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大婚将近,各方王侯齐齐向着大夏皇城赶来,权贵齐聚,让局势复杂的皇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夏子衣是转世冥王的流言,已让大夏百姓对皇室的信任降到最低点,儒门借助自己的影响力,不断散播谣言,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
谎言传的多了,就会成为人们心中的真相,朝中一些不明所以的臣子,在看到龙椅上白发身影一日一日的变化,也开始渐渐相信了这个传言。
当今夏皇是转世冥王,朝野上下,不少人都已相信,之所以此时朝廷还是朝廷,就是因为还没有人敢将此事挑明。
莫须有的罪名,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诛心之语,谁又敢直面在帝王面前说起。
真正明白真相之人,同样也都看出了这是儒门的阴谋,儒门要颠覆皇权,而且,图谋的时间已不仅仅是一日两日。
孔羽和整个太理司依旧在尽力调查着儒门的罪状,双方现在都没有证据,只看谁能先一步出手。
这一局,是儒门压倒皇权,还是皇者镇压叛乱,谁都不知,如今的局势,复杂的让人难以看清。
天谕殿中,夏子衣依旧在日复一日的关注着两疆的战事和最新出现的南疆疫情,东有四极境为祸,西有永夜神教入侵,加上南疆水灾后出现的可怕疫情,皇朝百姓已受苦极深,不堪重负。
皇者仁慈,不忍百姓受苦,将先前七位百姓代表提出的减赋之事在朝堂上提出,没想到,却引起了一阵激烈的反对声。
毫无疑问,减赋一旦实行开来,利益损失最大之人,就是当朝这些权贵们,故此,朝会之上,一向善于装死的诸侯权贵,立刻站出反对。
最义正言辞的理由,说来说去无外乎只是一个,大夏连年征战,国库将空,赋税再减,将会让皇朝彻底陷入困境。
“光禄卿,你的意见呢?”龙椅之上,夏子衣将目光望向下方众臣前方的光禄卿,开口道。
听到圣上问话,诸多臣子也将目光望向光禄卿,现在儒门和皇权的矛盾已日渐明了,虽然还没有正面爆发,但很多人都已猜出谣言之事是儒门在后操纵,光禄卿是朝着当朝儒门臣子的代表,他们也想看看,后者会如何应对此事。
不管怎么说,七位平民老者代表百姓请命的事,就是光禄卿领进的天谕殿。
“回禀陛下,臣认为可行”光禄卿站出来,语出惊人道。
一语道出,满殿哗然,众多臣子的脸色一下变了,光禄卿怎能做出这样有损他们利益之事。
光禄卿没有着急,等众臣的情绪平静下来,方才淡淡道,“不过,减赋之事应分地域和时限,否则将让国度入不敷出”
听到这样的话,头脑转得快的臣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道姜还是老的辣。
“卿倒是说一下如何分地域和时限”夏子衣神色冷下,道。
“南疆这样的富饶之地,这一次不过是出现了疫情而已,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减赋没有必要,相反,如西疆这样的贫苦之地,减赋三五年,方是利国利民之事”光禄卿避重就轻道。
此话一出,众臣心领神会,神色转回,纷纷出声附和。
“光禄卿大人所言甚是”
“此法大善”
众臣的附和,让龙椅之上夏子衣的目光越发冰冷,南疆富饶不假,但近半年来水患不断,加上疫情扩散,已经民不聊生,平民百姓再富裕,也经不起如此变故,而光禄卿口中的西疆,因为大夏和永夜神教的接壤,连年征战,早已成为一片荒芜少人之地,减不减赋,没有任何意义。
究其原因,已很明显,西疆减赋与否,对于这些人都没有太大的利益,而南疆人口较多,每减一成税,沿途上行的利益链就会损失严重。
“依卿所言,如同中原腹地和其他两疆的赋税也不能减了?”夏子衣沉声道。
“不是不减,而是看西疆等地减税之政收效如何,再行决定”光禄卿回应道。
夏子衣眼中冷光道道,这明显是拖延之辞,没想到,区区一个减税之政,就遇到了如此大的阻力,据太理司主给他送上的情报来看,这些臣子一个个都已脑满肠肥,十官九贪,清廉者极少。
百姓死活,他们不管,就算在这乱世之时,也只顾自己的利益,满口圣贤语,眼中尽名利。
“退朝”夏子衣不愿再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冷声道。
百官跪拜,你看我我看你,旋即满怀心事地退去。
他们看的出来,陛下减赋的决心已定,绝不是仅仅说说而已,历代夏皇也都行过减赋之策,但大多限于极少地域,像当今圣上这样大规模的削减赋税,还是第一次。
朝中众臣神色都很不好看,他们之间,自上至下的利益链条都是密不可分,这一减赋,将会将他们这些年的经营彻底打乱,怎能容忍。
匆匆离去的众臣,心中忧虑掩饰不住,除了极少数坦荡的清廉臣子,其余大多数人都没有了往日的悠闲,脚步第一次走得如此之快。
儒门龙园,光禄卿将今日之事回禀给三位儒门掌尊后,便恭敬退了下去。
“看来,夏氏皇朝的气运尽了”
礼掌尊脸上露出一抹轻笑,开口道,夏子衣的仁慈,将会成为断绝夏氏皇朝气运的最后一柄利刃,为无知的百姓得罪朝廷众臣,当今是愚昧之极。
“此言尚早,毕竟大夏的兵权还在皇室和诸位武侯手中,若这一次不能趁机彻底扳倒大夏皇室,一旦夏子衣先一步下手或者诸位武侯回朝,恐怕会再有变数”兵掌尊冷静道。
大夏武侯的可怕,不仅在于强大的武力震慑,更在于大夏万民的敬仰和信任,此时如果任何一位武侯能抽出身回朝,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大夏是敬仰英雄的国度,虽然儒门影响力非凡,掌握朝臣半边天,但是大夏武侯,同样影响惊人,是儒门最大的掣肘。
朝中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即便东西两疆的战事再如何紧张,近些日子,应该都会有武侯趁着夏皇大婚的时机赶回来。
“武侯之事,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全部有来无回”乐掌令语气冷漠道。
兵掌令点了点头,嘱咐道,“谨慎一些,诸位武侯虽然因为杀业太重,全都被拦在先天之外,但是想要杀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大夏武侯的战力,无法完全用修为来评判,就如同战死的血衣侯、忘川侯,都曾与三灾级别的强者交过手,虽然最终都已陨落,但是这个天下,即便是先天强者,有资格让三灾出手的又能有几个。
“恩,我明白”乐掌令颔首道。
她若出手,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刺杀武侯的罪名,没有人能够担当得起,一旦暴露,儒门声誉将会迅速一落千丈。
皇城,离公主府不远的一座府邸中,纵千秋坐在屋中的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下棋。
就在这时,残风带着一位老者走入殿中,恭敬一礼,旋即安静地站在一旁。
“白老,是吗,请坐”纵千秋平静道。
“草民不敢,敢问大人是?”老者惶恐道。
纵千秋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白老不用这么拘束”
老者这才敢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前方身着浅紫色轻裘的年轻男子,尊贵,俊秀,久居上位的掌权者,这是白老心中对眼前之人的第一印象。
看完这一眼后,白老又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片刻,这年轻人身份定然不同寻常,多半是朝廷权贵,他还是谨慎为上。
纵千秋没有理会前者的变化,转换话题道,“听闻前些日子,白老曾有幸上殿面圣,不知对于陛下是冥王转世的传言作何感想”
白老闻言,神色一变,不敢半句多言,这样的话,百姓和百姓之间可以暗中流传,但没有人敢在官员的面前提起,一旦因此被抓,就是辱君的重罪,杀头都是轻的。
眼前的公子,说什么话,他无权管,但他可不敢接话,拿脑袋开玩笑的事,他不能做。
见老者不敢言,纵千秋也不在意,将身前一杯茶退了过去,道,“请喝茶”
白老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端了起来,以自己的身份来说,应该还不值得眼前之人下毒害他。
看着老者将茶喝下,纵千秋嘴角弯起一抹让人难懂的笑容,随意又问了几个问题,旋即便让残风将其送出府去。
不多时,残风回来,不解问道,“殿主,这样身份卑微的人,能起到作用吗?”
纵千秋手中黑子落下,满盘白子生机尽失,再无一条活路。
“棋子不在身份高低,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此人,将会为埋葬大夏皇朝千年盛世洒上至关重要的一培土”
纵千秋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夏皇朝,战争打了这么多年,这千年不朽的庞然大物依旧屹立不倒,难以撼动,不过,这一次神教的计划若是成功,大夏将会彻底由盛转衰,走向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