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又行两日,终于可以乘船,等到走了水路,就是漕帮的势力范围。几艘大船上,从头到尾都插满了漕帮的令旗,见到这东西,稍微有眼色的,也不敢上来找死。
初次乘船的郭九姐,显的颇有些兴奋,换了身男装,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自以为易容术有所进展。好在这条坐船上都是杨家的女眷,倒是不怕让谁看见,不过她没事就去撩戏班子的人,或是欺负哪个丫鬟,搞的尖叫连连。
最后还得是杨承祖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回舱里,她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反倒是得意的着
“在京师啊,有那么多人管着咱,也没什么好玩的。这次到南京,我可要好好玩个过瘾。还有那个商号,等到了南京,你就只管开,银子不够,就从魏国公府里拿,那是咱的至亲,有通财之义,有什么麻烦,魏国公都会为咱解决。”
杨承祖就这么拥着她站到窗边,打开窗户,陪她一起看两岸肃杀情景。他也知道,京师里各方势力制衡,他想要展开拳脚也并不容易。
这一回到了东南,固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危机,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海阔天空,任己翱翔,若是运气够好,杨记商行这次就能获得一个在东南生根发芽的机会,用不了几年,就能一飞冲天,鹏程万里。
自从在驿站那一次袭击失败之后,这些江湖人似乎也长了记性,后面的行程里并没有再遭遇那些不怕死的人来送命上门。东南之旅,终于像极了一次奉旨旅行,这次跟来的女眷彼此之间谈不到和睦,但是上面有个大妇压着,大家也不敢闹的过分。
九姐则觉醒了双刀属性,轮到自己的日子里,就胡天胡地,各种姿势用出来承受丈夫的雨露。轮空时就去翻那些同样空闲的妾室的牌子,日子过的比杨承祖都逍遥。她倒没什么争宠心思,最多是与杨承祖争夺妾,闹的他哭笑不得。相比起一般大户人家内宅明争暗斗,甚至于闹出人命,或是丈夫不在家,就把妾卖掉这种事,眼下这种局面就得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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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年关将近,没人愿意在船上过年,所以船行的飞快,终于赶在春节前两日,船队顺利到了南京。
船一到了码头,那些护卫就吆喝着上岸泊船,开始将拉来的大箱笼从船上卸下来,准备装车运进城去。杨承祖的坐舰在后面,并没靠岸,一家人在甲板上,看着南京码头风景。
这大明陪都论起繁华来,比起京师犹有胜之,虽然快到了年,码头上往来船只穿梭不停,依旧一派热闹景象。许多浪里钻的舟,则在大船之间往来穿梭,有穿着短褐的贩,高举着篮子推销着果品,还有头戴方巾背后插扇的牙行,站船头兜揽生意。
猛然只听着一阵连珠炮响起,震天动地,金鼓之声大做。王铁头,宋国恩等人,与杨承祖荣辱与共,这时也站在杨承祖一家身前。一听炮响,全都把手放到了刀柄上,预防不测。毕竟不管怎么,他们头上都贴了杨系的标签,所有人都会认定他们是杨家的部下,荣损与共,自己也没的选。
霍虬皱着眉头,猜测着这放炮的是什么路数,或者与自己这边有没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和那些江湖刺客有关。九姐已经不耐烦的:
“哪有什么路数,哪个江湖门派敢放炮,发一支官军就灭了他。你们没看到那旗罗伞盖么?那是给咱接船的。带了这么多箱笼,如果不是有官军给咱当力夫,可怎么个运法?”
王铁头等人这时也才发现,码头上,隐约可以看到无数旌旗以及大红伞盖,的确是只有官府才有这气派。柳氏见了这情景,有些怯阵“这……这多半就是魏国公府的亲戚吧?我这模样会不会给承祖丢脸?是不是要回去,再打扮打扮?”
九姐一把抓住柳氏的胳膊,笑着道:“娘,没关系的,这个徐鹏举徐表兄,跟我家是骨肉至亲,对他没必要讲那么多规矩。我还是前几年见过他,那时候他是来京师办事,在我家喝酒,被我爹灌的一塌糊涂,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他的辈分,跟我是一辈的,在您面前就是辈,敢笑话您,就家法伺候!”
几条水师的战船则顺着江面过来,几名带队军官先是吆喝着,让所有的船只左右避让,为杨家的船队让道,保证他们先停泊进去。又跪在船上,逐个报履历,递手本,俨然一副下级见上级的样子。
等到顺着跳板上了岸,见对面已经有大队人马列阵等候,为首一人三十里许,头戴乌纱,身穿大红麒麟补服,生的面如满月,相貌堂堂。身旁两侧,皆是明盔亮甲的武将,身后旌旗招展,绣带飘扬,不知有多少军兵前来排阵势,撑场面。
一见杨承祖一行人上岸,撩袍端带快步而来,满面带笑“表妹、妹婿,愚兄迎接来迟,你们可千万不要见怪。这一位……这一位就是老夫人吧,待侄大礼参拜。”
勋贵之间彼此联姻,互相之间,都能攀扯上亲戚。在这种亲属关系里,自身的官位倒不那么重要。郭九姐的娘,是定国公府的老姑奶奶,定魏二国公,同出一脉,因此辈分是要混算的。徐鹏举论辈分,与九姐是一辈的人,在柳氏面前,还真是个辈。
不管他的官职多高,这个礼数总是要讲,撩起麒麟补服下摆就要磕头,可柳氏并不是蠢妇,不会真让一个国公给自己真的磕头,连忙让杨承祖搀扶住。两下简单见了礼,就有军卒上前搬运行李,将箱笼装上车去。
徐鹏举很是热情的招呼着女眷上马车,自己则热情的与杨承祖并马而行“妹夫,听你是在京师惹了些物议,不过没关系,到南京来,比你在京师舒坦。这里有十里秦淮,大好风景,南京的教坊司,比起京师的可有味道。南京山美水美人美,在这里住下去,包你乐不思蜀。”
正话间,马车的车帘掀起九姐从里面探出头来“姐夫,你在秦淮河?那是什么地方啊?还有这个教坊司是什么?我是不大明白的,等一会到了家问问大表嫂,她大概是知道那些地方是干什么的……”
看着徐鹏举当着一众部下的面,给郭九姐拱手施礼,不住求饶的模样,杨承祖心中暗笑:看来这徐鹏举也是个混帐老倌,纨绔子弟,这东南之行,总算是能遇到几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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