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刀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太阳照在刀身上,放出耀眼的白光,让这些大汉看着心里也自嘀咕。↖,终于,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道:“那我们如果现在离开仪卫司,你就放过我们?”
这声音很飘忽,让人看不到是谁发出来的,杨承祖也没有找人的打算。他只冷笑一声“放过你们?笑话。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王府的东西,也不是你们想拿就拿的。三天之内,把东西拿回来,拿不回东西的,就把钱拿回来。怎么都行,我可以考虑不把你们送官法办。如果都不做,或是心存侥幸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昨天拜见过万州牧,与他谈了一些,他表示,眼下前线那边正需要大量的夫子,人手不足。如果有罪犯充军的话,有多少他要多少。谁想去试试么?”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跑,不过呢,我身边的陶神仙,你们想必是认识的。仙长能掐会算,你们怎么跑,也逃不出他的掌握之内。还有一件事,我与漕帮的人,是朋友。你们如果以为落到江湖上可以过的好一点,那可以去试试,我会让你们知道,其实江湖人比老百姓,要苦的多。”
这些乌景和招来的人,手脚确实是不怎么干净的,或者说整个仪卫司的人,手脚都不算干净。兴王死后,留下这庞大的财产,和孤儿寡母,确实给人软弱的表象。一个与岳家并不是一条心的女婿,一个孱弱且未袭爵的世子,以及积欠的粮饷。
这些因素合在一起,这些仪卫与王府的太监宫女,乃至匠人一起偷盗,甚至自己监守自盗,都不是不能想象之事。可是杨承祖既然表态,只追究这些人,不再追究仪卫司旧有军士,那些在长出一口气之余,也不会想到和这百十个倒霉鬼共进同退,风险共担。
高升也不失时机的在人群里散布着消息“革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那份钱粮,将来是要由咱们来分的。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这些人仗着是仪宾招来的,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上,并不把咱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被革了活该。”
有这些因素干涉,开革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到了巳时,这些人的开革工作已经初步完成。下面要进行的,就是追赃退赃。杨承祖不认为自己真的能把所有的赃物赃款都追回来,不过能追多少是多少,能减少多少损失,就减少多少损失,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这样做必然会得罪乌景和,可是有了码头上那事之后,自己与他的仇算是做实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乌景和想来不是君子,自己凑巧也不是,在这一点上,两人既然有共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
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让仇人在王府里还拥有一支武装,更别提这武装还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不除了他们,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而王府失窃的事是实打实的,这盆脏水不泼到乌景和头上,未免就辜负了这天赐良机。
当然,指望这一盆水,就泼倒一个仪宾,这也不大现实。不过没什么关系,水滴石穿,只要一点点积累材料,早晚有让他哭的时候。至于现在,他没心情理会那些被开革的倒霉蛋,至于里面有多少人本身是地痞无赖,又有多少人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这样求个营生,他没有心思去甄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恰好因为自己的举措,让某些人无路可走,那就算他倒霉好了。
几位仪卫司里的头脑,都被他叫到大厅里,杨承祖道:“今天,大家也算是认识了,今后我们彼此之间,要携手合作,把差事办好。积欠的粮饷,已经补齐,以后的粮饷,我来负责。如果衙门不发,我就自己来发,不会让大家饿肚子当差。可是,你们的纪律,也要给我抓起来。王府仪卫司,是爷家的脸面,如果连脸面功夫都做不好,那还要你们何用?”
“我现在宣布几件事,第一,我知道咱们司里人手不足。我这次从滑县带来一些人,都是在滑县跟着我干的老弟兄,手脚利落人也忠厚。他们在今后,就和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算是给大家分担点差事,有什么事,你们多费心。第二,两个仪卫副是别想干了,暂时得有人代职。陆炳陆贤弟虽然岁数小,但是是世袭的武职,见多识广,先由他兼一个仪卫副。至于另一个仪卫副是谁,就从各位之中选拔,谁干的好,我就保举谁,如果保举不成,我把我的位子让给他。第三,从明天开始,我们要抓训练,要操演起来,让人看到,我们仪卫司,有仪卫司的样子。”
陆炳的年纪确实太小了一点,其实除了朱厚熜以外,就没人认为陆炳这个岁数能当的了仪卫正。即使他当这个仪卫副,下面的人也是有很大意见,这还是个娃娃,能当官?
可是杨承祖今天又是打了两个仪卫副的军棍,又是开革了一百多人,表现的作风十分强势。让其他人认识到,如果和他硬顶,说不定被他惦记上,自己就成了第二个王丰李茂。
有了这层考虑,肯说话的人就没有,陆炳的任命得以顺利通过。只是这种仪卫副能拿到多少权柄,那就是另一回事,几个军官现在想的都是一件事,另一个仪卫副,谁能拿到手里。
至于训练,仪卫司本来就是一个强调军容仪表的机构,平日里本来也该有训练的。只是现在因为亏粮饷,大家的训练就不抓了,杨承祖一说恢复训练,几个人都觉得本该如此。
可是等听完他说的训练科目,几个军官全都一头雾水“走队列……叠被子……这是什么操演之法,未曾听说过啊。”
“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就对了,你们要是听说过,那还要我干什么。从明天开始,我带着大家按这个方法操练,先练这个,后练跑步。仪卫司不去前线玩命,大家也不需要练什么野战击刺之法,要的就是令行禁止,号令严明。长官有令,无有不尊。这才是仪卫们要做到的事,练好这些,就是为了培养大家的服从性。算了,说多了也没用,等以后就知道了。”
等到几个军官离去,陆炳显然对这新式操演之法颇有兴趣,留下不走。“大哥,你这操演之法,真的这么有用?”
“贤弟,这话我也就是跟你说,换个别人我不告诉他。我这操演之法,乃是打造天下第一等强军的法门,当然前提是要保障粮饷供应,没有粮饷,没有军法,谁跟你练啊。有了粮饷军法,再辅以这个法门,保证能练出天下第一等的强军。只是仪卫司倒是不用什么天下第一,够用就行了。贤弟,我正好有点事要问你,万同你知道吧?你是本地人,跟我说说,这知州有什么爱好,家里又有些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