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把钱收进包里,告诉她:“钱一分都不会给你,如果你要是不服,可以到法院告我,或者,你可以挡在车子前面我撞死你,警察同志就在这里,他会作证是我撞死你的。然后,法院判决赔多少,我就陪你的家属多少钱。”
梅玉告诉交警:“同志,事情处理完必。另外刚刚的一百块不作归还,是对你助长邪恶势力的罚款。但念在你也是无奈之举,我就不向你的上级领导举报了。”
梅玉把孟庄推上车,自己坐到了驾驶座。启动车子就准备冲过去。
女人被她吓了一跳,慌忙的躲开了。
梅玉驾驶车子走出不远又被拦下,交警朝她伸手:“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梅玉举起双手:“好的,请你罚款。或者拘留。”
交警开了罚单:“无证驾驶机动车辆,念在初犯,且距离不到一百米,给予口头警告一次。”
梅玉回到后座,换孟庄开车。
女人也退到了等待区域,眼巴巴的望着车子扬尘而去。她紧紧盯着车子,眼神中腾起一股叫人胆寒的恨意,一个女人,对几个陌生的人露出这样的恨意,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不是好惹的。可怕的不是她的作为,而是她那颗已经腐败了的心,所以,梅玉是对的,因为不论别人容忍多少次,她都不会有丝毫的感触,她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车子回到了村子,首先是到了梅玉家。
距离家门口还有约一公里的地方,梅玉叫孟庄停车:“就在这里停车吧。”梅玉告诉孟庄:“不然的话估计我爸会拉着你唠嗑到明天早上的。”
孟庄笑了笑,让梅玉和梅雨两姐妹下了车。
因为辛铃灵家不顺路,所以她也说在这里下车就好。
孟庄玩笑道:“你也怕你老爸拉着我唠嗑?”
辛铃灵神色明显暗淡,随即又恢复了,摇头说:“那倒不是,只是这里回去也不远了,就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孟庄望向梅玉,梅玉说:“如果你还有精力的话就送她回去吧,她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如果走路的话,可能要一个小时多吧。”
辛铃灵羞涩的低下了头,但她半点也没有怪罪梅玉的意思,因为其实她也是想要被人关心的,想要有一个‘哥哥’。看穿了她的心思,把她送回到家里,跟她说“再见”。
两姐妹的行礼拿下来之后,孟庄启动车子。
从这里去辛铃灵家的路虽然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孟庄却敏感的察觉到辛铃灵不一样了,她似乎开始害怕起来,可是究竟是害怕什么呢?孟庄大概猜到了。
孟庄叫辛铃灵:“注意给我指路。”
辛铃灵说:“从这里一直走,到有人家的地方,第一家就是我家。”
说话之间,孟庄已经看到了远处一栋白色的房子:
“要在这里下车吗?”孟庄问辛铃灵。
辛铃灵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坐一会。”
孟庄怯了一下,他察觉的辛铃灵的难题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车子一直行驶到辛铃灵家门口停下。
辛铃灵下车,孟庄和宴菁舟也跟着下车。
孟庄这才发现,辛铃灵家的条件并不很好,房子是一间平房两间瓦房,瓦房还是土墙,虽然刮了白灰,但已经算得上是危房了。
辛铃灵对于自己家里的情况似乎很在意,局促的请孟庄和宴菁舟进屋:
宴菁舟虽然知道辛铃灵家里条件不好,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差。在农村生长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辛铃灵家的房子是扶危救困的项目修建的,平房一百平米都不到,两边的瓦房也有相当的年限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不是她嫌弃,而是她觉得进去了只会让辛铃灵更加尴尬。
孟庄望着这个房子,笑了笑:“何陋之有!”孟庄说:“刘禹锡先生果然是名家: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宴菁舟也跟着笑了,她突然明白:“进去了或许辛铃灵只是尴尬片刻,而如果不进去,她会一辈子都自卑的。”
宴菁舟在后备箱翻找一阵,向辛铃灵展示:“我们已经带了茶,你家应该不缺水吧。泉水新茶,何陋之有。”
听到外面的动静,平房的门打开,一个灰头土脸年约四十的女人出来。辛铃灵跟孟庄和宴菁舟介绍:“我妈妈。”她又告诉她妈妈:“我朋友送我回来。”
女人朝她两朴实的笑着:“快进屋来坐。”
孟庄和宴菁舟进到屋里,女人想要招待她们,左右寻找,却没有一处觉得合适的地方。
沙发已经很破旧,外层的布都已经有好几处破损。凳子是那种之前的时候村里很常见的木凳子,上面有一层黑得发亮的包浆。
辛铃灵也很尴尬,尴尬的连请两个人坐下都忘了。
如果她没有去过宴菁舟家里,或许不会有这么尴尬,但因为她已经见过宴菁舟家的‘豪宅’,所以自卑已经生出来。更不用说是孟庄的家了。
辛铃灵更是很敏感的看到,宴菁舟想要坐下,又觉得坐不下去。
好在孟庄坐了下来,他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坐了下来。宴菁舟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这样一来,宴菁舟先前的行为变成了要等孟庄先做,然后坐在他的旁边。
辛铃灵极尽全力的让自己这么想,可是,自卑感还是抑制不住的往外钻。
偏偏祸不单行,孟庄和宴菁舟刚刚坐下,立刻又有客人来访。是一个四十来岁,有些发福的女人:
“年年脱贫,年年上榜,你们几家是怎么回事,整个村里属于特别贫困的家庭就你们几家了,我不是跟你们都做了脱贫计划了吗?为什么今年又是未能实现?”
她也发现了孟庄等人,当然也发现了停在外面的车。眼里满是无奈,大概把孟庄和宴菁舟当成跟她一样目的的人。
辛铃灵的母亲低垂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辛铃灵也跟着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
孟庄犹豫了一下,推了推身边的宴菁舟。宴菁舟起身拉着辛铃灵出去。
在屋子外面,宴菁舟问辛铃灵:“孟庄哥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辛铃灵很聪明,当然明白。她哽咽了,告诉宴菁舟:“是我爸爸,好酒烂赌,家里收入本就不多,大半还要还他的赌债,剩下一点点,刚好可以活下去。”
光是这一句话,孟庄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站起身跟扶贫工作人员握手:“可以给我说说情况吗?”
对方这才问了:“你是?”
孟庄自我介绍道:“我是辛铃灵的专业指导老师,因为她很有天分,所以我们学校在考虑退别推荐名额的资格,这需要对她的家庭有一定的了解。”
听到孟庄这么说,女人立刻为难起来,推辞说:“这样啊,那我明天再来,你们先弄。”显然,她是担心自己说错话影响辛铃灵的推荐名额。
而听到孟庄是辛铃灵的老师,而且这个调查可能关系到辛铃灵的未来,辛铃灵的妈妈也变得慌张起来。在她们看来,她们家的情况实在很难获得这个名额,可以说除了卖惨,她们实在没有别的本事了。
孟庄叫住女人:“请留步,是这样的,因为这个名额很关键,所以我们必须要了解她家里真实的情况,就算你不说,过两天我们也还是会找你还有相关单位的人了解情况的。所以,请你不必顾忌,有一说一。”
女人望向辛铃灵的母亲,她早已没了主意。这个女人好歹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就决定都交给她。
女人告诉孟庄:“其实啊,她家这个情况都是她那不做人的老爹弄的,铃灵是个好孩子,她妈妈也为了两个孩子劳心劳力,但是苦命的女人挡不住败家的爷们,只能说她们母女命苦。我在这里就替她们说句话:领导你们就把这个名额给铃灵吧,没有这个名额,这孩子恐怕连上大学的钱都拿不出来。”
辛铃灵在外面听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知道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名额,是孟庄想要拉她一把。把她从不见底的深渊拉出来。
孟庄问:“可以讲一下她父亲的事情吗?”
女人看了看辛铃灵的母亲,然后才告诉孟庄:“那男人年轻时候就不干正事,但那时候啥都能混生活,所以过得还算滋润,可近年来越来越规范,他能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少,所以也就越来越闲,又吃不得苦,就只好当个拖累了。”
孟庄皱了皱眉,故作为难的说:“这个情况可不好办,我们推荐的地方专业很特别。”孟庄说:“依我看,你们还是做一个财产分割,一面孩子的将来受到影响。当然,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您的意思,已经孩子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