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立刻就把那个怪物和屋里人联系在了一起,洛牧师送村民回去,应该只花一两天时间便够,但是他却在村落里待了十几天时间,并且,回来之后立刻增加了一间供屋里人居住的小房间,所以沈承认为,洛牧师是为那个怪物去的,而屋里人,也正是洛牧师从村落里带回来的那个怪物。
作为一名牧师,善心少不了,传道的精神更加少不了。
“在圣经中,魔鬼被统称为撒旦,每一个信教徒,都想要驱除撒旦,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沈承说道:“信教人认为,没有人天生就是魔鬼和怪物,一个人变坏,是因为被撒旦侵入了精神,祷告和净化,便是驱除撒旦的办法。”
为了破案,这两天我已经了解了一些西方宗教的常识,但是沈承知道的还是比我多。沈承也去那间小屋子勘察过了,他透过屋顶的小洞看到了十字架,所以他也想到,洛牧师将屋里人关在屋里,是为了净化他。
种种线索联系在一起,沈承便确定下来:村里的那个怪物,正是屋里人,洛牧师将那个怪物带回教堂,目的也是为了净化他。
江军听了之后,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太疯狂了吧?净化需要关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我:“对于一些宗教早已经成为世界观和价值观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江军:“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你会认为怪物会回到这个村子?”
沈承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盯着江军,双眼之中满是冰冷:“你太小看仇恨的力量了。屋里人不理智的那部分精神状态已经控制了他的大脑,所以他仇恨,仇恨自己从小被人冷眼相看,被人囚禁,于是,他杀了洛牧师。”
沈承顿了顿:“心里有仇恨,他就不会放过任何欺凌过他的人,所以,你现在认为屋里人去哪里了?”
江军下意识地接话道:“回去杀光那个曾经看不起他,欺凌他的所有村民。”
沈承转过身,继续大步地朝前走着。
一个从小被村民视为怪物的人,内心绝对是孤独的,经过二十年的囚禁,他的内心不仅有仇恨,更有悲凉。村子毕竟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他一定会想要落叶归根。
所以不管是为了仇恨,还是为了回家,屋里人都会回来。
到这个村子正好要经过那片郊区,这和屋里人的去向一致。通过沈承对我们的分析,大家全部确认,屋里人会回那个村子。按照时间,屋里人一路步行,我们先是开车,随后才步行。
要在路上拦截屋里人肯定不大可能,现在我们只希望我们能在屋里人动手报仇之前阻止他。我们不敢放慢脚步,一路大步前行,慢慢地,天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事先带了手电筒,所以漆黑的夜晚没有让我们的速度变慢。
夜里,山上的温度非常低,我们的内侧是一片幽森的树林,月关之下,枝桠随风舞动,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而我们的外侧,则是一片山崖,手电筒的灯光往下照,光线还没有探到底就被半山腰上往外伸展的树木拦截了。
又是两个小时的步行,我们终于到了村子所在的山谷。这片地方还算空旷,我们远远地就听到了小溪的流水声,大家口干舌燥,几个刑警直接冲到小溪边,正准备接溪水喝,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发生过那么严重的瘟疫,你还敢喝这溪水?”
顿时,那几个手里捧着手的刑警马上站了起来。被那人这么一说,刑警也不敢喝了。
其实有些荒唐,瘟疫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又怎么可能有事,就算真的发生了瘟疫,我们早就被空气病毒笼罩了,不喝水能有什么用。
“那片村落应该就在小溪的上游,当年瘟疫发生之后,这条小溪躺满了尸体,尸体死了几天之后,尸臭熏天,政府人员赶到的时候,不少尸体已经腐烂了。”沈承说道。
我们沿着小溪一直往上游走,没走一会,一名刑警突然惊吼了一声,大家全部警惕起来。手电筒放到小溪里,溪水很浅,只见溪水从上游的地方带下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那赫然是人的一只手掌。
江军及时跨到水里,将那只手掌拾了起来,这是一个老人的手,干瘪的皮肤,泛黄的指甲,手腕的地方被人用刀砍下,那里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看来他已经动手了。”沈承皱眉命令道:“迅速前进,戒备!”
所有刑警都将配枪从腰间掏了出来,我们一路小跑前进。
可是没走多久,又有一样东西从小溪上游飘了下来。那是一个人头,人头被江军提在手里,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们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这是个老人,头发苍白一片,他浑浊的双目还瞪得浑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的两只眼睛正好盯着我所在的方向,脖子处的伤口很不平整,像是被钝器来回切割多次才切下头颅来的。把死者的头颅装好,我们又往前进,可是接下来,又有人的大腿,人的手臂依次从上方飘了下来。
随着肢体越来越多,我们没有办法带着前进,于是我们将尸体的残肢藏在了溪边的草丛里继续往前。
根据肢体推算,人至少已经死了两个。沈承调查过,这个村子就四户人家,大约就七八个人,所以死的肯定就是村子里的人,至于杀人的人是谁,大家也再清楚不多了。
大家提心吊胆地小跑着,生怕再从上游飘下什么东西来。
这次,我们一直跑到了几间土屋前面,都没再见尸体的残肢飘下。我们已经到了村子里,村子还算大,一眼望去,有几十间小土屋,只是这些小土屋由于太久没人居住,早已经荒废了。
村子里有好几条小路,刑警举着枪,每两人一组分头去寻找。
我和江军与沈承一起,朝着一条阴暗的小路走去。村子里的路杂草丛生,杂乱无章的植物在夜里总是让人浮想联翩,我警惕着,我总感觉,那个怪物,就隐匿在某一处草丛之中,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大刀,随时要攻击我们。
“直接找家门前还有活菜园的地方。”我对沈承说道。
幸存的那四名村民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他们靠着自己种的菜活下来,所以,他们家附近一定有一片活菜园。
终于,我们找到了一片种满蔬菜的菜园,菜园前的土屋门开着,里面亮着烛光。沈承和江军放慢脚步,同时往里面小心翼翼地踱去。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蜡烛已经燃了一半。
“这里面的人,应该被强行带走了。”沈承指着蜡烛说道。
都是穷苦人家,如果有事离家,一定会把蜡烛吹灭。
我们又找到了下一个活菜园,但是和之前一样,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一家一户地往下找去,终于,我们到了村子的尽头。这是最后一间门前有活菜园的屋子,和其他屋子不一样,这是一间小木屋。
一进到屋子,我们就问道了一股怪味道,来不及去分辨那是什么味道,我们三个人全部愣住了。木屋的屋梁上悬挂着几条麻绳,而每一条麻绳,都悬挂着一具尸体……
五六具尸体,都是老人,他们的脖子被麻绳捆绑住,双手双脚自然下垂,他们全部死不瞑目,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就在此时,一支火把从门口被扔了进来,大火瞬间将我们包围,我也终于明白那怪味道是什么了:汽油味。
大火蔓延的速度很快,门口被大火堵住了,才短短几秒钟时间,我们就感觉全身一阵炙热。眯着眼睛,我们透过火苗,看到了外面一道模糊的身影,分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