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冬面散冰,春眠季节到来的时候,穷乡僻壤的人们便出来谋生了。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一纤娘穿着一身秀衣坐在船头唱起了自己的歌音。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滩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肩并肩拉着妹妹的手一起走……」
船下有好些个汉子,且各个都***着上半身,上肩披着汗帕,齐齐对着搭上船要去郡县谋生的女子用对等的口吻回应。
纤夫,是指那些专以纤绳帮人拉船为生的人。
船运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运输方式,煤、木材、农副产品全靠船只运进运出。
当船遇到险滩恶水或搁浅时,就必须靠很多人合力拉船,纤夫这个谋生行当由此而生。
他们屈着身子,背着僵绳,步态一瘸一拐的往前迈。
有许多纤夫拉纤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暮春、夏季、初秋等温暖的时节多是光着身子,即使面对大姑娘也是泰然自若。
一条船停在险滩急流之上,一队纤夫在岸上拖不动,力量平衡到纤夫即使累得吐血,船只还是会翻。
船只一旦翻掉,纤夫往往非死即伤。
因此在船上还有很多忌讳,青龙背上的人,吉凶祸福观念极强。
船上的碗不能叫碗,叫莲花。莲花是吉祥物,碗则有装满水的意思,纤夫人忌讳这个。
筷子叫豪竿,豪竿就是篙,是撑船用的竹竿。
姓陈的人得叫老茵儿,因为陈谐沉,所以要避开。
他们扣上胳膊一帮衬,船动了。
陡然之间,暗流涌动,这条险滩的水冲力无比骇然,唰唰地冲来。
使得众多纤夫还未反应够来,眼看着船就要顷刻之间倒翻过来,船上载着的粮资也要顷刻间化为乌有落入险水。
那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却见险滩岸边有一年轻人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绕出自己的指尖打圈圈,一股不弱于险潮的气旋顿然飞腾去到即将要翻的大船船角。
气旋与险滩的水冲力两两互消。
船上的要落水的纤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才真是好险啊。
船下的纤夫汉子们也是惊了一把汗。
刚才的水冲力实在是太急让他们猝不及防,还好,粮食依旧安然无恙,顿时给那位在地上盘坐的年轻人递过来感激的眼色。「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啊,民女在这里谢过小公子了。」船上的纤娘蓦地站起身,对年轻人阳生子微微鞠身。
「前方之水不会太险,诸位可以安心过河,顺便问下大姐,可曾听说这附近有一江湖门派,无名剑冢?」
阳生子也是回应道,两日以来收了上官堂的众尸,便兜兜转转来到这处险滩岸边静坐疗伤。
自己早早地就吞下了一颗疗伤丹,原来青瓦镇的祖传家药断命续骨丹差不多已经吃完。
现在吞进肚子里面的疗伤丹是在荒日废土禁地与邪殿的交易获得,足足有好几颗。
等这几颗用完了,兴许得去那元宝山去买买买,要是有颗超级大的疗伤丹能让自己啃一些伤势就好一些,又啃一点,还啃不完。
那自己以后的伤完全不用顾忌,受伤了就啃,再受伤又啃,就跟拿盆干饭一样,不论吃再多,只要有座饭山,即使吃他个十几二十斤也吃不完。
疗伤理念一途同样适用。
还有蜀山大掌教送给自己的那本养心诀,还没时间瞅瞅,等收拾完无名剑冢到时候再看。
说完了话,阳生子略微一走神,惹得船上的纤娘好一阵捂着嘴呵笑,接着掩嘴笑道:
「无名剑冢鼎鼎大名,民女虽然是山野村女也听说过无名剑冢这一名头,又岂会不知。
小公子你看前方,翻过前面一座小山,看见一处芦苇荡,无名剑冢据说就是在哪里,但要怎么进去民女便不知了。」
「多谢大姐。」阳生子双手抱拳谢意道。
「小公子能否多问你一句话,公子安家否?」纤娘掩嘴羞涩道。
这才仅仅打一次照面,船上素不相识、萍水都没逢的纤娘就看上年轻人阳生子了。
「在下之命途有违天命,女子与我结缘怕是要遭那天谴,此番多谢大姐的好意,在下不敢造次。」
一连串的铃铛声音自船上悠悠荡荡地传了出来,接着船上之女又哼起了山歌民谣,船下的纤夫们又拉着船向远方行去。
阳生子折了折的自己衣襟,脸有些红心有些跳,看来自己还是个大帅哥,怎么以前就没发现,看来以后得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帅死那些花枝乱颤的姑娘们。
「你受伤了?」
大船在险滩远远驶出后,有一名女子从险滩水最深的地方扑腾而起,她刚刚竟然在众多汉子们的眼皮子底下洗澡!
是个心大的主!她是溟河妖娘,不过穿了内衣,又在水最深的地方沐浴,好像也没人偷看她洗澡。
除了坐于地面上疗伤的阳生子这名江湖修士有这个能力窥她,但料想年轻人也不会做出这等偷偷摸摸要看女子洗澡的勾当。
扑腾出深水后,直落阳生子身旁,看了一眼他体内还没有平复下来的气息波动,说出刚刚那句有没受伤这句话。
「伤肯定是受了点,那两位散修大家可不是白叫的。」阳生子如是回应,眸光微瞥溟河妖娘,她的修为又明显精进了些。
「当时为什么不叫本妖娘帮一手?好歹我也是应天大境的修行者,两人对两人总好过你一人力战群敌。」
溟河妖娘挽了下自己的黑色长发,水声哗哗哗,却是她头发上的潭水,对于眼前这人的自大行为着实不喜。
「你若来帮我,或许你就会死在那两人任意一人手上,那老尼的佛湛青灯对你尤为克制,说不定你鬼法还没有使你就被她的佛珠镇压。
再说这阴司大祭官元晓真,他的邪神同以八字命盘为道途,阴命为邪力,耍弄一个人的性命如鱼得水,所以你要来帮我说不定我还得担心你的性命之危,你的好意我知晓。」
阳生子见溟河妖娘对于没有向她求助脸上有些不悦,只能无奈解释,娓娓道来。
「接下来做什么?」溟河妖娘轻点了下美颅道。
「接着收尸,江湖之中还差一个无名剑冢,接着还要去中原问上一问。」阳生子剑眉一挑,坚定道。
「那我去哪儿?」溟河妖娘问了这么一句话,当真让人哭笑不得,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又怎么来到人间的,好像开始犯傻了。
「完成你姐姐临死之愿望,而我也去完成我该完成的事,下次见面希望能听到妖娘你的好消息。」阳生子一拍额头,这娘们洗了个澡,洗傻了。
「也行,那本妖娘真真就走了哟。」
「去吧,遇事不要逞强,量力而行。」
一女转身飞出。
阳生子轻言出声提醒道,好像溟河妖娘是她女儿一般,生怕她这逞强好胜之性格怕是会惹出不少祸端。
他还是个年轻的儿郎啊,又当爹又当妈的。
阳生子想到了英子,很是挂念,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现在这等每每都是生死鬼门关的时刻,还不能去找她,待完成该做的事情再去。
简简单单地起身,独自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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