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残红两岸青,正是春去时。
稚子江上一叶扁舟,当间坐着桂祘与高端阳。
师兄妹二人其实很久没有这样单独聊过了。
「灯影洞天实在是不适合让人搬进去,也只能劳驾师兄与我走一趟了。」
高端阳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先问一句:「只是这个?」
桂祘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啦?」
高端阳摇了摇头,但眼中狐疑之色分毫不减。
自己的小师妹自己知道,从小那就不是省油的灯,专程叫我到这里,就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
桂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师父说我光学了他那股子疯疯癫癫,仁义道德是半点儿没学到,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高端阳干笑一声:「倒不是……」
桂祘言道:「小师弟没办法转移那么多人,现在就只有当年那处地方了,堪比中土大小,挤一挤至少能装下些人了。」
顿了顿,桂祘呢喃道:「有时候觉得小师弟想法很天真,即便不留下炼气士,只要天地不灭,武道还是会兴起的,哪里做得出来一个太平盛世?」
高端阳闻言一笑,摇头道:「他只是想,日后那些小天地中的人,生死不必被别人左右。即便只有七成人做得到,已经算是很成功了。至于后面人能不能活,反正如何活下去的法子都教过了,说好了,那就不必管。若是活不下去,神仙难救。」
顿了顿,高端阳又说道:「我觉得,还是跟小师弟打声招呼,那地方堪比大罗金仙的诡异存在太多了,想要传人进去,得把那处地方清空的。况且……那简直是末法之地,要改造,得花好大功夫的。当年在那里,我们可没少……」
说到这里,高端阳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桂祘灌了一口酒,「师兄瞒着我什么?我只是喜欢直来直往,不是没脑子。回想起来,小师弟在四洲的那些年,你明明可以让我出关的,你知道我所谓闭关其实就是睡懒觉。你收了个徒弟,你的徒弟是唯二逆流直上的人。」
说着,桂祘嘟囔道:「一个个的跟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什么事儿都不说,非得瞒着人,有什么好瞒着的?大师姐,小酱油,又是你,这是干嘛呀?骗不了你,那你就跟我走,我要亲眼瞧瞧,那里面藏了什么!我记得清楚,师父绝对进去过。」
高端阳有些无奈,苦笑道:「你觉得我会害他?」
桂祘却说道:「师父已经颠覆我对他的认识了,我现在对什么都不稀奇。」
高端阳也灌下一口酒,呢喃一声:「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为什么不会想到师父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保全小师弟?」
但桂祘摇头道:「想到了,但看不出来。少废话,你要不去,咱们先打一架。」…。。
都这么说了,高端阳还怎么推诿?
「行吧,你想看,那我就带你去看看。事先给你打个招呼,人是算不到那么远的,有些事情,实属巧合。」
…………
四月晚风也凉,山上更凉。
姜柚在迟暮峰后山练剑,刘景浊带着数万年前的木雕找到了姜柚。
风狸蹲在一边儿的树上,风中沐浴,好不惬意。
树下有一草杖,刘景浊看了看,便问道:「柚儿,第二把本命剑,藏着不说?」
姜柚猛地回头,嘿嘿一笑,轻声道:「呀!被师父发现了。」
她伸手将草杖收回,轻声道:「没想好叫啥呢,或许是因为风狸的缘故,神通有些鸡肋。」
树上风狸点头道:「可惜了我的草杖了,只要是带翅膀的,被我的草杖一指,非
死即伤。现在好了,把***杖毁了,本命剑却没有我的草杖强。」
树下草杖,便是姜柚的第二把本命剑。
「还是克制一切飞禽,但不是一指必死,而是能将魂魄拽出来。」
刘景浊点头道:「就叫风火杖吧,另外,专心钻研一下,能不能用这本命剑将飞禽魂魄拉出来,却不会伤到魂魄。」
姜柚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做得到的,但练这个干什么?我要用本命剑,定然是要杀了它的。」
也是此时,姜柚忽然发现,此地被剑意隔绝,连风狸都在屏障之外。
「师父?你这是?」
刘景浊笑道:「剑术你得练,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也得帮师父的忙。」
不久后刘景浊便离开了迟暮峰,姜柚擦了擦眼泪,呢喃道:「练!」
养剑亭里,楚廉尚未出来。
瞧见这小子……不对,不是小子了,都有闺女了。不过总算是悟了那份浑浊的浊,与笨拙的拙。
没去打扰他,过了泥鳅湖后,刘景浊上了箕风山。
樊江月依旧在练拳,这些年来,她越发的勤快,即便如此,也不过是三花聚顶,尚未堪破真武境。
也很快了,连陈文佳也不过真武而已。
远远看了一眼,刘景浊还是掉头离开了。
还是麻烦啊!找不到个合适人选。
才将下山,便瞧见牧沉桥带着左丘凌走来了。
「哪儿去啊?」
左丘凌嘿嘿一笑,「姐夫,找你的。」
刘景浊疑惑道:「找我?」
牧沉桥叹道:「闲的没事儿干,看你们山上都要忙死了,给我也安排个事由?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打发时间。」
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过来枕头了?大罗金仙,还是剑修,再合适不过了啊!
不过刘景浊还是问了句:「谁让你来的?」
牧沉桥一笑,「曹风,说你不信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我这不闲着嘛!说吧,什么事儿?」
刘景浊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问道:「上得去吗?」…。。
牧沉桥瞪大了眼珠子,「你这家伙,是想烧死我?」
刘景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烧不死的,把她留下吧,她去了真会烧死的。」
但刘景浊同时传音一句:「说不定对你修行,也有裨益。」
牧沉桥骂了一声娘,以心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刘景浊想了想,笑道:「等一个端阳日。」
几件大事终于是相继有了着落,接下来,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此时此刻,天外赤天,孟休手持一枚漆黑丸子,呢喃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手底下那些兵哪里去了?」
刘御空点头道:「是挺好奇的,但也没有那么好奇。」
此时孟休笑着一挥手,宫殿底部,竟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甲大军。
那些木讷兵士眉心,各有一枚漆黑珠子。
「刘景浊是要以许多洞天福地为避难所,为人间留下薪火,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哪里会让他这么顺畅,瞧好吧!」
话音刚落,手中黑色珠子竟是突然转红,刘御空面色骤变,却硬生生被一缕紫气扯去后方,被压在了一处阵盘之上。
数十万黑甲变作红甲,凭空消失。
孟休呢喃道:「我曾经,也想做个好人,可天地之大,竟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十三洲万万城,人比蝼蚁多,我倒要看看多少炼气士,能守住多少地方!」
转过头,孟休
微笑道:「以你的聪明,该想到你的好日子到头儿了吧?不过暂时不会让你死的,白天他们不会下界,你可以休息。」
一声气息被这阵盘缓缓抽取,那些个兵士便依靠眉心珠子,在这片天外裂缝与人间互通。
刘御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孟休却挥了挥手,使其可以开口,并问道:「有无什么心愿,我可以满足你。」
刘御空本想骂人,可想来想去,还是说道:「一天一位不过十八的姑娘,得漂亮,完事儿送回去。」
孟休嗤笑一声:「也不知道那个劳什子龙师怎么想的,找一个先学佛后学儒的人教你,教出来了个Yin贼?」
刘御空全身上下有如刀割一般,惨叫声音之中,夹杂着一句:「大先生,你觉得龙师是个小人物对吗?」
孟休冷声道:「心太小,只顾一座景炀王朝,成不了大人物的。」
好戏就从景炀王朝开始吧!
刘御空沙哑道:「你真是个变态啊!」
孟休淡然道:「你我半斤八两,我不过是将这人世间给我恶念还回去而已。」
乱世之中,我求神拜佛皆无用,谁都不要我,既然你们觉得我是个魔障孽障,那我就是魔障孽障。
万年以来,我想尽了一切法子,帷幕终于要缓缓拉开了!
「小北前辈,烦劳坐镇赤天。」
不知从何处传来刘小北的声音:「不需要,凌霄之下,近此地则死。除非他再入神明,那你就等死吧。」
此时此刻,人间大夜。
琉璃州城,大多人家才吃完晚饭,结束一天忙碌,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夜才开始。
一处小巷之中,喝得烂醉的几道身影相互搀扶着,准备换个场子。
一人呢喃道:「等……撒泡尿。」
缺德玩意儿,偏偏寻了一家人大门。
可就在此时,小巷子被一道红光照亮了。
他嘟囔一句:「这会儿谁放烟花?有病啊?」
可是抬头之时,却见数十道烈焰火球从天而降。393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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