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把独木舟压下,山水桥又震颤不止。
刘景浊皱起眉头,沉声道:「八辈子没见过剑运吗?」
一旁的钟郦大感诧异,刘景浊有两把仙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这两把剑,居然会自主去做些什么吗?
她虽然看不到刘景浊说的剑运,但这会儿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些。
左春树剑挑斩龙台,随后自散登楼修为,难不成这斩龙台下还有留存气运?
两把剑颤抖得愈发激烈,刘景浊有些压不住了。
片刻之后,两道剑光强行冲开刘景浊压制,化作一青一红两道剑气疾速飞向斩龙台。
刘景浊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没见过这点儿剑运吗?」
结果两把剑却未曾去「吃」那剑运,而是各自一剑,将那去往青鸾洲方向地游丝尽数斩断。
那团剑运当场原地四散,好似逃命一般。
刘景浊皱起眉头,两把剑已经先后返回,就悬停刘景浊前方,像是两个做错事地孩子一般。
刘景浊沉声问道:「你们是觉得,这些剑运是被绳子拴起来了,想要斩断那根绳子,还它们自由?」
两把剑同时发出微微剑鸣声音,刘景浊赶忙喝口酒压压惊,头一次觉得这种事有点儿荒诞。
把剑重新背好,看着钟郦一双好奇眼睛,刘景浊笑着说道:「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荒诞。我这两把剑瞧见了一团不自由的剑运,过去帮剑运斩断了锁链。」
钟郦闻言也是一愣,不过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她便笑着说道:「是有些荒诞,喜欢行侠仗义地人,连剑都会自己行侠仗义了。」
她还是觉得虽说仙剑有灵,但也不至于这么灵吧?
刘景浊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丢去稚子江上,这枚树叶便成了一叶扁舟。刘景浊率先登上小舟,钟郦随后落下,啧啧称奇。
「听文佳说了,你一手雷火符箓已经登堂入室,我早先还不太信,今日一见,着实服气。」
随手摘下地树叶,以神识掌控雷霆火焰瞬间画出符咒,这都能达到下品灵符,他要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去画符,怕是画出上品符箓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符印驱使,小舟于江上前行,全凭刘景浊心念。
刘景浊笑了笑,传音道:「我们文佳掌律不是个喜欢透露朋友秘密地人,若非我说拒妖岛上缺一个可以画出仙符的大宗师,她是不会告诉我,钟岛主其实早就可以画出仙符了。」
其实陈文佳一听需要符箓大宗师时,就说了清水岛钟郦,十多年前就可以画出仙符,只是一直不曾与人说过,大家都只以为这位钟岛主,撑死了也就能画出半仙符。
之所以这么说,还是不想让钟郦觉得,陈文佳担任青椋山掌律之后就一心向着青椋山,连朋友秘密都可以随意说出来。
钟郦笑了笑,轻声道:「刘山主放心,我跟她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些个小事儿就出问题的。」
刘景浊哈哈一笑,「那是我画蛇添足了。」
可钟郦却是说了句:「但我暂时真不能去归墟,不是怕死,怕死就不会愿意将清水岛符箓交给拒妖岛坊市兜售了。只是有些难言之隐,着实不便明说。」
刘景浊点点头,轻声道:「能给拒妖岛定期提供符箓,刘景浊已经感激不尽了。」
丹、符、器、阵,这四者,如今最缺了。
寻常丹道宗师,符箓宗师,炼器宗师,拒妖岛都需要,而且不是少量。
刘景浊刚要开口,却听见钟郦说道:「等青椋山渡船过境之时,除却拉上清水岛库存灵符之外,可以把我那劣徒也带上,起码下品灵符他还是画得出的。我原本想着请刘
山主去清水岛给小灯子涨涨见识,方才瞧见刘山主一念成符,我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倒不如让他去归墟历练吧。」
有些人的天才,没有道理可讲的。刘景浊要比吕火丁小多少呢?要是让刘景浊当着吕火丁的面画符,那小子怕是会当场道心失守的。
刘景浊转身抱拳,轻声道:「那就多谢钟岛主了。」
顿了顿,刘景浊还是说了句:「我有些话不吐不快,钟岛主要是不愿意听,随时打断我即可。林禽那边,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争取了,不会耽误他与陈文佳的关系,也不会致使青椋山与他们山头儿交恶,但我这条贼船,他上不来的。钟岛主可以想一想,日后那张巨大蛛网铺开之后,拒妖岛便是蛛网中心,四面八方的小小动静,都会对拒妖岛有影响,我不会去赌林禽的性子,他若是觉得我小题大做,那他这样觉得就好了。」..
顿了顿,刘景浊继续说道:「杀了路边一个傻子去可以救十个天之骄子的事儿,我不会去干。但如果死我刘景浊一人,可以救天下人,我是愿意的。」
钟郦摇摇头,「没明白。」
刘景浊笑着说道:「试探我,我可以忍。但明知道我的来意还要试探,我不会忍。」
钟郦无奈一笑,这个结估计陈文佳也解不开了。
说话间,脚下扁舟已经靠岸,刘景浊迈步往前,边走边说道:「既然钟岛主来了,那清水岛我也就不去了,我就当钟岛主上了我这艘船,待青椋山渡船过境之时,悬停清水岛上方,装货即可?」
钟郦点了点头,「但至少要给我本钱的。」
这就得谈了,刘景浊笑着问道:「能不能这样,等拒妖岛那边把符箓售出之后,再补给钟岛主钱财?一半付成钱,另一半付成取自妖族的天材地宝?要是有可能,我直接将另一半置换为符纸?坊市那边只抽取百之其五的水钱?」
钟郦笑道:「可以。」
刘景浊再次抱拳,沉声致谢,随后又掏出来三张替身符,连画符法门,都一并传音给了钟郦。
钟郦坦然受之,接着便是一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十年之内,我必去拒妖岛,刘山主放心。」
刘景浊抱拳道:「后会有期。」
两人就此作别,钟郦瞬身离去,刘景浊则是继续往斩龙台遗址而去。
钟郦瞬身出去几百里,于云海之上找到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娘娘腔。
「事儿平不了,文佳说的那件事,你也掺和不进来的。」
刘景浊缓步走上斩龙台遗址,忍不住地想起方才两把剑的举动。
要是独木舟与山水桥,各有剑灵就好了。
自打艾禾一人一剑打得一座斗寒仙剑洲抬不起头后,斗寒仙剑洲的仙剑二字,便直接丢了。
这个说法儿,是如今最常听见的说法儿了。
可事实上,三千年前,斗寒洲是公认的九洲杀力最高,剑修最多。
只说一个人间剑术剑道皆最高的安子,就已经占据天下剑运一半了。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前辈来了不现身,躲什么?」
陈桨瞬身落地,笑着说道:「姬闻鲸来找过我,说为你好,让我不要护着你。我想了想,凭什么听他的?」
刘景浊撇撇嘴,「他就是个搅屎棍,我早晚要弄死他的。对了,你们打过一场了?」
陈桨笑道:「早在青椋山就打过了,他缺一魂,撑死了就是个合道巅峰,挨不住我三拳的。」
刘景浊嘴角抽搐,少一魂还能合道巅峰,那他要是三魂齐全,岂不是最低也是开天门了?
一人压半座天下,眼下着实让人有些无奈。
陈桨问了句:「我在这里等了两月,半点儿没察觉到异常,怎么你一来就瞧得见那道剑运了?」
刘景浊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可能是因为十万大山的那把剑,稀里糊涂成了那把剑的主人,有关于剑的事儿,我能掌控的会多一些。」
陈桨忽然想起上次去那个地方之后,他问了郑红烛一个问题,那位人间安子还另外附赠一个答案,关于剑道之主。
他原以为剑道之主会在九洲之外,但郑红烛轻描淡写来了句:「现如今的剑道之主,是我。」
当时把陈桨吓得不轻,
他陈桨没当过炼气士,不知道其中关系,但郑红烛说,按道理说,不应该是他的,但那剑道自行择主,也不晓得为什么会选择他。但他这个剑道之主,只能算是伪道主,他后方有无数人,那些人会以为自己走在最前面。实则不然,在他前方,还有一道虚幻身影。
上次瞧见了那个少女之后,陈桨就有些明白了。
此时刘景浊说了句:「那件事多半已经确定了,但能做此移花接木之事的,怕也是个藏头露尾的开天门。」
陈桨点点头,开口道:「的确,这么些年来,青鸾洲的剑修越来越多,而且好些是那种后天成为剑修的,不是生来的剑修胚子。」
也不晓得为什么,刘景浊忽然又想到了玥谷,想到了那位大先生。这事儿决计与他脱不了干系。
陈桨又说道:「假如你能看到这剑运游丝,等你到了青鸾洲,真相如何自会一目了然。」
刘景浊点了点头,忽然咧嘴一笑,问道:「前辈不着急游山玩水去吧?」
陈桨淡然道:「有事说事。」
刘景浊讪笑道:「等我逛完子落山,估计要借贵宝地一用,试试看能不能破境求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