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让人将那些百元大钞的原物取来,没一会,装在鉴定袋里的数十张百元大钞出现在我们的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张百元大钞原始形态的照片。和照片上相比,大钞实物已经被展平了。
那些百元大钞被鉴定人员从死者兜里掏出来的时候,有的都已经被揉成一团了。看照片,那样子不像是刻意被人揉成一团的,而是因为兜太小,大钞被强行塞入而产生的形状。值得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些大钞都是分开的,而不是叠成一叠放入口袋的。
这让我更加古怪,这些钱好像不是同一个时间放入口袋的,倒像是一张一张塞进去的。
沈承很快将我的推测说了出来。
现有的线索很零散,工地闹鬼,死者身上的百元大钞,我们都没有办法确定这些和死者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沈承皱眉将照片和大钞交还刑警:“死者的身份找到了吗?”沈承问。
确定死者的身份很关键,只有死者确定了,我们才有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兜里揣着那么多钱,去一个非常偏僻且闹鬼的工地。我们也可以通过死者的身份,往是否仇杀这方面入手去调查。
刑警摇头,天已经黑了,警方还是没有找到死者的身份。距离工地最近的那一块居民区刑警已经挨家挨户问过了,所以死者并不住在工地附近。
沈承点点头,让他们尽快将现场的痕迹鉴定报告弄出来,并找到死者的身份。随后,沈承让我跟他出去,沈承大步地走出了警局,我没问什么,跟了上去。沈承走到车旁,问我道:“去工地看看,敢不敢?”
我没有回答沈承,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他和我考虑的一样,我也想在晚上的时间去工地里看看。
工地停止施工之后,没有人再在晚上的时间去过工地,所以所谓的闹鬼现象有没有继续,谁都不知道。很快,车子停在了工地外面,看看手表,正是晚上十点钟左右。
工地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我和沈承一人拿着一把手电筒跨过了警戒线。工地里一片漆黑,没有下雨,但是连一点月光都没有。在手电筒的光束之下,四周堆砌起来的沙堆像极了乱葬岗里的无人坟。
沈承走的很快,工地其实很大,受害者死亡临近的那栋大楼只是工地里的其中一栋,也是唯一已经初具轮廓的一栋。根据那些目击证人的说辞,大家都是在非常阴暗的角落里发现那东西的,所以我们重点排查了阴暗的角落。
工地里很脏,有些角落长期被工人用来解手,我们才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臊味。我和沈承把偌大的工地绕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大家看到的那东西。我们在搜查的时候,顺便勘察了地形,工地四周用临时搭起来的墙围住,但是出口却不止一个。
在工地的后方,还有一道小门,门半掩着,推开门之后,我们发现工地后方是一片杂草丛生。
“那个人应该是从这里进到工地里的,装神弄鬼结束之后,应该也是通过这里离开工厂的。”沈承说道。
我点头,赞同沈承的话。大家施工和休息的地点都离正门比较近,如果他往正门进出的话,不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正门前的路段没有安置监控摄像头,更不要说工地后方这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了。
就算大家发现那个人的身影追上来,他窜进草丛的话,大家也很难再寻找到踪迹。
没一会,我们绕回了尸体现场的那栋大楼。沈承把手电筒举高,阴暗的大楼在手电筒的长光之下,显得更加幽森恐怖。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已经被警方做了标记,看到人形的图案,我又想起了死者死亡时候的凄惨模样。
尸体距离大楼还有几米的距离,沈承没作犹豫,工地里唯一还没有勘察过的就是这栋大楼内部了。他要进去看看,顺便再去十三层,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作案过程的蛛丝马迹。
跟随沈承进入大楼,我们从一层开始,慢慢地往上爬。我们的速度很慢,夜太幽静,每当我们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那声音都要在大楼里回荡很久。从一层到顶楼,我们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隐匿在大楼里。
“或许,闹鬼的传闻是凶手为了清空工地并迷惑警方的而制造出来的,杀人的目的已经得逞,所以他不可能再待在这里。”我对沈承说道。
沈承一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鬼神之说。”
我反问:“难道你相信?”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回答:“我没有说我不信,只不过我不怕而已,是人抓人,是鬼抓鬼。”
沈承说完,从顶层往下走去,我对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你也是装神弄鬼的人。”
沈承让我想起了刚认识沈诺那会,在那条老街被烧毁的房子里,沈诺的举止异常恐怖,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沈诺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也不肯跟我说。
沈承止住脚步,他回头头,我手里的手电筒灯光正好他在他的胸膛上,余光之下,沈承的脸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我是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但是我又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你说这是为什么?”
沈承说完,还将他的袖子卷了起来,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大面积烧伤再次印入我的眼帘。沈承的话里带话,他明显是想说他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死了。但是这绝对不可能,那里的居民说,四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抬出。
就算大火没有将他烧死,以现有的科学技术,他身上的烧伤也不可能被去除,死而复生,神鬼之说,更加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沈诺不是那条老街里的沈承和沈诺,或者说,大火烧死的是其他人。
“你想说什么?”我沉声问道。
沈承把袖子放下:“等你赢过我再说吧。”
沈承头也不回地往下走,之后,我们又来到了第十三层,鉴定科的人员已经将现场的痕迹都提取回去了,鉴定报告应该要天亮才能出具。
来到这里,困扰着我的问题再度闪过脑海:凶手是怎么将大石推下并精准地砸中死者的,而且,当时是晚上,工地里没有任何灯光。
高楼之上,风很大,冰冷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大脑,我和沈承都站在楼层的边缘,手电筒的光束不强,光束到达一层的时候,只亮起了一点点的黄光。就是这么一照,我和沈承同时发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角落里,手电的限制,我们没有办法看清他的模样,但是,这道身影的确和很多工人说的一样,分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是两个人非常近地贴在一起,或者说,他们互相陷入了对方的身体之中。
在发现身影之后,沈承没有犹豫,立刻朝楼下冲去。
台阶没有扶手,但是我们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沈承跑的比我快,等我冲出大楼的时候,他已经朝着后门跑去了。
我赶紧跟上,很快,我在后门的地方看到了沈承。后门开着,那个人跑了,从十三层到一层,就算我们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那个人。后门之外,高高的杂草被风齐刷刷地吹低,沈承看着我:“如果他是凶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他还回来干什么?”
我和沈承低头仔细沉思。
又是同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