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震耳欲聋,一团团的银色的花在空中绽放,火树银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女人们穿着棉衣皮裘站在回廊之下,人们在雪地上把一个个爆竹和烟花点燃,露出兴奋的笑容。
杨家的几个小娃娃头上带着虎头帽,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仿佛是几个小肉//求,烟花,就笑起来没完。手脚有力的动来动去,口内发出不明所以的咿呀之声。
红牡丹抱的是乳名大丑的杨家长女,她已经出生了一年,开始学着说话。见她那大笑着,小手向前抓挠的模样,红牡丹将手指放入她的口中,大丑就主动吸吮起来。红牡丹笑道:“这几个孩子真是爱死个人了,快来,叫一声红姨,红姨拿糖给你吃呢。”
杨承祖将一个烟花点着之后,丢了线香跑回来,只留下王铁头和宋国恩等一帮子人在院子里跑。王府里还在丧期,即使是新年,也是不好热闹的。
他们这还是回到了孙家那处别院,才能享受一把过年放炮的气氛。孙交那边也是很会做人,即使提亲的事没得到回应,这处别院也不曾收回,相反打扫的格外整洁,等待着杨家的使用。
王铁头等人现在身上都有了五六品的官职,可是论起年龄,还是十**岁的少年,也是好热闹的时候,一放起爆竹来就全都忘了一切。杨承祖两世为人,于这放鞭炮的事,其实并不怎么热衷,不过是为应景陪着大家疯一把。
跑回廊下,杨承祖伸手在自己女儿的脸上捏了一把“小可爱越来越爱人了,来来,让爹亲一口。”冰凉的手伸进虎头小帽里,冰冰的,大丑的笑脸凝固了,接着咧开小嘴,眼大哭。
红牡丹没好气的将孩子往怀里拉了拉“老爷,你那说忒凉的,再把孩子冻着。你这也就是欺负大丑,要是敢这么捏咱们家铜锤,人不打你才怪。”
杨家的庶长孙杨铜锤,被柳氏抱在怀里,至于生母苗氏只能在一旁见他这么恶形恶状的逗弄着自己的孩子,柳氏一把将孙子抱住,威胁似的朝他瞪了一眼“他敢?敢弄哭我的孙子,谁求情也饶不了他。”
铜锤在祖母的怀里,似乎示威似的,啊啊的叫了几声,就转过小脸去,紧紧盯着那些焰火,逗的所有人一阵大笑。王铁头的娘子,抱着自家那名叫虎娃的孩子凑了过来,讨着柳氏的欢喜。
“铜锤就是聪明,我家虎娃比他还大一些,却是没他这个机灵劲,爱人。不过虎娃也是不错的,你们虎脑的,长大了准是个俊后生。咱就趁着这好日子,把大丑和虎娃的亲事定了,将来咱们也好亲上加亲不是?”
作为从滑县来的老班底,王铁头如今已经是仪卫司六品典杖,比起在滑县来强出不知多少。于王铁头的娘子两家也并非没有联姻的可能,只要定下了这门亲事,自己男人的前程就更加光明。
杨承祖打了个哈哈“正不提腊不聘,铁头家里的,怎么连这规矩都不记得了?等回头我给你们家虎娃当个干爹就完了,定亲的事,出了正月再说。喊你男人,别在那跟爆竹玩命了,好歹也六品命官,有点体统。回去弄点吃的去。”
等到吃过了年饭,铁头等人纷纷告辞,房间里只剩了杨家自己人。今天有资格到杨家吃一碗年饭,一起放炮仗的,都是这个团体的骨干,日后皆是能独当一面,为杨家冲锋陷阵的嫡系部众。这一顿年饭吃下来,比起赏赐金银土地,更能聚敛人心。而霍虬因为有资格列席端了饭碗,整顿酒席就差不多是哭着吃完的。
酒终人散,所有的宾客都抱着自己是杨承祖第一亲信这个念头,满面红光的离去,属于杨家自己的节日时间到了。杨承祖拉着胡琴,守着炉边唱着龙凤呈祥,家里的下人在红牡丹的调度下,收拾着残席。
下人们川流不断,忙来忙去,红牡丹自己坐在角落里,痴痴的个唱戏的男人。虽然明知道两人的距离已经越走越远,男人身边围绕的女人中,已经多了长寿郡主这样的人物,自己多半没什么机会拥有一席之地。哪怕是偶尔的雨露滋润,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之内,不过有这种凝望的机会,自己就该知足了。
四个孩子都被抱下去休息,家里的女人们,一边听着杨承祖唱戏,一边说着闲话,吃着点心。李月娥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期待,又用手肘轻轻碰着自己的妹子,玉娥的脸红红的,似乎想说什么,氏在那,又说不出来。
赵幺娘那边没有这么多想法,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伴随着唱腔翩翩起舞,三个佳人婀娜多姿,仿佛天女临凡。李月蛾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大概又要被这三只不下蛋的母鸡占去了吧,自己的妹妹怎么就这么没用?你有了孩子,难道就不管姐姐了?
房门开启,一阵冷风吹进来,李美娥与郝青青一小一大两个美人,笑着从外面进来。美娥身上穿的一身雪白裘衣,仿佛一只美丽的白兔,脸红的像是苹果一样,二话不说的投入柳氏怀中。柳氏宠溺的在她头上摸着,“淘气的丫头,这回有你青姐陪你疯,你就不愁没伴了。”
另一边的郝青青则脱下身上的裘衣,随手丢在一边,口内说道:“太好玩了。以往在山上的时候,过年也没这么多焰火放,还是在城里过年有意思,可算过瘾了。美蛾,明天姐还带你放炮去,咱专放那大个的。”与杨家其他几个女人一样,生产并没有给她的身材带来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挺拔健美充满活力。
杨承祖停下胡琴,笑道:“你啊,都做了娘的人了,还那么不老实,玩的比孩子都凶。等将来三丑长大以后,估计跟你一样疯,赶紧过来烤烤火。”
“没事,我是练家子么,哪那么不禁冻。三丑呢?是不是又把姐姐弟弟打哭了?”
作为家里四个孩子里最捣蛋的一个,她的女儿即使是在无意义的乱动中,也会把几个手足打的大哭不止,俨然小辈一霸。柳氏个没心没肺的儿媳妇,无奈的笑道:“你那丫头今天给我面子,倒是没打人,现在睡的香呢。过来吧,挨着我坐下,听承祖唱戏。”
郝青青周“诶?如仙姐呢?她怎么还没回来,今天这日子,难道长寿那边还要留人?这就太不对了吧,好歹也该放她回来,大家好团圆啊。”
柳氏叹口气道:“她回来倒是容易,可是长寿郡主又该和谁团圆?她现在这情形,就是回家也不方便,大过年的,留她一个人自己孤苦伶仃的,也不怎么成话。如仙留下陪她也好,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啊。承祖,等你明天就过去陪陪她,她也不容易啊。”
“哦,今天本来是仙姐的日子,可既然她被长寿公主留宿了,今晚上就归我了。大不了等她回来时再还她,少个人分相公,日子能多不少呢。你们别停啊跳你们的,我和相公一起郝青青毫不知羞的说出心里的想法,直接坐在杨承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娘三人一脸无奈的翩翩起舞。
这个年夜的杨家就是在这种快乐祥和的气氛中度过,大多数人并不曾想到,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到来,而且自己这一家人也将被变革波及,而再度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