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白天。
只不过魔都的天空,并不见日光。阴意朦朦,似有一层淡淡却不散的灰气,挡住了天外之光。
魔都的白日,竟然不如月夜晴朗。
长街上,已经有行人来往,甚至偶有叫卖声。但是,那是清一色的凡人。这一日的魔都,没有平日了热闹与喧嚣,似乎安静了许多。
平日里,飞行纵横的魔者,竟然都没有出现。
茶楼的伙计小三,半倚在茶楼门外,懒洋洋的样子。
今天开张很早,可是茶客却极为零星,生意很是不好。即便往日习惯饮早茶的几位熟客,也罕见地没有来。
小三知道,那几位都是不俗的魔者。
可如今,茶楼内只有那最早的两位怪客。
伙计小三对于他们谈什么根本不感兴趣。魔都内,他只能想怎么活下去,不被吃了就好。
长街上的人,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二。
小三抬头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大清早竟然有了一丝困意。
其实,魔都城的天,常年如此。小三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未出过魔都,也没有见过灰气外的虚空。
凡人,是不准出城的。一时间,小三百无聊赖。
而正在这时,一位黑衣人极为突兀地出现在了小三的面前。
“呃?”小三身子一震,着实吓了一跳,立马精神了许多,“客官,里面请!”
其实,小三并没有真的闭眼睡去而且一直看着长街,但是他压根就没有看见这黑衣人从何而来。
那黑衣人似乎是凭空冒出的,而且这黑衣人怎么看着眼熟?
“不必招呼!”黑衣人语气淡淡,拦住小三直接进了茶楼。
“呃!”这个时候,小三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黑衣人,竟然和方才进去的白衣公子,除了衣服外几乎一模一样。
“又是一个奇怪的客人!”小三心中嘀咕,“今天是怎么了?”
此时,伙计小三感觉魔都的天空比平时更灰暗,而且莫名地心神不宁起来。其实,这一刻不仅仅是他,整个魔都的凡人都感觉心慌意乱。
因为,这将是他们最后的一个魔都之日。
“咯咯咯!这个问题,我可以来告诉你!”那是黑衣人进茶楼后的第一句话。
而此时,阿木正抬头观瞧。
虽是散魂之境,但是整个魔都也都可以在阿木的神识覆盖之下。可是,阿木还是先听到声音,再看到来人,最后才确定黑衣人的存在。
魔者的气息,阿木完全探查不到。
黑色长袍,墨云大带。鼻梁英挺,目若秋波。
同样白皙修长的手,同样握着一把古色的折扇。容貌、服饰、气度与方才的进来的白衣公子,几乎一般不二。
同样,男女不明!这也是一位魔者。
白衣、黑衣。这两个人,便似孪生一般。只不过,那黑衣公子的墨云腰带上挂着的乃是一块白玉,如似羊脂莹透纯净。
阿木眼中的诧异,一闪即逝。
那白衣公子却是一直从容镇定,似乎早知道了黑衣公子的到来,再次独自斟了一杯血茶。
“黑魔君,你来晚了!”白衣公子背对黑衣公子却是面带微笑。
黑魔君!阿木心中一凛。
此时,黑白两人一同出现。阿木很自然地想起了昨夜的黑白马车,而更重要的是阿木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人分别佩戴的宝玉上。
一紫一白,正与那两盏神奇风灯的灯焰对应。
阿木万万没想到,黑白马车的背后,难道真是这样两位非男非女的妖人?
静观其变,暗自戒备。
“我是迟了一步!”此时,黑魔君冷笑一声,“我只是未想到,数十万年你未踏魔都半步。今日,竟能屈尊?”
“咯咯咯!呵呵!”白魔君娇笑不已,英气中带着柔媚,“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也这么快赶来了?不过,也好!我不必久等。”
“魔都,还是魔都!”黑魔君似有感慨。然后,黑魔君很自然地坐在了阿木与白魔君的邻桌,随手翻起一个茶碗。
黑魔君单手一探,阿木桌上的墨色茶壶直接飞起,落在其手中。
然后,壶起茶落,斟了一杯。
黑魔君一甩手,那墨壶竟然带着破开之声,直奔白魔君与阿木的桌子。
“嗯?”阿木一挑眉,他肩头的鸦儿瞬间欲起。只不过,白魔君先出了手。只见,白魔君淡淡一笑,手中折扇一探。
那墨壶便轻轻落在其上,声息皆无。
“莫要动怒!”白魔君一笑。
“哼!”黑魔君冷笑,然后把那杯血茶一饮而尽,“好茶!白魔,我若动怒,你又岂能安坐在此,饮酒作乐?”
“咯咯!呵呵呵!”白魔君仰头大笑。
白魔、黑魔,永远有一种未知的默契。他们的心,似乎相通。
而此时,阿木则淡淡地扫了一眼黑白魔君,然后嘴角一弯,微微冷笑。他已然明白,昨夜操控马车的人,定然就是眼前的两位。
“两位魔君,似乎胸有成竹?”
“圣脉者!”白魔君看着阿木,眼中神情再次炙热柔媚起来,甚至朱唇轻启,****游走,颇显魅惑。
“我们不知你来自何方,但是你到了魔域,注定死路一条。对于魔域来说,你是新鲜的血液!”
“其实,你该荣幸。黑白魔君已经数十万年不问世事,未入魔都了。整个魔都城内,恐怕都没有人见过我们的真身。昨夜,你毁了我们的马车。”黑魔君看着阿木肩头的乌鸟嘴角一弯,也勾起一抹媚态。
一黑一白,似男若女,这两个人别有一般妖异风情。
“你们是魔域最强者?”阿木平静地道。
“应该是。因为,整个魔域内的任何魔者的血脉,对于我们来说都已没有意义!”白魔君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的血脉,有意义?”阿木扫了一眼黑白魔君,不由哑然失笑。
“魔域传说:未知何年何月,有异客会从海上来,身具圣脉,得之可永生,可成万古魔道,可突破魔域禁锢,踏入天境!”黑魔君道,“估计,你还不知道。魔都城外的海里,根本没有任何生命!很久很久以前,那便是一片死海,万年无波。”
“魔者,本就永生不死!你们既然已是魔域第一,没有任何威胁存在,又何必贪执?”阿木冷声道。
“咯咯咯!”白魔君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黑魔君,“**岂有止境?我和他,彼此便是一种威胁!”
“而且,我们修行了上百万年,还从未见过三日凌空。传说,魔域世界可是有三个太阳的,无尽的光与热,充满了未知的力量。唯有不断晋升,我们才有可能突破魔域,再见天光!”黑魔君看了看茶楼内挂着的那幅以三日凌空为背景的古画。
“理由充分!”阿木点点头,貌似很诚恳的评价,“不过”
阿木的话锋一转,声音一冷。
“即使你们冠绝魔域,恐怕也没有汲取我血脉的能力!”
“咯咯咯!”黑白魔君几乎同时笑了起来,似乎压根没有把阿木的话放在心上。其实,这一次,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
否则,白魔君就不会等待黑魔君。
“黑白真身,无往不胜!纵有神鸟,一样擒之!”黑白魔君齐声轻喝。
话音未落,阿木便感觉两股大力,悄然而至。黑白魔君同时动了。两把折扇,便似两道飞轮,直奔阿木而来。
黑白魔君竟然突然发作,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要知道,这可是在魔都茶楼。茶楼内,还有凡人伙计。修士或者魔者最小的力量,也可以轻松毁灭凡人。
可是,很显然这一切都不在黑白魔君的考虑范围之内。仙者眼中,凡人如蝼蚁。魔者眼中,凡人更是尘埃。
黑白魔君猝起发难,距离极近,这可谓一击杀招。幸好阿木早有戒备,向后急退,同时眉心处一道红芒闪亮。
红焰升腾,如似铠甲,瞬间铺满全身。
那是神棺之焰!
而此时,肩头的乌鸟其实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几乎就在黑白魔君有所动作的同时,小乌鸟羽翅一扇,万千金芒扬起。那一刻,它便似金色的凤凰,直接把两道折扇挡住。
轰哗
三道大力相撞,无数乱芒。
再看那茶楼,瞬间崩塌。黑白魔君、阿木与乌鸟直接冲乱芒烟尘中冲到半空。而那茶楼内,所有伙计,早已化为飞灰。
伙计小三在门口,甚至没有痛苦的过程便直接消散。
或许,这亦算一种凡的幸福!
黑白魔君与鸦儿的力量何等的强大?整个魔都内,已然显出一道天坑。
这一日,是魔都所有凡人的末日。而魔都的诸多魔者,能自保的依旧隐在暗处,不能自保的其实在阿木进城前便已遁走。
圣脉入城,必然带来一场灾难!
“黑白魔君!”
“真身降临!”
魔都内的上等魔者,还有谈论的机会。其实,他们并没有见过黑白魔君的真身,但是在魔都内敢如此作为的,整个魔域也就唯有黑白魔君。
要知道,整个魔域内的魔者数量,都已不多。魔域内,最上等的魔者半数以上都在魔都。
这唯一的城,也是魔域最后的希望。
谁敢在这里轻易开战?
魔烟滚滚,直冲高天。
整个魔都,陷入一种恐慌。死亡之音,充斥所有。
凡,终会被魔所灭!这是魔域内凡人的宿命,这一日终于到来。
此时,魔都城内的一个角落。
古宅。
一个白发苍苍的黑衣老者,鬓角斜插着一朵碗口大的血色蔷薇。他佝偻着身子,坐在竹椅上。
城内的一切,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那粗糙的手,正拿着一枚纤细的银针精心地秀着一双血红的绣花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