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微微一动,差点真的往自己的脸上摸去了。在曾经和人交谈的过程中,唯有对上沈承,我才觉得身心俱疲,因为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需要用上心理上的战术。而此刻,我完全被模音牵着鼻子走了,我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扰乱我的心神,我却控制不住。
心理战,我输了。
“够了,如果你仅仅是想用高深莫测的话来让我难受,我告诉你,你赢了,我们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说着,我大步地朝前走去,但是模音却快步地挡在了我的面前,她告诉我,她还没有玩够。
我攥紧了拳头,这一切在模音的眼中看来,只是一场游戏。模音,嚣张至极,多次戏弄我,戏弄警方,此刻,她就站在我面前,嘴里不断地说着嘲讽的话,我却拿她没有办法,因为我不确定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真的在她的手上。
“我只是在找平衡而已,不过李可,你真的得想想我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模音终于停止了冷嘲热讽:“你也得想想,我对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自己种的因,就得自己吞下结出来的果。”
模音的话提醒了我,模音很神秘,她参与了这个大局,绝对是个干大事的人,她不会幼稚到只是说一些话来气我。我仔细地思考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的心里同样疑惑着:模音对我说这些话,究竟是为什么,她这身装扮来见我,为的又是什么。
但是模音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考虑,她马上又问了在电话里没有问完的问题:“杀手组织漏网的那家伙,不是已经被警方抓了吗,那他手里的牛皮纸呢?”
我没有隐瞒,直接告诉模音被人夺走了。模音有些无奈地低头摇了摇:“他都受伤了,你们还让他夺走牛皮纸,真是没用。”
我一愣,模音好像误解了,神秘男人根本就没有受伤,我觉得模音是在说红衣怪人。我突然想了起来,模音告诫黑影,说的是红衣怪人会杀他,但实际上,最后追杀黑影的,却是神秘男人。
也就是说,这也出乎了模音的预料。我马上告诉模音,牛皮纸不是被红衣怪人夺走的,而是神秘男人。模音显然有些惊讶,她愣了好几秒,听到我对神秘男人的描述,模音喃喃了一句:“是那家伙。”
果然,模音不简单,她连神秘男人都知道。模音的语气中原本还有一些担心和惋惜,可是一时之间,这些情绪全部不见了。模音对着我笑了两声,我和模音站的很近,我能看见她面具后的那双眸子,在黑夜里,她的眸子闪着微微的月光,清澈明亮。
她的手突然伸进了她的兜里,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也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掏了出来。
可是仔细一看,模音根本就不是取什么武器,她的手上多了一个手机。模音倒也不介意我的举动,她自顾自地对着手机按钮按了几下,随后,在我的注视下,模音旁若无人地将电话放在被发丝遮挡住的耳边。
电话接通之后,模音只对着手机说了一个字:嗯。
随后,她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向模音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模音直接把手机朝着我扔了过来,接住之后,模音才开口:“你不想和你母亲说话吗?”
我怔了怔,将信将疑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我试探性地出声,很快,电话里传来了有些沙哑的声音,的确是母亲的,还带着哭腔,好像在前不久才刚哭过。我的心一酸,想要叫母亲,但我又犹豫了起来。
只通过声音,我没有办法判断这是真是假,因为模音已经用这样的方法骗过我数次了。模音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明确地告诉我,这次她没有骗人,她还质问我真的以为模仿声音有那么简单吗。
的确,自如地模仿各种人声不是谁都会的,这种本领需要天赋,也不是长期苦练就能练出来的。我有些相信了,对着手机叫了声母亲。
母亲听到我的声音,开口第一句就是:“不要再查下去了,回家吧。”
母亲说完,哭出声来了。我的手颤抖着,模音看了我一眼,竟然主动走到了一边,她似乎并不想听我和母亲讲什么,但我知道,我和母亲的对话内容,她都有办法知道。我这里没有人监听,母亲那边绝对有模音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离开警校!”我忙问道。
“我以为给我打电话的是……”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见了另一道声音,恶狠狠的,是男人的声音。他喊了一声闭嘴,我的心一凛,我绝对不允许别人这样对待我的亲人,我的目光怒视站在远处的模音。
她正背对着我坐在地上,看样子是双手撑着下巴,抬头望月。
母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我知道我之前的推测绝对没有错,正是模音利用了某个人的声音将母亲引出警校的,但我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换了个问题,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让母亲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我还是决定试试。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但是电话没有挂断,隐隐约约有人说话,但是我却听不清楚,想必是有人将手机的话筒给捂住了。十几秒的等待之后,母亲的声音又重新进入了我的耳畔,母亲告诉我,绝对不要再查下去了。
“和我有关,和父亲有关,和你也有关,为什么不让我查下去,是他们用你的生命在威胁我吗?”我咬牙。
母亲哽咽:“我一把年纪了,死不死都无所谓,再查下去,对你不好,你父亲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再受苦下去。”
我有些懊悔,如果那一天我能再撑一会,撑到母亲把她和父亲当年的经历全部说完就好了。我不敢再多问了,我怕那边的人伤害母亲。
“我只问一个问题,父亲他,是好人吗?”千言万语,所有的话最后汇成了这个问题。我最想知道的就是父亲究竟是以怎样的身份和性质牵扯到这起大阴谋中来的。
可是母亲的回答却让我心寒,母亲的回答并非是或者不是,她说了三个字:不知道。正是这种不确定才让我的心瞬间崩塌,父亲伴着我从小到大,我却一直不知道他有问题,母亲更是陪伴了父亲大载年华,可是就连母亲都不确定。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最亲近的人原来是最陌生还要让人感觉悲凉。
母亲的哭声还在回荡着,我静下心来:“不要害怕,我会和他们谈,我一定把你安全地带回家。”
电话被挂断了,我听到的最后三个字还是:不要查。
我拿着手机,大步地朝着模音走了去。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将匕首拿在了手上,模音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她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我将匕首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我一手攥着匕首,一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一直往她背后的方向推去。
模音抬着头,她白皙的脖子露了出来。
我的双眼发热,全身的热血好像都涌了上来。我甚至真的想用手里的匕首划破模音的咽喉。
但是,我忍住了。
“放了我的母亲,否则你现在就得死!”我对着模音吼了出来。
停在远处的那辆车子下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