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灵炆还在南天门处,但惊一句话后,她瞬间抽身过来,根本就不顾着他人死活。
当然了,不是全部妖族都听了他们帝君的话,还是留下来极多妖族,其中就有一头凌霄境界的金翅大鹏。
但此时众人自顾无暇,谁去问惊到底怎么啦?
姜黄皱着眉头,沉声道:“万年前早就名声传遍天下的前辈,这是要怂?”
惊略微一顿,灵炆立即说道:“要做什么决定就果断些,你不是一个人。”
惊呢喃道:“你知道到现在我听了多少妖族传音给我,让我回去养精蓄锐吗?你也这么想?”
灵炆冷声道:“我只在乎你怎么想。”
想来想去,惊从袖口掏出一道符箓,同时说道:“离姑娘,让开。”
他甚至都没喊姜黄。
下一刻便是两道混沌剑光同时递出,姜黄大惊失色,赶忙避开。在他挪开的一瞬间,其中一道剑光已经穿过云层,那位司雨之神当场一分为二。
姜黄与离秋水同时皱眉,这是刘景浊的剑!
另外一道剑光自然是奔着雷神而去,只见巨大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紫气,随后前爪各自握住一道雷霆,两道雷霆交叉起来,居然要硬抗这一剑。
剑光与雷霆接触的一瞬间,雷神爪中的雷霆轰然破碎,只听见一声沉闷吼叫,雷神不得已重回人身,但一身雷霆真意明显在泄露。
惊张了张嘴,沙哑道:“对不住,但我小时候跟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还有葬亲之恩,救命之恩,养育之恩。
于是在众人注视之下,黑衣剑客领着一众妖族,直奔最后一块儿中土陆地。
有个一身儒衫的青年人咬了咬牙,沉声道:“妖族倒戈!”
天之极高处,刘顾舟被一剑削去发簪,头发披散了下来。
他趁势再朝着天帝递去一剑,同时传音道:“杨书薄,带人去追!绝不让他靠近十万大山中心那处深渊!”
儒衫青年猛地抬头,但刘顾舟传音再次响起:“告诉他不要弄巧成拙!”
天帝惨笑一声,讥讽道:“大家鱼死网破,天庭已碎,你们要死绝,那小子去往十万大山将他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那把剑镇压着他,还是他不愿出来!”
杨书薄略微一顿,问道:“就我?”
刘顾舟冷声道:“你再不去,灵炆活不了!”
青年人闻言,这次一咬牙,扭头直奔十万大山。
而此时的大山深处,近百大罗金仙,五位凌霄修士,与妖族两位凌霄领衔的妖族修士,对峙在了此地。
其实惊对面站着的凌霄修士之中,其中一人少年时见过。
少年时随先生东游,曾在云梦遇妖。
还有刚刚生完孩子便急匆匆赶来的赵白鹿,北俱芦洲荡魔渡那位凌霄修士。
还有二人,都是不曾参与伐天的那一成凌霄修士之中的。
赵白鹿呢喃道:“你们兄妹,为什么都不听劝呢?”
但此时,惊耳边再次传来天帝声音:“刘景浊被紫气压在剩余半座天庭之下,快万年了。那处穹顶在吸食他的气息,他可没有多久时间了。”
惊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们五人,有人得过先生护佑,有人被先生饶过性命,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我家先生被困在深渊底部,你们不让,休怪我剑不饶人。”
赵白鹿沉声道:“我亲眼见他出了豆兵城往南入海的!文丈与离秋水也看见了,他就消失在海上,怎么来十万大山?”
惊缓缓拔出长剑,眼眸整个变得金黄。
“我妹妹没了,先生不能再丢了。”
只可惜,即便是得了部分黄龙传承的赵白鹿,在有妖族传承加身的惊剑下,一样无法挺直腰杆子。
此时那处海底,刘景浊眉头紧皱,紫衣青年也好不到哪儿去。
紫衣青年沉声道:“险些被他摆了一道,还好,我早有谋划。”
刘景浊终于是转头看了一眼紫衣青年,后者阴沉着脸,道:“幸亏我早就用了各种方法,让那第八任守门人觉得,只要十万大山被镇压的紫气放出来,那人世间必然生灵涂炭。”
说着,他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也留了一手,看来他的确没料到妖族会倒戈,但他想到了那位天帝会狗急跳墙,玉石俱焚啊!”
此时两处画卷,其中一处,天庭之争,然后便是十万大山那……自相残杀了。
傻孩子没有轻易相信天帝,他是有自己的判断。
但……刘顾舟不该想不到啊?他为何会有如此布局?
刘景浊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自己这位父亲,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最早以为昆仑之后,便是自己的江湖了。后来才发现,拒妖岛后是。再后来,他发现好像就连重回远古都有刘顾舟的身影在里面。
可到了现在,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
紫衣青年忽然一叹:“如今古神,就剩下流离于人间的玄女跟刘小北了,哦对,还有月宫的青女。”
刘景浊猛地回头,雷神神尸已经坠向人间了,还有一人,同归于尽。
紫衣青年又道:“可惜了,神灵除非剑神火神那般自散道行,否则是不会真正死去的。就说那风雨二神与雷神,神尸真身犹在啊!对了,死了的那个离秋水,跟你有关系?也没血脉相连啊!”
天帝节节败退,最后一刻,他一咬牙,沉声道:“我是天地之主!我死了,谁也别再想活着!”
紫衣青年一皱眉,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沉声道:“不好!”
刘景浊也看出来了,他要引爆神魂!
可谁也没想到,他引爆魂魄的同时,居然将手中长剑抛向下方。
“刘顾舟,陈灵舟?保哪个啊?”
剑光瞬间便到了十万大山,几个凌霄修士,被尽数串了葫芦,大罗金仙在剑光之下,死绝!
也是此时,刘顾舟一剑斩出,陈灵舟也拼命上前。
可剑光只是穿过了天帝肉身,且将那座南天门斩落。
随后,一声巨大响声传来,陈灵舟苦笑一声,问道:“你在谋划什么?”
刘顾舟也是一笑:“不能说。”
但二人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将雷神与风雨二神的神尸收进神霄天。
巨响之后,天庭碎片接连落去人间,此后人间便会有大大小小的无数洞天了。
神灵也好,伐天修士也罢,在这巨响之下,皆死!
姜黄濒死之时,瞧见何伯还在,便沙哑问道:“狱……狱吏?”
何伯长叹一声:“明白了,走吧。”
一座神霄天,很快便化作芥子,被某处洞天之中的黄龙截住,丢进了青泥河中。
姜黄进神霄洞天之时,有一枚如同白玉雕琢的豆子,掉了出去。
而此时的十万大山,只剩下再不敢上前的无数妖族,以及皆重伤的七位凌霄修士。
很明显,惊伤得最重!
此时有个儒衫青年,姗姗来迟。
赵白鹿抬起头,沉声道:“杨书薄,留下他们!”
青年人手臂颤抖,看着那个女子一身的血,靠着惊身上,不知有多心疼。
他颤声道:“前辈,你……你弄巧成拙啊!”
赵白鹿又是一句:“杨书薄!北俱芦洲的杨家后人!你别忘了,你家祖上是斩妖人!”
灵炆硬撑着起身,仰头看了看天幕,苦笑道:“杨书薄,你……能饶我们这一次吗?”
一时之间,青年人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赵白鹿又道:“天上的人……死绝了,你不能放任倒戈者离去!”
可此时,灵炆红着眼睛,沙哑道:“我求你了。”
惊面无表情,他此时也在想,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我不是轻信天帝,直觉告诉我,此时冲入深渊,便能坏那紫气一桩大计!
但……伐天之人,死绝了。
杨书薄站在中间,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呢喃一句:“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们走吧。”
说罢,他丢去两枚药丸子,“这是当年跟着糯的药师炼的丹药,快滚。”
灵炆红着眼睛,先把药丸塞进了惊的嘴里,之后才对着杨书薄露出感激神色。
“下辈子,我一定把欠你的情还你,一定!”
只见灵炆化作大蛟,背起惊,疯狂朝着东边逃去。
赵白鹿苦笑一声,也怪罪不起来了,只是摇头道:“有意思吗?”
杨书薄猛地跪地,沙哑道:“我甘愿受罚。”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先后至此。
颜夫子叹息了一声,抓起杨书薄,沉声道:“去给我看门吧,我会给你建一处门房,此生至死,不得离开栖客山。”
陆吾朝着天幕看了一眼,一个弟子死了,一个弟子逃了,他……好不到哪儿去。
“人间凌霄,所剩不多了。几位还是抓紧疗伤,中土分成了十块儿,咱们得收拾山河了。”
颜夫子冷声道:“那几家藏头露尾的,不参与打仗,要是敢出来瓜分天下,我第一个打死他们。”
赵白鹿冷声道:“你们不也没有出手?”
陆吾唯有苦笑,我倒是想,他刘顾舟不让啊!别人的话我可以不听,但刘顾舟是他的弟子,是我的少主!
海底画面破碎,紫衣青年哈哈大笑,刘景浊闭上了双眼。
惊没死,灵炆后世在八荒,那就是说……
浑小子!你到底想干嘛?
此时紫衣青年问了句:“你还能坚持多久?这个结局,是你后世所知的结局吗?我倒是很好奇,你因何逆流而上?难不成是后世再无人压制得住我,你只能到此时此世来想办法?”
刘景浊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高处,呢喃道:“剩下一点点了。”
紫衣青年同样抬头,“是啊!就剩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