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光满面的约瑟夫,人前人后,总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这一点,王学谦也感受到了,不过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只不过停留在一些小细节的上的不解。
根据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王学谦赶到了位于广场剧院边上,靠近纽约中心地铁和朗埃克广场的一处露天咖啡馆,周围都是绿色的大遮阳伞,底下是一个个小桌子。
三四人成堆的扎在一起,一边享受着咖啡和蛋糕,听着曲调舒缓的蓝调。
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百老汇的演员和职员,很多人连装都没化干净,就匆匆的约上二三好友,来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王学谦站在大太阳底下,放眼望去,眼前的景象就是森林中的一个个蘑菇小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妖精在聚会。
如果是来纽约旅游的话,王学谦一定很乐意在这里坐坐,感受一下纽约独特的人文气息。但他是来找人的,到处都是奇装怪服的人,不少还化这浓妆,奇怪的表情,配合这一张张被装束扭曲的脸型,让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在没有拷机和手机的年代,即便是在约定的时间见面,毫无认人天赋的人也会晕头转向。
更何况是在宛如化妆舞会一般的地方见面,能认出要见的人,没有特务盯梢的技能,难能如愿。
一个个的排除,至少三五扎堆,笑的肆无忌惮的那群人肯定可以排除。只要把单座,在等人的之间寻找,很快王学谦就锁定了一个目标,这货也够可以的,竟然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看着背影很像,王学谦认定就是约瑟夫。纽约的夏天不是很热,有点像是欧洲,晚上睡觉还是要盖被子的。就夏天的舒适度上来说,确实要比东亚好很多。
不过再凉爽,白天的气温也会维持在二十多度,总不能穿着风衣出门吧。扮的像是大侦探福尔摩斯的跟班似的,糊弄谁啊!
“你不热吗?”王学谦站在桌子边上,意味深长的抬头看来一眼耀眼的阳光。
许是阳光太刺眼,让他在低头打量人的时候出现了些许偏差,总之他坐下之后,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不仅不认识,而且还可能带来大麻烦。
谁会在喝咖啡的时候带着望眼镜?
意识到可能要带来麻烦的时候,王学谦急中生智,猛的一拍对方的肩膀,大笑道:“劳伦斯,别以为你换了个发型,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欧洲人容易秃,年纪轻轻不少男人不得不头顶地中海发型,王学谦的话看似有些侮辱人形象的嫌疑。
一般人坐着的时候,很难看出来对方的身高,但要是一个人坐着,就能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那么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显然,一句热情洋溢的招呼,让原本可能是偷窥者的家伙吓了一跳,随即矢口否认:“不,你认错人了。”
“你忘了,我……我啊!”
王学谦不说自己的名字,反而热情的样子更让人怀疑,难道是熟人?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对方机警的眼神放下了一些防备,不过奇怪的是双手还是插在兜里,难道不怕悟出痱子来吗?
“……安德瑞普,在安德瑞普,我们从小住在一条街上,9岁那年你站在我的肩膀上,偷看修女洗澡,被嬷嬷们追着打的头破血流,要不是我拉你进了一跳小巷子,躲过一劫,说不定你就被学校开除了……”
能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的如此头头是道,连小时候干的荒唐事都有声有色的讲出来,对方也开始犯嘀咕,9岁那年我到底干了什么?
可为什么都想不来呢?
王学谦低头瞄了一眼对方大衣的侧兜,似乎有一块硬物被支撑起来,或许本来就放在兜里。心里不由一紧,不会是手枪吧?就在他眼神躲闪的一刹那,对方警觉,陌生男人小时候可不是生活在安德瑞普,而是在朴茨茅斯:“小子,你最好乖乖的离开,不然可要吃苦头了。”
王学谦很想在对方光亮的脑门上来一下子,表示亲密,权衡之后,还是作罢。嘟哝着:“别以为你发达了,就看不起人,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学校开除了,成为一个没有名誉的流浪汉……”
王学谦这一嚷嚷,顿时引起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陌生男人眼中露出骇人的凶光,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一处小烟草店,刚才还在的两个年轻人突然不见了。
拿出一张钞票,拍在桌子上,拿起望眼镜匆匆走了。
正在王学谦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幸灾乐祸的笑道:“碰到铁板了吧?”
“你怎么也穿成这样?”
正主终于出现了,更让王学谦郁闷的是,约瑟夫穿着考究的西装,外面套着春秋款的中款风衣,跟刚才被他胡言乱语挤兑走的那位有异曲同工之妙。
约瑟夫眨巴一下小眼睛,低头看了一下装束,自我感觉良好的说:“我的同事都说我这身衣服非常得体啊!”
“你的同事?”王学谦眼神如炬,容不得一丁点的水分。
约瑟夫扬起的眉毛耷拉下来,托起双手做无奈状,说:“好吧,是我的秘书,一个意大利女孩。”
“然后呢?”王学谦不打算放过他,因为在这见鬼的露天咖啡馆,最贵的咖啡加上蛋糕才只要80美分,这让他来的时候吃大户的愉悦好心情被一扫而空。
约瑟夫转移话题的拉着王学谦,坐到了他的位置对面,侍者送上了一杯早就点好的咖啡,蛋糕很精致,有点让人不忍破坏其美丽的外表,就是量有点少。
“刚才那个人很危险。”
王学谦撇撇嘴,不屑道:“再危险的人也不敢在纽约的接头,白天犯罪。难道就凭借他手上的袖珍望眼镜,就认定他是黑手党?这不科学。”
约瑟夫笑笑:“可能是个侦探。肯定不是黑手党。不过对面的那间杂货铺的楼上,可能是黑手党的集会,我刚才也观察了一会儿,看人是我最大的乐趣,总能猜的.不离十。”约瑟夫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不会吧。黑手党都在闹市区活动了?”王学谦少见多怪的惊叫道。
约瑟夫却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道:“黑手党也是纽约的市民,和我们一样,共同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王学谦拿起精致的蛋糕,两口解决掉,奶油的香甜足让他大为满足,含糊道:“真搞不明白你们美国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你们,是我们!”
王学谦从骨子里也不觉得当一个外国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至少他对回国后当假洋鬼子毫无兴趣:“我不是。”
约瑟夫愣了一下,相对于其他国家,美国的政治环境更加开明,尤其是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让美国能够永远站在战争之外,这足以让不少处于战火中荼毒的人们趋之若鹜,就他所知,中国的曰子也不好过,军阀割据的大环境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犹太人的是非观很特别,他们没有政治述求,很少拥有政治地位,在欧洲很多国家,波兰、俄国、意大利,都受到排挤,甚至粗暴的对待。相对政治比较开明的法国,民族主义不太严重,很多犹太人就感觉像是天堂一样了。
而美国的政治比法国更加开明,全部由移民组成的国家,很难出现那种本土情节。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年的犹太人,就会生出原住民一样的感情来。
当然这对其他民族的人来说,很难接受。
不过约瑟夫并不是个喜欢在小时上深究的人,淡然一笑,却像是压制着极大的喜悦:“你就不奇怪我突然约你见面,到底为什么?”
“通用来人了?”
王学谦一听应该是生意要开张,顿时精神百倍。
约瑟夫愕然,摇头道:“不是。”
“那么一定是雷诺汽车?”
约瑟夫继续摇头:“也不是。”
“你不会是耍我吧?”王学谦有些不乐意了。
约瑟夫强打精神,从兜里拿出一份简陋的资料,递给王学谦:“你看看吧,这几家公司对我们的专利感兴趣。”
标志汽车?
这家王学谦听说过,在法国也是鼎鼎大名,同其他老牌汽车公司一样。欧洲不少汽车公司以前都是从事自行车、马车、或者缝纫机等机械制造,属于转型的公司。但从事汽车工业之后,这些公司都改头换面对产品精益求精起来,反而把销量放在了后面,导致欧洲的汽车市场一直没有像美国汽车市场那样,出现井喷式的爆发。
都灵汽车公司?
小公司,有竞争力不?
翻到最后一页,王学谦忽然瞪大了眼珠子,竟然不敢相信,资料页眉上赫然一个金光闪闪的词汇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那个熟悉的标志,曾经的他只有仰望的份。
宾利汽车。
更‘雷人’的是,约瑟夫打量了一眼资料,轻蔑的说:“一个在英国乡间的小作坊,这种没实力的汽车作坊,最多也只是凑凑热闹而已,他们根本无法支付昂贵的专利使用费,最多给我们一点股份,值不了几个钱,除了一份谦卑的商务信件和一个看得过去的商标,一无是处。我已经拒绝他们了。”
王学谦突然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你竟然拒绝了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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