量的支持者,并获得越来越多的政治献金,让这个原本在他加入前,只有几十个人的党派在几年的时间里,一跃成为德国境内最大的党派之一。
而他的人生也被分割成了两部分,1919年之前,他是炮灰;1919年之后,他成为了一个政客。
靠着极具煽动能力的演讲,让他登上了德国的神坛。
王学谦倒不是要效仿这位眼神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偏执狂,他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国人自以为获得足够大的胜利的时候。给他们的头顶上浇一盆冷水,让他们清醒、清醒。
而这样的话,在国宴上是绝对不能的,而在青年学生中,是个唯一的选择。
演讲还在继续:
“只要上海、、广州、武汉的上空,还飘扬着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的旗帜。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法国人,英国人,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家横行霸道,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在世界的版图上,我们的国家四分五裂,民不聊生,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人提起民国就发出轻蔑的笑声,我们的尊严就不复存在!”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点点让我们活下去的食物,而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民族的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是靠着乞求和抗议就能实现的。而是要靠铁和血来实现!”
“别人欺辱我们,哪怕是最弱的民族也来践踏我们,我们只会叫着:我们表示强烈的愤慨和抗议,这样的人。是没有骨头的!这样的人,是低贱的!我们应该用大炮地震耳欲聋声让敌人颤抖!我们应该碾压他们的尊严、生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抗议的懦夫!”
“你们要记住,一个只懂得抗议的国家,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国家!一个只懂得抗议的政府,是一个没有骨头的政府!当我们的尊严、领土、生存的空间都遭受践踏的时候。还不知羞耻地抗议地政府,我们是不需要的!你们最后也会抛弃它们的!”
……
演讲还在继续,一次次被掌声打断的演讲,表面上看上去。仿佛像是一幅支离破碎的图画。但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心灵上的震撼和震动。
连台下的胡适的眼前仿佛也有些幻觉,仿佛看到台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王子高,而是一个灵魂高尚的斗士。一个殉道者,他的灵魂都忍不住想要去膜拜的英雄。
似乎这一刻,王学谦并不是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来劝导年轻人。甚至根本就不是带着一个让国民兴奋的好消息,与民同庆的官员。
他是一个颠覆者,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先驱者。
和民国文人软绵绵的演讲不同的是,演讲中更多的是劝导和规劝,或者是展望和期许。但是王学谦不同,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一根刺,绝不妥协的口吻,让每一个倾听者,都在那一刻放开了心扉,与之共鸣。
在会场上,教育界,文化界的不少名宿和新锐都聚集在前几排。
他们虽然是整个会场对于王学谦演讲最冷漠的人,如果以掌声来评判的话。有些年纪大的,甚至还偷偷捂着胸口,显然他们被一次又高过一次的掌声袭扰下的心脏,有些不太配合的要罢工。
不过也有人开始怀疑,甚至挖空心思的想,王学谦到底的是什么?
他是站在那头的?
“豫才兄,你的这个师弟,出口不凡啊!可比你的杂文看着要提气的多!”
听话的这位长脸,理着精神的板寸,脸色凝重中又有些费力和迷茫,经常在报纸上写一些批判文章,揭露社会的阴暗和官场的腐朽而知名。当他听到边上的人调侃,他才转过头,发现是熟人,北大的一个教授,姓李。这才抱歉的笑笑:“师弟袭得老师的衣钵,自然要比树人更有见地。”
不过李教授不打算放过周树人:“太炎先生可没有他这样的口才。”
“李教授对子高也颇为推崇?”
作为文化界的名人,李教授在上海和王学谦合作过,知道王学谦的性格是外柔内刚,甚至在旁人的眼中有些玩世不恭。可是在关键的问题上,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对于年轻人的欣赏,他是不遗余力的。
可问题是,王学谦的演讲虽然激动人心,但是在政治上的主张却让他警觉。
自从俄国革命之后,李教授无意识国内对红色俄国最为向往的两个拥趸之一。还有一个是同为北大教授的陈教授,后来去了上海。之后的一年多里,一北、一南,遥相呼应。
在某种民族感情上,李教授其实是支持王学谦的。
政府,国家,民族,一个软弱的民族,是不会崛起成为一强盛的国家。不得不。王学谦的主张,很符合眼下年轻人的心思,尤其是青年学生的人心。就像是一副特效药,很容易被人接受其显著的疗效,但是大部分人却会因为其疗效,而忘记了其实药都是有副作用的。
充斥着国家主义,民族主义。
在国家积弱的时代里,仿佛是一剂强心针,让人振奋。
同样迷惑的还不仅仅是教授们,作为在场威望最高的人。由胡适亲自陪同,在台下听着。梁启超是在座的人中间,获得赞誉最多的,也是拥趸最多的文化名人。
当官的梁启超是个不做事,想做事,都无事可做的闲散官员。
但是在教育上,为人师,这个行当里,他的作用和威望在在座无人可挡的。不过年近命之年的梁启超。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王学谦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风头,甚至他已经将原本写好的演讲稿都在袖子里揉碎了,丢在了座位底下。
这一幕让胡适看到,以为梁启超是不满于王学谦的宣兵夺主。
“梁教授。子高并不是有意占据您演讲的时间的?”
“不也罢!”
梁启超看了一眼台上的王学谦,心里不得不赞叹,时势造英雄。叹了口气道:“与其一些不痛不痒的论调,还不如不。不加评论。子高的演讲水平已经在在座的所有人之上,而且这次演讲,也不方便加以评论。因为在民族大义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只有听的份,只有一个选择。”
胡适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原本也是有打算上台两句的,在口才上,他自认为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
可问题是,王学谦这家伙太坏了,民族大义。这样的话题,只要不生反骨,心里还留着祖宗的国人就不会在之后任何一个不字。
只能赞同点头,还要心甘情愿成为一个追随者,至少是一个赞同者。
他们这些教授,当然要比学生们想的更加多一些,王学谦又一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着全世界咆哮。反对者只能是异族,或者是汉奸。甚至连不少教授学者都被这通演讲折服,认为王学谦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在民国,就是缺少像王学谦这样干大事的人,脚踏实地……至少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胡适沮丧的发现,他只能等待王学谦在台上风光无限的,声嘶力竭的演讲之后,却像是一个临时拉来的报幕员,上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只能躲在王学谦高大的阴影之下,从主角,变成路人乙。
胡适不由的自嘲道:“子高,这个家伙,总是能够让所有人的目光投身在他的身上。”
在长达十分钟的掌声之后,王学谦走下了演讲台。
有时候,他也为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叫屈,很多人都非常迷茫,每一个激进的年轻人都希望将拯救国家和民族的重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的年轻人,要么被重大到无法承担的责任被压垮,要么最后彻底迷失在信仰之中。
唯独让王学谦感觉有点吃味的是,最后来送花的竟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没办法,大学里清一色的和尚庙,根本就不招女生。作为组织者之一的张彭春,也只能临时找一个清华男生来送花。
“王学长,您的实在太好了。”
对方话的口气,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王学谦欣然拿过花束,嘴角露出温和的微笑:“鲜花是要献给美女的,如果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这些,那么作为一个大哥,我要提醒你,你已经到了恋爱的年纪。怎么能把鲜花给我,而忽视在场的美女呢?”
男生见王学谦要顺势把花递给身边的陆曼,勃然变色,大喊道:“王学长,不可以。”
吓的陆曼伸出的手都缩了回去。
“怎么了?”
男生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憨厚的笑道:“市面上的鲜花都已经卖光了,连学校花坛里的月季都只剩下杆了,张教授实在没办法,找了个街上的纸糊匠做的绢花,不吉利。”
听到的人都想要笑。
可是有一个人笑不出来了,张彭春恼羞成怒的大叫道:“孙立人,不真话,你会死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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