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谕,兹后所有奏折,均先呈于军机处阅处,钦此!”
旨意明发天下后,军机处摇身一变,成为了凌驾于内阁之上的中枢相权机构。
首届军机大臣,共有四名,即:张廷玉、马齐、周筌和蒋盛。
三汉一满,象征意味极为浓厚。
朝中的聪明人,已经嗅到了异常之味,暗暗窃喜不已。
汉人掌权的春天,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就会来临了呀。
直隶巡抚,原本驻于保定。
保定到京城,接近四百里地,且只能走陆路。
照玉柱的意思,直隶巡抚将来肯定会升为直隶总督,驻于天津。
因为啥呢?
天津的大沽口码头,已经是整个大清朝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口,其战略意义和经济意义,格外的不同凡响。
保定那疙瘩,除了农业之外,还有啥?
套句现代话语,天津大沽口的统战价值,明显高于保定嘛!
近代以来,全球主要发达国家的发达城市,几乎都靠海。即使不靠海,也靠着通海的大河。
海运及河运的低廉运输成本,决定了,既不靠河,也不靠海的内陆城市,其经济发展前景极其一般。
在天津和保定的PK之中,占据了外贸港口先开发之利的天津,完胜也!
不过嘛,直隶巡抚移驻于天津,为将来的迁都,埋下了伏笔。
作为过渡的方案,玉柱打算仿效明朝,搞出两京制度。
除了北京之外,另寻南京。
不过,江宁是绝对不可能被选为新都的。
江宁,也就是金陵,名为六朝古都,王气看似冲天,实则衰到了极点。
自古以来,凡是曾经定都于金陵的大小朝廷,除了前明之外,最后都迅速的被灭了!
更重要的是,金陵太过靠近东部了,不利于朝廷控制中部和西部地区。
就玉柱的内心深处而言,选定武昌府为南都,恰好合适。
从湖北省出发,到全国各地的距离,都差不多。
即使去辽东,也可以坐船去嘛,不仅方便,而且也比陆路过去,快捷得多。
当然了,定都武昌府最大的问题是,长江中上游的水患。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的。
长江上游的水患,主要问题是,长江荆州段地势地洼,蜿蜒曲折,水流平缓,河堤高于城市。
一旦上游发大水,荆州段的长江河堤,就要溃堤,水淹千里。
在清初时期,由于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政策执行得很彻底,荆州和宜昌两地的农民,被强行驱赶走了一大半。
这就导致了,荆州府当前的总人口,少得可怜了。
人少,才好办事嘛!
只要朝廷下旨,把长江荆州段的南部地区,全部变成泄洪区,则难题迎刃而解。
看过湖北地形地貌的人,就知道,荆州府南部的枝江县、松滋县、石首县和监利县,恰好被夹在了长江、洞庭湖和洪湖之间。
目前,这四县的原住民,大多被迁移去了四川,人烟稀少,正好搞成泄洪区。
正所谓,淹四县而盘活整个长江流域是也。
后世,就算是最大洪峰来袭之时,为啥不敢开闸泄洪呢?
没办法,那是地方政府的失职,放任大量的人口,迁移进了泄洪区。
想想看,原本规划的泄洪区里,竟然居住了上百万人,那还怎么泄洪啊?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别无任何办法,应对长江发怒时的洪水大爆发。
洪水最危险的那年,防汛的口号是:牺牲小荆州,保卫大武汉!
现在,只要提前规划好,牺牲四县的农业用地,就可以起到比三峡大坝,还要管用的防洪效果。
一劳永逸,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从此后,整个长江流域,都不再惧怕大洪水了。
军机处正式开张后,玉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实话说,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玉柱,真不耐烦,成天批阅小农社会的各种折子。
小农社会里,本就不重商,各地的事情,大多围绕着发水灾的救灾,旱灾的赈济灾民,再不就是哪里闹民变了。
就这么点事情,玉柱根本懒得搭理,索性都交给军机大臣们去商议。
与其天天批阅无意义的请安折之类的玩意儿,玉柱更乐意和伦敦来的洋人冶金工程师们待在一起。
反正吧,玉柱定好了规矩,四名军机大臣投票,谁票多,就听谁的。
如果,票数是2:2,再提交给玉柱裁决。
不过,涉及军事的领域,军机处无权处置,必须直接提交给玉柱裁决。
张廷玉何等精明,他马上意识到了,将来的朝廷之上,很可能再次出现北宋时期的东府和西府。
嘿嘿,张廷玉确实很聪明,玉柱早就打算把军政分离了,军是军,政是政,互不混淆。
让文官们具体指挥打仗,那不是胡扯吗?
朝廷的政务,今后就都归军机处办理了。
至于,军事领域嘛,将来肯定要成立大本营,统管全国的军事。
近代国家,和封建国家,最本质的区别,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区别,其实是战时动员能力。
鸦片战争之时,道光坐拥百万大军,却在每次对英作战时,都是以少打多。根子问题,就是大清朝几乎没有动员能力。
第一次鸦片战争都打完了,双方代表正在协商丧权辱国的《中英南京条约》,从广西动员来的土司狼兵,还在集结的路上。
一战时,罗刹国本不想打仗,却发布了全国总动员令,企图恐吓德皇威廉二世。
德皇怕吃大亏,也毫不示弱的发布了总动员令。
说白了,也就是,近代国家,谁晚动员谁吃亏,必须抢先完成动员。
结果,整个欧洲都认为打不起来的一战,奇迹般的掐了起来。
玉柱悄悄的离开了京城,带着随员们,坐船经海路,逆滦河而上,抵达了滦州。
比较有趣的是,跟随玉柱一起去滦州的随员们,绝大部分都不是正经人。
风水先生,算命先生,炼丹术士,玩丹的假道长,玩火药的假和尚等等,都是下九流的歪才。
实话说,也就是玉柱不介意他们的下九流身份了。
换个掌权者,怎么可能带着他们这种人,公费出来学习找矿呢?
传统的小农社会里边,造神的土壤根深蒂固。
儒门弟子,尤其喜欢编造圣人出天下治的谎言。
实际上,翻开史书,哪来的圣人?
吹捧得很厉害的孔圣人,当年不也公报私仇的滥杀人么?
玉柱的心胸极为宽广,有才无德的技术人员,照样重用。
有德无才之人,以玉柱的见识和阅历,一个都木有。
这个世界上,有才之人,必然有德性方面的缺陷,无一例外。
李白有才吧,却狂妄自大,忘乎所以。
德是啥?
在玉柱看来,遵纪守法,就是最基本的德!
不守法的人,所谓私德吹得再好,也是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
人的动物性决定了,宽以待己,严于律人,乃是铁律也!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汉奸。
发生在呕像的身上,就是你懂个球,他另有苦衷,不得不牺牲你们,成全国家。
德,这个玩意,只能用于自律,并无统一的标准。
即使打嘴炮,吵一亿年,也吵不清楚的。
相反,玉柱根本不在乎德不德的问题。
因为,整个全国范围内,真正忠于他的人,肯定都是一小撮。
怎么可能每个官员都忠诚于他呢?
所以,玉柱看得很通透,定好规矩和制度,差事办成了就赏,办砸了就罚,对事不对人。
对人,就没法子干实事了!
下船之前,玉柱亲自召集随员们开会。
玉柱很认真的叮嘱说:“你们围着洋人的矿师,牢牢的记下他说的每句话。谁记得最清楚,最完整,就可以实授官职。”
在官本位的社会,这些不入流的歪才们,一听说记个笔记,就可以做官,哎哟喂,情绪立即被调动了起来。
道长,算个球,做官才是上等人呐!
只要有了官服打掩护,将来再去招摇撞骗,那就便利多了呀。
跟着玉柱一起来的人,有近三十人,玉柱给他们每人发了三百两的腐蚀经费,不对,招待经费。
洋矿师喜欢喝酒,就给他买酒。
洋矿师喜欢女人陪着喝酒,就让他从随船来的洋马之中,随便的挑选。
洋矿师爱占小便宜,就让他去占。反正吧,拿着白条子,也可以找玉柱报销。
但是,拿着白条可以报销的前提是,洋矿师的说话记录里,必须有玉柱感兴趣的闪光点。
下船了之后,这帮歪才们,分头行动,死死的缠住了洋矿师、洋人炼钢技师、洋人高炉操作工们等等。
不懂炼钢,怕个啥呀?
先抄后学,再超越嘛!
玉柱还真不信了,只要踏实肯学肯干,还搞不出来一炉十几吨的炼钢高炉?
炼钢这玩意,至关重要。
罗刹国的炼钢技术不行,12磅炮就重达四千多斤。
英国的炼钢技术,暂时领先全球,12磅炮也就是两千多斤而已。
众所周知,火炮越轻,越容易拖拽着机动。
把随员们都撒出去之后,玉柱带着牛泰,去了一处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地。
那一年,最疼玉柱的三舅,就是率领部队,进驻唐山的救灾现场时,不幸牺牲了。
若是三舅不牺牲,玉柱的前途和命运,就不至于那么的坎坷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