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腊月。眼看便又要到了新年了。
不过注定的,这个年很多人是无法安心的过了。
曹爽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黄河沿岸的动向,根本没有心思去过年。
如今正是冬季,黄河水量最少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渡河的时候。所以曹爽在黄河沿岸每隔二十里便架设了一座墩台,随时预警,防止敌人渡河。
不过此时无论是兖州的徐庶,还是青州的司马懿,都没有渡河。两个人都是老狐狸了,自然都知道这个关头曹爽定然是在黄河沿岸积极布防,渡河被半渡而击的话,肯定是吃不到好处的。
而且徐庶和司马懿也都知道,这个形势下谁先渡河,便成了那个出头鸟,会吸引曹爽主力的注意力,相反后渡河的一方则所面对的压力会小很多。两个老谋深算的人都开始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对于徐庶来说,不走黄河的话还可以走并州的壶关和幽州攻入冀州,所以徐庶并不着急。同样的司马懿也可以走水路,进攻冀州,况且如今司马懿也忙着建立东莱大港。没有非常好的时机,也不会急于渡河的。
而这反倒是给了曹爽机会,魏国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曹爽趁着这个机会,不计后果的大肆征兵,只要是户籍上有的人家,便要出一丁为兵。同时还命各县出民夫,以备战时之需。
终于,在新年刚过的时候,这种情况却因为老天爷生了变化。
按理说春节过后天气应该逐渐的转暖,但是刚刚转暖的天气却在这时候遇到了一场倒春寒的袭击,寒流袭来,天气要比之前冬季还冷上三分。更重要的时候,黄河下游出现了凌汛。
上游已经溶化掉的坚冰随着河水漂到了下游,可是偏偏遇到了这股倒春寒,于是产生了这一场凌汛,整个黄河下游,河面都被堆积的浮冰所冻住,沿岸数十里的地方更是被冰冲击的一塌糊涂,别说是农田了,就是房屋、村落也被冲毁。
黄河下游沿海顿时陷入了冰冻的世界当中,对于三国时代的百姓来说,面对这大自然的灾难,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逃跑,逃离家园,到合适的地方去生活。
黄河下游沿岸出现了大量的灾民,司隶、徐州、淮南等地都收到了灾民的影响。不过如今徐庶和司马懿所关心的并不是灾民造成的影响,而是黄河。
凌汛使得黄河已经可以走人了,那厚厚的冰块别说是过人,就是车辆,也能够走的过去。
渡河之时最怕敌人半渡而击之,不过如今凌汛使得黄河下游数百里的范围内畅通无阻,随时可以渡河。这对想要兵进冀州的徐庶和司马懿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庶和司马懿二人都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双方马上兵,渡过了黄河,而曹爽却拿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
徐庶和司马懿二人渡过黄河以后,都没有冒进,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就地驻扎,稳固住战线,摆出了一副长期作战的样子。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魏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只余下一州之地。这狗急了还会跳墙,更别是魏国还有这么多的军士。现在这个时候,若是将曹叡逼急了反倒是不妙。所以徐庶和司马懿都选择了暂避锋芒,以图后计。反正现在双方已经在河北建立起了战线,不用在担心后援渡河的部队再被半渡而击,目的也就达到了。
……
春日的阳光照射在冀州大地上。那些刚刚芽的青苗贪婪者吸收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微风徐徐吹过,带了来泥土芳香的味道。
田老汉放下了锄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长叹一口气。
田老汉其实并不算老,还不到五十岁,不过却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田老汉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跟二儿子都已经娶了媳妇搬了出去,小儿子才十五岁,也快娶媳妇了。
田老汉一家的生活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打破了原来田老汉家的安定。一纸诏令来,田老汉的大儿子被征召入伍,留下了家中的孤儿寡母,紧接着二儿子也被征召去当了民夫,留下还在做月子的老婆,如此一来田老汉家中一下子少了两个壮年劳力,田老汉和他的小儿子就不得不多做一些农活,来填两个儿子的空缺。
望着田中长出的嫩苗,田老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目前看来今年是风调雨顺,等到了秋天,收成肯定不错。
随后,田老汉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两个儿子。二儿子去当民夫,充其量是做些搬搬扛扛的活,顶多就是累下巴了,至少性命是无忧的,但是大儿子就不一样了,大儿子可是去当兵,跟人拼命的活。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留神,轻则断胳膊断腿,重些可就丢了性命了。
好在南面传来了消息,吴军和汉军暂时都还是按兵不动,双方还没有生战斗,田老汉的大儿子暂时是性命无忧的。不过田老汉的那颗心,一直在为他大儿子悬着。
“哒哒哒……”远处,突然想起了一阵马蹄声。
田老汉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脸上尽是迷茫,自己的村子距离官道可是有好几十里的路程,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除了那些行脚商人以外,就只有收税的官员会来这里了。
终于,远处出现了一片黑点,黑点快移动着,终于,田老汉看清楚,来的是一群骑兵!
骑兵在田野上穿行,马蹄不断地踩踏着那些刚长出的新苗,泥土也被掀翻起来。马匹所过之处,那些田苗早已经无影无踪,唯有一片狼藉而已。
“啊!”田老汉惊呼一声。对于这些庄稼人来说,天里面新出来的这些嫩苗,可是命根子,日后一年全家的过活,可就都指望着这些新苗了。
曹操历来重视农耕,所以才会有“割代”的事情生,在曹操治下,毁坏农田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出游狩猎,也不会轻易毁坏农田的。田老汉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骑兵无情的冲了过来,却没有理会还在呆的田老汉。而是直接从他身边冲了过去,随后直奔不远处的村落而去。
望着骑远去,田老汉突然反应过来,儿媳妇和孙子可都还在村子里呢!特别是有个儿媳妇还在坐月子,而刚刚那些骑兵凶神恶煞的,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想到这里,田老汉向着村子飞奔而去。
当田老汉跑会村子的时候,才现村子已经被刚刚那伙骑兵给围住,而村子仲的男女老幼,都被赶了出来,聚到了一起。
“还好没有杀人!”田老汉长出一口气。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最不值钱的可就是人命了。
为的一名骑兵将领走了出来,冲着村子中的百姓大吼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不杀人,也不抢你们的东西。”
骑兵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三炷香,插在了地上,随后接着说:“我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一过,我就动手烧村子,你们快收拾家中细软,逃命去吧!”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这为的骑兵就弯下身去,引燃了第一炷香。
终于,一个村民反应过来,惊叫一声,飞快的转身向着家中奔去,而他也开了一个好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向着家中跑去,人群慌乱成一团。
“第一炷香已经烧完了,现在是第二炷香!”韩遂从外面响起,村民们更加慌乱的开始收拾东西。
所谓破家值万贯,村子中虽然都是一般的穷苦百姓,但是真的收拾起来,却现什么都舍不得丢掉。
“第三炷香了!”声音再次从外面响起,村民们更加慌乱起来。
……
搀扶着老伴。望着远处村子上腾起了那一条条黑烟,田老汉心中有骨子说不出的滋味。
这伙骑兵来的怪异的很,要说是当兵的吧!没有旗号。可要说是贼人吧,来到又不抢东西。可是偏偏这伙人却把村子给烧掉了,同时也把村子周围的田地都毁了!
田地毁了,村子被烧了,村子里这十几户人家顿时变得一无所有,一伙人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起,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看,咱们还是去县里,找县令大人吧!咱们这里来了这么一大伙贼人,县令大人不可能不管的!”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那伙骑兵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这伙村民早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听这到这个提议,也唯有赞成了。
……
同样的事情还生在冀州各处,凉州骑兵化整为零,几百人一股,最多的也不会过千人,在冀州各处肆虐,绕过郡城县城,直接攻击地方上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村落。骑兵们毁掉田地,烧掉村落,但是却不会滥杀无辜,不过,这却造成了冀州境内大量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