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马思远,玉清将玉牌接过,神魂沉入其中。
出现在玉清面前的是一个立体的世界,各种线条看似杂乱却又隐隐按照特殊规则排列着,令人乍一望去只觉头晕目眩,不敢再看。
只是这些对于玉清自然不存在丝毫干扰,打眼之间便已将所有线条的变化牢记于心,知道这些线条便是通过幻隐径时的落脚线路,只是令玉清惊异的是这些线条委实太过繁复了,足足比玉清破阵之时长出了数百倍之多。
默默地在脑海中推演半响,玉清惊然发现这些线条的排列似是被人为的修改过,只因其中的很多线条都是多余,只是单纯的浪费过阵者的时间罢了。
而待将这些繁复线路剥丝抽茧全部理清之后,玉清又发觉,这玉牌中第一个踏步居然便是错误的,而在八十一步时才回归原路,只是布阵者似乎也默认了这个错误的路径,即便如此踏法也不会引发阵法的反击。
将神魂收回识海,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大部分过此阵者都会为了节省时间而前往天马一族借此解阵之法,从而最大限度的减少幻阵被破之渝,好算计呐。”
“前辈?”听到玉清的呢喃,马思远不由疑惑的问道。
玉清的周身似乎一直弥漫着什么禁制一般,按说在场之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不论自语声怎样微小都不可能瞒过他们的耳目,然而即便是就在玉清身边咫尺之距的马思远和狂烈也只是隐约听到玉清口中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其中内容却是完全听不清楚。
“哦!”蓦地回过神来,玉清看着马思远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问道:“此阵阵图除了贵族之外可还经过外人之手?”
“这个倒是不曾,虽然前来破阵之人多有前来借用此图,但除了少数几位有大神通或是与我族有深厚渊源之辈才由我族将原图复印,其他都是我族派人引领而过。”虽然不解玉清为何有此一问,但马思远心内对于自己一开始的莽撞行事也是颇为后悔,此时不过是回答问题便可能将两人关系弥补,却是殷勤异常,有问必答。
“哦,如此说来,这便是古老的原图了。”轻轻点了点头,玉清毫无征兆的突然转身冲着狂烈说道:“两万年前,石林所在是天马一族的禁地,还严禁外界之人进入的吧!”
“是啊,前辈怎知,呃……”一直在仔细听二人对话随时准备一旦马思远说错话便由自己打圆场的狂烈,骤然听到玉清问话,下意识的便回答出口,然话一出口便突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戛然而止,目光中一片骇然之色。
“恕我臆测,贵族应该便是这处石林的守护者,而此处幻隐径也是由贵族或是其他与贵族有些渊源的大神通所布。”蓦地转身玉清双目神光绽放直视狂烈双眼,口中话语虽轻柔祥和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狂烈的面色越来越是惶恐,目中光芒游移不定。
“前辈,你在说什么,我族向来不禁外人进入石林之中的呀,狂烈刚刚定是走神了,才会未听清楚前辈的问话而胡言乱语!”急急出言打断玉清和狂烈的对话,玉清身后的马思远目中突然放出丝丝寒芒,双手隐秘的摆了个姿势,诸人周边的兽群阵形忽而起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闻听马思远之言,狂烈也霎时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迎合道:“不错不错,刚刚晚辈的确走神了,前辈所说绝无此事!”
“呵,数十万年的时光的确可以令世人渐渐遗忘幻隐径之事,可惜你们可是忘记了我刚刚亲手将幻隐径破去的吗?”面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玉清如何不知周边妖兽已经隐隐将自己等人围了起来,只是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胸有成竹的继续同马思远二人说道。
“前辈……”马思远面色更是僵硬,正欲急急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玉清轻轻挥了挥手打断。
“我之阵法修为虽然还未登堂入室,但对于一个阵法已经布置了多少时间还是能够判断的出,那幻隐径的布置时间怕是要比你二人对我所说要多出十倍。”看着随着自己的话语面色越来越是难看的马思远二人,玉清微笑着继续说道:“知晓这些之后我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那便是在石林创始之处,贵族祖先便被任命为它的守卫之人,看守着石林中不欲外人所知的隐秘之事,如此由神兽一族看守,再加上石林中的强大阵法,实是万无一失之举,创立石林之人真可谓是道行高绝思虑缜密。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忽略了人性中的好奇天性,随着时间推移,石林的神秘吸引了太多大神通者的窥伺,常年冲突之下,贵族即便天赋异禀也终于也无法承受这等损耗,长此以往怕是有灭族之渝。故而数十万年前请某位大神通者布下了这石林之外的幻隐径,这才减少了族人的伤亡,得以延续至今。”
“那按前辈所说为何我族如今违背自身使命,任由甚至是帮助外人进入石林?”面上的惶恐之色消失无踪,马思远冷冷的看着玉清,目中敌意显露无遗。
“自然是因为二位口中的上任族长了,我说的可有差错吗,族长前辈!”挥手制止大黑感受到马思远敌意之后的暴动,玉清双目中幽蓝色光芒乍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抬头向众人头顶上的一处虚空说道。
“你所说全部正确,无愧是昆仑传人,果真人中龙凤,我族后辈却是无有能及者。”慈和的声音突然自那在众人看来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传来,包括马思远和狂烈在内的所有妖兽霎时间如遭雷殛,立刻恭敬的跪伏在地,整个天地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恭迎族长!”
随着众人虔诚的呼喊,天空中突然现出一匹全身雪白,背生海蓝色双翼,一身雍容华贵之气的天马来。
“昆仑,前辈也知道昆仑之事?”面上微微动容,玉清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嫦曦之口再也没有听到外人提及昆仑之名,此时听到这个可以说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名字自天马族族长口中说出,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平静。
“昆仑之名并非什么隐秘,在各族典籍中都有记载,只是此界脱离人间界太久,当年知晓人间界之事的前辈都已羽化,如今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会偶尔翻看族内典籍略知一二,年轻人中却是都关注着如何多学些杀人的技巧,关于这些上古隐秘却是看也不看了,唉……”头颅轻摇,天马无奈的叹息一声,四足轻点虚空,朵朵金莲在足底绽放,天空中仿佛随着天马的迈步支起了一座由金莲构成的阶梯一般。
“步步生莲,前辈好深的心境修为!”向缓步走下虚空的天马恭敬的深施一礼,玉清话语中满是真诚,没有丝毫阿谀之意。
“多谢道友称赞,老身马思真。”天马落地之后霎时化作一位白衣蓝裙五十许的雍容妇人,一脸慈和的笑意冲着玉清点了点头,却是听出了玉清话语中真诚,也不多做谦逊,稍时,转身看着伏地不起的马思远冷哼道:“违背我之命令多次为难我族上宾,若不是我一时心有所感赶来一看,你还要率这些儿郎发起攻击怎的,且回族中刑堂听候处置去吧!”
似是对于这个“处置”甚是惧怕,马思远闻言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目中一片求恳之色,然而回应他的是马思真无比冷峻的面孔,不由的身子一颤,踟躇稍许,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凄然转身离去。
“族长,思远她也是一时糊涂,还请族长饶了她这次吧。”狂烈看着马思远凄然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痛,连忙跪行至马思真面前,重重的叩头为其求起情来。
而马思远闻言不由身子一颤,霎时停住了脚步,背影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希冀之意。
然而回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抬起头来,惊然发现马思真的身体正轻轻颤抖,望着马思远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舍之色,显然对于刚刚的处罚亦是痛惜不已,然而不知为何却终是不愿开口,只是沉默不语。
“族长,既如此,狂烈身为护卫队长没有及时阻止思远,是为失职,狂烈愿待其受罚!”眼见马思真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而马思远的脚步轻轻颤抖间也要再度前行,不由满脸坚毅的对马思真说道。
“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已走出数十步远去的马思真听闻狂烈之语,心中又悔又恨,还掺杂着一丝委屈,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前辈,思远道友终是年轻气盛,行事有些失当也属正常,不弱此次暂且揭过如何?”看着不断叩头,将地面染成血红的狂烈,玉清目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躬身向马思真说道。
“骨肉情深,我如何愿意下这等命令,奈何我身为族长若是不遵守规定,那还有谁能遵守……”
沉痛的话语在虚空中缓缓飘荡,玉清神色一黯,沉吟良久终是无话可说,唯有默默叹息一声,目送马思远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