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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整个曹家都搬回了京城。
玉柱照例带着曹春和小铁锤,去通州码头迎接。
只是,老皇帝早知道了这事,特意派了魏珠一起过来。
路上,魏珠也没瞒着玉柱,他是来接孙氏老太太进宫的。
玉柱心里有数,康熙当年出天花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除了保姆孙氏,就是乳嬷文氏她们了。
康熙的乳嬷文氏,便是苏州织造李煦的生母。
从这个意义上说,康熙和李煦是奶兄弟的关系,彼此的感情也是格外的好。
不然的话,李煦也就不可能是王子腾的原型了。
李煦的舅表妹,庶妃王氏,是老十八的生母。
因曹寅的继室李氏,是李煦的堂妹。所以,老十六和老十八也跟着来了。
只是,浩浩荡荡的大队伍里,唯独不见老十五。
老十八悄悄的告诉玉柱,老十五又被罚跪了。老十五也是活该倒霉,最近老是被罚跪。
玉柱一听就懂了,康熙发出了要二废太子的信号。
在诸皇子阿哥之中,老十五和太子胤礽的关系最近。
一则,老十五基本算是太子亲手养大的弟弟;二则,老十五的嫡福晋,就是太子妃的庶妹。
只是,如今的皇太子,母族势力基本全完了,妻族势力也是凋零得很厉害。
太子妃的阿玛,福州将军、三等伯石文炳,已经过世十余年了。
石文炳的阿玛,和硕额附石华善,身为顺治身边的二等侍卫,其正妻却是豫亲王多铎的三郡主。
这位三郡主,便是石文炳的生母。
石文炳,不仅出身很高,他的正妻,居然是礼亲王代善的曾孙女。
说白了,石家一直和皇室结亲。
只是,到了如今,俱往矣!
石家已是人才凋零,青黄不接了。
比较微妙的是,太子妃瓜尔佳氏和玉柱之间,硬是可以绕出一点点亲戚关系。
玉柱的另一个嫡母,也就是庆泰的继室,瓜尔佳氏·清琳,其实也是石家人。
只是,清琳的娘家,家道中落,仅仅是石家的旁支远脉罢了。
到了通州官船码头后,贝子老十八亲自压阵,领着大家一起在茶楼上喝茶,等着曹家人的到来。
己正(10点)之时,下人来报,曹家的船到了。
于是,老十八领着大家,一起出了茶楼,去到码头。
这一次,曹家是举家北归。嘿嘿,单单是装家当的大船,就有三十几条之多。
老十八举目望去,好家伙,这些大船,在运河上,排成了黑压压的一长熘,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大哥,您也太低调了呀。”老十八不好明着说啥,却拐着弯子告诉玉柱,这也太张扬了。
玉柱能说啥?
曹家人,在江南奢侈惯了,喜欢摆臭架子。
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曹寅当着天底下最容易捞钱的官儿,却死活弥补不了巨大的亏空。
除了生活腐化堕落之外,归根到底,曹寅的赚钱能力,大大的不行!
曹家的官船靠岸后,老太君孙氏,在一大群贵妇的簇拥下,缓缓的走下了跳板。
临来之前,康熙曾经特意叮嘱过老十八,一定要尊重孙氏老太太。
所以,老十八率先拱手行礼,很客气的说:“晚辈奉家父之命,恭迎老太君。”
孙氏这一辈子的荣宠,都来自于当过康熙的保嬷。
康熙赏脸,那是善待老仆的姿势罢了。孙氏就算是再猖狂,又哪敢受了老十八的礼。
她赶紧跪下了,重重的叩首道:“奴才曹孙氏,请十八爷大安。”
呼啦啦,曹家人全都跟着跪了,眨眼间,几乎铺满了整个码头。
繁文缛节的见礼过后,老十八请了孙氏上车,带着曹寅先行一步,进宫去见康熙。
等皇子和孙氏他们都走了之后,码头上,除了玉柱的一家子,就都是曹家的人了。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玉柱过来拜见曹寅的继室,李氏夫人。
因曹家在江南日久,逐渐汉化,玉柱的称呼,也都随了汉俗。
李氏,既是曹颐的生母,也是曹春的嫡母。
大清的礼法,一向是论父系为重。
从封建礼法上说,因李氏是曹寅的继室夫人,就是小铁锤正经的外祖母了。
今日不同于往昔,面对如日中天的玉柱,李氏丝毫也不敢拿大。
没等玉柱跪下行礼,李氏便抢先命人,搀住了他的胳膊。
轮到曹荃的时候,他虽然闪身避开,没敢受了玉柱的全礼,嘴上却异常之轻佻。
“贤侄女婿,你我本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呀?回头,我做东,咱们找个好耍子的地界儿,看着美人儿,好好儿的整几盅。”
身为长辈,当众这么说,就颇有些不像样子了。
只是,曹荃是孙老太君的亲儿子,就算是李氏这个当家的主母,也不好说啥。
曹荃是个没本事的浪荡子。但是,他的膝下有四个儿子,可谓是人丁异常兴旺。
见过了长辈,就是和玉柱平辈的妻兄弟们了。
曹荃的长子,曹顺,轻摇折扇,学着江南文士们的样子,拱手长揖道:“见过堂妹婿。”
玉柱还礼之后,不由多看了曹顺一眼。
实际上,曹顺才是曹寅的长子,且是嫡长子。其生母,顾氏夫人,乃是曹寅之发妻也!
但是,大家族里,为了利益,所做的肮脏事,着实龌龊。
顾氏去世后,李煦的堂妹李氏,嫁于曹寅之前。
原本是嫡长子的曹顺,竟然十分诡异的被过继给了曹荃,反倒成了曹荃的长子。
这显然是曹、李两家,为了维护李氏的根本利益,故意把曹顺当作了弃子。
“堂姐夫,小弟冒昧的问一下,晴雯,她过得可好?”曹罡蘸陀裰死瘢图辈豢赡偷奶峒傲饲琏?n# 这也太没家教了!
曹钫庑∽樱匀皇潜凰锾沟椎墓呋盗耍?n# 玉柱按捺住心中的不悦,和颜悦色的解释说:“她啊,如今已是饱读诗书的大才女了。”
晴雯跟着玉柱回府之后,玉柱丝毫也没亏待了她。
在隆府里,玉柱不仅没把晴雯当作是奴婢看待,甚至还请来了西席先生,专门教她读书识字,治家理事。
没办法,整个曹家之中,玉柱最欣赏的就是,最干净的晴雯了。
这种欣赏,纯粹是人格上的看重,和男女之情爱无关。
“那她……”曹罨勾傥剩钍鲜翟诳床幌氯チ耍闱峥攘撕眉干闶瞧狭瞬茴的无礼之举。
照礼法,男女七岁不同席!
除了李氏之外,曹家的女人们,全都不能与外男相见。
男人们在这边厢,彼此见礼,女人们那边也没闲着。
官船码头的内侧,围起的长长布幔里,曹春带着小铁锤,和曹家的女人们,挨个行礼问好。
以前,曹春在曹家的时候,就像是野草一般,根本是无人理会的。
然而,转瞬间,由于玉柱的强势崛起,曹春反而成了曹家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曹家的女人们,草草的敷衍了曹颐之后,都异常认真的蹲身下去,给曹春行了礼。
“妾拜见勇毅侯夫人。”
和曹家男人们的不知道轻重相比,曹家的女人们,反而更加的识时务。
她们没敢以姐妹相称,而是尊曹春为侯夫人。
说句心里话,曹春压根就懒得搭理这些所谓的嫂嫂和弟妹们。
只是,曹春再不情愿,她毕竟还是姓曹。
不善待母族的名声一旦传了出去,曹春倒是无所谓,就担心影响了小铁锤将来的前程。
于是,曹春捏着鼻子,忍着恶心,和曹家的女人们,亲热的见了礼。
女人们扎了堆,就像是几千只鸭子一般,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
这时,曹春无意中发觉,本应该十分落寞的曹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一直含笑望着小铁锤。
堂堂铁帽子的郡王嫡福晋,一夕之间,栽了个天大的跟头,变成了无品无级的女子。
照道理说,对曹颐的打击,绝对不可能小。
原本,曹春以为,曹颐碍于颜面大大的受损,很可能不敢来通州露面了。
偏偏,曹颐不仅来了,而且,心情看似还不错。
只是,曹颐时不时轻抚着腹部的小动作,令曹春的右眼皮子,一个劲的乱跳,心里总有些硌应。
曹春注意到了曹颐的异常表现,曹颐又何尝不关心曹春呢?
唉,命运多舛呐!
曹颐暗自轻叹不已,她本是高高在上的曹家嫡女,显赫一时的平郡王嫡福晋。如今,却变成了曹家人都嫌弃的草鸡。
反观,原本是野草一般的曹春,却被曹家的女人们,团团围在中间,彷佛百鸟朝凤一般。
这一切,都是因为玉柱那个坏男人!
不过,就算是已经落魄至此,曹颐却心里有底。
以男人的护短脾气,只要曹颐肚子怀的是个小阿哥。将来啊,他的前程,不见得比小铁锤低多少。
原本,玉柱要亲自送曹家人,回曹家老宅的。
只是,大家还没启程呢,宫里就来了旨意,着玉柱带着其子小铁锤,乾清宫见驾。
玉柱带着儿子小铁锤,匆匆的登上马车走了,曹家人就只能交给曹春去应付了。
世事难料,路上竟然闹出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