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贾南风与宁冱二人追出王府,略微松了口气的高守看着被元夕打得破破烂烂的屋顶,狠狠地啐了一口,去他娘的!
高守现年四十有二,担任王府护卫统领已有五年之久。
他是寒门出身,爹娘只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
高守自小长得就比同龄孩童高大,与小伙伴们嬉戏之时,他从来都是带头的那一个。
自小,他就喜欢这种带头的感觉。
随着越长越大,跟着他一起打闹的伙伴们越来越少,一个个的都随爹娘扛起锄头,开始学着用稚嫩的肩膀扛起身位家中一员的责任。
可高守不喜欢这样,他不想自己成为自己的爹爹,然后他的儿子,再成为他。
可他也只能不喜欢而已。
因为他们老高家,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
他的爹娘很娇惯他,可这种娇惯,在这个少有余粮的家中,最多就是将家中仅有的好吃的,给他多吃上一口而已。
老高家姓高,除了他高守,祖辈上就没有出现过个子高的人。
至少庄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高守的爹爹和他娘亲差不多高。
好在高守长得像他爹。
在他小的时候,娘亲对邻里常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看我们家的海柱,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海柱,是高守的小名。
而“守”这个名字,是他爹爹从族长那里求来的。
高守的爹爹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也不好意思问族长,就拿着族长写好的字回家了。
庄子上的人,除了族长家里,其他人也就识得自己的名字而已。
听高母这么说,一起坐在树下纳鞋底的妇女们就笑了笑,谁不是看自家娃儿有出息。
有位妇人捏着针在头发边轻蹭两下,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高母笑言,就是再有出息,还能出了咱们庄子去?谁家娃儿将来不都得轮着锄头种田去?我看你家海柱娃儿太野了,将来可未必是个好庄稼把式。
又有人接过话茬,要说这海柱娃儿,长得确是人高马大的,比我家牛娃高出大半个头了,都是吃这田里的米长大的,咋你老高家的米就那么养人呢?
高母看着带着一众孩子乱跑的儿子,满眼是幸福。
在高守十六七岁的时候,身强力壮的他被拉去当徭役,任凭他娘怎么哭也不管用。
家中就两个男人,高守不去,就得他爹去。
地也种不好的高守就自告奋勇,不管哭成泪人的娘亲,离开了庄子。
可能真的是他时来运转,军中需要补充壮丁,从他们这批徭役中挑人,高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了军中。
二十多年的打拼,他凭借着自己努力与运气,终于熬成了王府的护卫统领。
太平盛世,王府的护卫统领,不难当。
高守的双亲早就被他接到子阳城中来享福了。
临行前,已是老妇人模样的高母装作没有看见大树下那片艳羡的目光,絮絮叨叨的,去城中没什么好的。
可那眉眼间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当年儿子被抓去当徭役的时候,她可没少听人说些风凉话。
什么生这么大有什么用?不还是给抓去当苦力去了么?
有生这么大的力气,还不如多生几个呢,省得家中缺劳力。
更有甚者,说她男人不行了。
老娘男人行不行的,你们知道个屁!
高母很想告诉她们,老娘的儿子有出息了,老娘的男人也厉害着呢。
但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今她可是将军的母亲,跟这群乡野村妇没什么话可说的。
瞧见没有,族长都来亲自送我家男人了。
族长确实在那拉着高守爹爹的手,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当年起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咱家海柱一定会有出息,是那能成大事的人,听说海柱娃是给王上当护卫的,那可真是了不得啊,老夫这个“守”字起的好啊。
高父只是咧嘴憨笑。
高母听见之后面色不喜,咱家海柱可是护卫统领,不懂别乱说,再说了,海柱娃也是你能叫的?
进了子阳城之后,二老惊喜地发现,原来儿子已经给他们生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孙子。
儿媳妇也很客气,总是“公公”“婆婆”的叫着。
只可惜,婆媳之间的对话,除了这些称呼之外,超不出三句半。
高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相当完美了,更何况,半月前他刚刚纳了个小妾。
这可不是他强取豪夺来了,而是在他清明回乡祭祖的时候,族长带过来的。
姑娘是族长媳妇娘家的侄女,年方二八,长得甚是水灵,高守觉得老高家飞黄腾达了,光有一个儿子可不成,就将这个丫头带了回来。
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剑柄,高守在那皱着眉头。
自己怎么这么点儿背呢?
这可是王府啊!几十年也没人敢进来逞凶,怎么到他当统领的时候,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初贾南风与宁冱二人来到王府之时,高守心中还有些不满,觉得是蜀王信不过他,也信不过他手下这帮弟兄。
经过今日一事,高守摇头暗叹,难怪王上会请贾先生入府,这些个江湖人士,的确难缠得很。
看那逃走的小子,也就十七八的年纪,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高守只知道王府里来了个刺客,至于这个刺客干了什么事儿,他还不得而知。
叶北踱着小碎步在一群拿刀持枪的人中疾走,终于见到在那愁眉苦脸的高守,快步上前,高声呼唤道:“高统领,那刺客可是抓到了?”
其实眼见这般情形,叶北也已猜到,元夕应该是逃出王府了。
他没多想,知道元夕还活着,他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高守一见是个小太监,没好气道:“你没长眼么?人若是抓住了,我不就给绑了?”
叶北早已习惯了高守说话的语气,心中不以为意,向其一揖,低声说道:“高统领,王上被刺客暗伤,如今还在昏迷不醒,是二殿下叫我来问问将军,可曾将元凶缉拿。”
高守眼前一黑,人突然向后一倒,身旁所站亲兵赶忙伸胳膊将其抱住,几人急声呼唤。
被人掐了人中,高守睁开了眼,手按住胸口对叶北说道:“叶公公,有贾先生和宁先生在,那人还能得逞?”
不等叶北答话,他又自顾自说道:“难怪我布下天罗地网都让他跑了,原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捂住胸口,他猛咳一阵,接着对叶北说道:“说来惭愧,本将也是迎上前去,与那贼人大战了好几回合,奈何单打独斗非我所长,被他一掌打中胸口,到现在还有些呼吸难畅。”
叶北古怪地看了高守一眼,他可不相信这位高统领能在元夕手上过上几招。
什么挨上一掌,更是睁眼说瞎话了,他高守真要是挨了元夕一掌,只怕此刻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当时元夕杀出殿外的情形叶北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叶北忍不住问道:“高统领,既然贼人跑了,您为何不赶快去追?”
高守白了叶北一眼,一想到他是二殿下派过来的,又换了张脸,苦笑道:“追?怎么追?你知道咱们王府的院墙有多高吧,人家随便一跳,就翻过去了,等本将军带人从大门赶出去,早没影了,还怎么追?”
高守本以为刺客跑也就跑了,他去领个罚,大不了以后再加派人手在府中守卫就是了,毕竟连贾先生都擒不住的人,他又能做的了什么?
那铺天盖地的箭都没能将他射杀,这样的角色,可不是他高守能抓得住的。
知道蜀王受了伤之后,高守那昏过去可不是装出来的。
这可不是认个罚就能了事了的,丢官降职不说,搞不好还会掉了脑袋。
想到这,高守又忙说道:“见那贼人逃出,我已请贾先生与宁先生追去了,他们都是武林高手,比咱们这些普通人要厉害得多,另外,我已派人通知城卫那边,一定要紧守城门。”
听高守提及贾南风与宁冱去追元夕,叶北有些失神,不仅仅是担忧元夕的安危。
因为他很确定,是贾南风射杀了王上。
那么在贾南风归来之后,他叶北又该当如何呢?
叶北心中闪过一丝悔意。
是自己冲动了,即便是要说出真相,也应该选个恰当的时候。
若是元大人死了,自己说与不说,又有什么用呢?
“叶公公?”
见叶北没有搭话,高守轻唤一声。
叶北回过神来,对高守行了一礼道:“高统领,咱们一同前去向二殿下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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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寝宫内。
范立业看向魏天罡与吕一平,言语之间有些犹豫,“真的只能如此么?”
吕一平苦笑道:“二殿下,若不尽快将王上遗躯转移到冰窖之中,怕是挺不到大殿下归来。”
蜀王妃叹了口气,看向范立业说道:“业儿,吕将军说得对,你还是按照二位大人说的去办吧。若是在你父王发丧前尸首都腐烂了,那可就真的对不起你父王的在天之灵了。”
听母妃都这么说了,现在还是王府主事人的范立业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好,那就依二位大人所说。”
说完命侯貂寺去安排此事。
这时高守已随叶北快步赶来复命。
听高守说完,范立业气得一摔茶杯,起身指着高守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得?那么多人外加两个青云宗高手,还能让他给跑了?王府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
高守是魏天罡提拔起来的。
魏天罡面色微动,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殿下,那元夕的本事你我是知道的,依老夫看,不是高守办事不利,而是那元夕太过厉害,对上这样的江湖高手,咱们军中之人或许可以凭借人数将之拒之门外,可若想生擒或是射杀,还是很有难度的。”
听魏天罡替自己说话,高守连声说道:“殿下,确是如此啊,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几百支箭向那人射去,竟然也能让他躲过,您是没见到,他就是那么劈了两掌,就用屋顶的琉璃瓦片将那些箭稀疏挡住,一间屋子的屋顶都被打破了个洞,这般手段,末将实在是束手无策。”
发了一顿火,范立业也冷静了下来,眼前跪着这个人,可是王府的护卫统领,几日之后,或许他就会成为大哥范建功的人。
既然如此,那他范立业还费这个心做什么?
戏,做得差不多就够了。
他轻哼一声说道:“起来吧,父王身受重伤,我也是一是气急,高统领可别往心里去。”
高守忙说道:“殿下教训的是,末将岂敢怀恨在心。”
说完起身站在一旁候着。
半晌没说话的吕一平开了口,沉吟道:“殿下,魏帅,按说以贾南风与宁冱的身手,再加上王府的护卫阻拦,元夕是不太可能跑得掉的。”
魏天罡问道:“会不会是元夕藏拙了?”
吕一平摇了摇头道:“魏帅,先不说以元夕这般年纪,一身武学当真能达到这般高度,就说上次元夕来王府之时,贾南风可是亲自试探过他的功力的,贾南风说过,元夕功力不及他。”
范立业看向吕一平,问道:“吕将军,你的意思是,事有蹊跷?”
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难不成是元夕与贾南风他们共同做戏?”
魏天罡一听,也看向吕一平道:“一平,你是青云宗出身,元夕又是你镇南军中人,你来说说,有没有殿下所说的这种可能?”
听得魏天罡说元夕是吕一平军中之人,一直没有说话的蜀王妃抬头看了吕一平一眼。
没有注意到蜀王妃的目光,吕一平思忖道:“殿下这种想法倒也是一种可能,不过依我所见,这种可能性不大,据我对元夕的了解,他此前与青云宗并不相识。”
“吕将军,可若是此前你被他所蒙蔽了呢?反正从现在来看,本世子是谁也不信了。”
范立业打断了吕一平的话,直接说道。
吕一平看了范立业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范立业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形,什么可能都会有。
高守似乎听出点眉目来,感情这位刺客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贼人,而是军中之人,想到这,他心中忐忑之意少了不少。
贼人又不是自己放进来的,若是这也能赖到他们王府护卫身上,可就说不过去了。
大殿下归来之后,他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魏天罡看了眼高守,淡淡说道:“高统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继续巡守吧,记得多加些人手,免得再有贼人闯入。”
高守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
出门前,高守悄悄向屋里面瞟了一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在那“昏睡”的王上。
高守离去之后,魏天罡看向吕一平说道:“一平,二殿下方才所言并非是针对于你,眼下最被动的是我们,虽说贾南风与宁冱追出了王府,可在王府之内他二人都未能将元夕如何,即便是追了出去,想必也会无功而返。”
范立业转头看向魏天罡问道:“魏帅,要不我们派重兵全城搜查?”
魏天罡想了想道:“既然高守已通知了城卫军,外面应是已开始搜查了,不过就算我们进行全城搜查,面对元夕这样的高手,也是无济于事,还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依我看,一切就照常吧!”
范立业皱着眉道:“难道就让他这么跑了?”
魏天罡叹了口气道:“殿下,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就算他元夕跑了,贾南风与宁冱可还是会回到王府的。”
范立业看向魏天罡,疑惑道:“魏帅的意思是~将他二人抓起来?”
魏天罡也皱了皱眉,随即看向吕一平道:“一平,你的武功比我老夫强,你怎么看?”
吕一平想了想,斟酌道:“殿下,魏帅,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倘若贾南风与宁冱有问题,我们也不宜打草惊蛇,不然将二人逼急了,在王府之中大打出手,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了。”
魏天罡点点头道:“更何况若是我们抓错了人,以后青云宗与我们王府的关系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范立业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三日之后,蜀王大位都是大哥的了,他还在这费什么神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一想自己。
这时魏天罡看向吕一平道:“一平,元夕若是离开了子阳城,会不会直接回到平南城?那你?”
吕一平惊得站起身来说道:“我把这茬给忘了,事不宜迟,我得赶快赶回平南城。”
魏天罡摆摆手道:“一平,不急,元夕武艺高强不假,可他一人也至于可以将你一座城怎样。”
吕一平叹了口气道:“他不能把平南城如何,可他却可以对我家关关出手啊!”
虽是嘴上这么说,吕一平心中实则是想早些回去,若元夕是被冤枉的,一定会在平南城等他的。
他相信元夕。
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听吕一平这么说道,范立业也惊得站起身来看向吕一平道:“吕叔叔,那关关妹妹岂不是很危险?”
这时,叶北在外叩门道:“殿下,贾先生与宁先生回来了!”
三人互视一眼,范立业起身对坐在一旁的蜀王妃说道:“娘,您还是去里面父王床榻那边暂避一下,以防出现什么不测。”
蜀王妃点点头,起身向屋内走去,来到蜀王床榻前,轻轻坐下,看了眼这位枕边人,哀叹一声。
这座王府,除了她这个王妃之外,蜀王还有两个侧妃。
这一点,她没有任何怨言,若是她有怨言,她这个王妃之位只怕也坐不稳了。
身为王背后的女人,怎可有独自占有王的想法呢?
况且,除了她亲生二子之外,另外两个侧妃并未生出任何子嗣。
是蜀王不想。
蜀王妃知道,两个侧妃的房间里,都有麝香。
门开了,眼见贾南风与宁冱二人走进来,范立业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看向二人。
其中吕一平与魏天罡二人则是在暗暗提防贾南风与宁冱。
范立业忙问道:“贾先生,那元夕呢?”
贾南风面露遗憾之色,对范立业一抱拳道:“殿下,是我无能,让他给跑了?”
范立业不留痕迹地看了眼魏天罡,果然如此。
面带讶异之色,范立业道:“什么?元夕跑了?以贾先生这般高深的功力,又有宁冱在旁助之,怎么还会让他跑了?”
贾南风轻咳几声,揉了揉胸口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在大殿之中时,我见那元夕捻子就要出手,仓促间挥袖阻挡,只可惜还是功亏一篑,未能将那颗云子拦下,随后那元夕又弹出一子,正中我前胸,我仓促间运功硬接下那一子,可还是受了些内伤,导致气血不太通畅。”
说道这里,他单膝跪地道:“殿下,是贾南风护驾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宁冱也随之而跪。
归来途中,贾南风对宁冱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这个计划看似完美,实则漏洞颇多,但是现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夕身上,只要元夕不被生擒活捉,他们就平安无事。
元夕要是死了,更是死无对证,最好的结果。
只是在门外见到叶北之后,贾南风心中微惊,在他出手之时,守在对面门口之人,似乎就是这个小太监。
殊不知见到贾南风归来之后,叶北的心中更是紧张。
贾南风不确定这个小太监有没有胡言乱语些什么,进门之前,他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反正凭他和宁冱二人,在这王府之中,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
好在进门之后,世子殿下对他没有什么怀疑,想来是那个小太监也没看到什么。
贾南风虽说练过暗器,可是想要一击击杀蜀王,除了力度之外,还要找角度,他手上的动作虽快,可那个幅度,被叶北看得一清二楚。
范立业搀起贾南风,双眼微红道:“贾先生,事发突然,不是你的过错,那后来呢?元夕逃往何处了?”
贾南风站起身来,对范立业拱了拱手说道:“原本在王府之内,有高统领率人协助,我与冱儿存了将之生擒的打算,好教殿下知道这元夕究竟是何人指派,奈何此子功力深厚,加之身法又快,竟然逃出了高统领布下的天罗地网,我与冱儿忙追出王府。若非受伤,凭我的脚力,定然是能追得上元夕的,而冱儿终究是比那元夕差上不少,追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失去了此子踪迹,不过我敢肯定,他人就在这子阳城之中。”
贾南风说完之后,宁冱一拱手道:“殿下,要不派重兵在全城搜索,我去擒拿他。”
范立业看了宁冱一眼问道:“你打得过他么?还是追得上他?”
宁冱一时语塞,原本想给自己找个带兵的机会,奈何这位殿下言语似乎不给他机会。
不给就不给吧,反正这座王府,也不会是他范立业的。
宁冱打定主意,要好好追随那位大殿下了。
贾南风叹了口气道:“殿下,老夫受伤不重,待我调息一个时辰,我与冱儿一起去抓此子。”
魏天罡看向贾南风问道:“贾先生,我且问你,咱们子阳城的城墙可能拦得住你?”
贾南风摇摇头道:“以子阳城城墙的高度,莫说是老夫,就是冱儿也能轻松翻过。”
说完之后,他看向魏天罡道:“魏帅的意思是……”
魏天罡点点头道:“只怕元夕已逃出城外了。”
这时,吕一平道:“殿下,魏帅,我还是马上离开王府,返回平南城吧,以防万一。”
魏天罡点点头道:“也好,一平,记住了,平南城可不能乱。”
吕一平拱了拱手道:“魏帅放心,我知道大局为重。”
范立业也说道:“吕将军多多保重,待大哥归来后,我亲自去往平南城,此事一定要查个清楚,不然我寝食难安。”
似乎猜中了范立业的心思,吕一平看了眼他,点了点头。
贾南风说道:“一平,这元夕当我的面击杀王上,师叔我颜面无光,不亲手抓住此子,我愧对天下同道,这样吧,我随你去往平南城,想必以你我二人之力,定能擒下此子。”
吕一平想了想说道:“师叔当真愿意前往?”
贾南风点点头,对范立业行了一礼说道:“还望殿下应允。”
范立业巴不得贾南风离开王府,点头说道:“那就辛苦贾先生了。”
这时魏天罡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再多调些人手来王府,防止元夕杀个回马枪。”
说完看向宁冱道:“宁冱,贾先生离开王府之后,这里就有劳你了。”
宁冱忙拱手行礼道:“魏帅言重了,宁冱定当竭尽全力,护得王府安宁。”
一刻钟之后,吕一平与贾南风快马离开子阳城。
按照魏天罡的意思,离开子阳城的元夕,可以比留在子阳城的他,更安全。
所以子阳城的城门,依然照常通行,甚至连严查都没有严查。
对于元夕这种高手而言,就是在城门看到他又能如何?
不是高手的高守,派了个亲卫去家中送信。
他这几日,就不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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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阳城绕了小半圈之后,眼见城中并无大动静出现,元夕皱了皱眉,找个僻静的巷子,从屋顶跳了下来。
毫无疑问,贾南风是想拿他当个背锅的。
这点元夕倒是没什么想不明白的,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贾南风是如何能一步一步将他引入这个圈套之中的。
很明显,他这次来到王府,已经在贾南风的计划之中了。
元夕有些担心吕一平。
他忘不了最后见到的那双眼神。
终于不再被人追的他,心中想起了吕关雎。
他要赶快回到平南城,赶在吕一平回去之前,先将真相告诉吕关雎。
元夕知道,能相信他的,也只有吕关雎了。
因为他相信她。
留意着四周动静,元夕溜溜达达地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元夕停步在一个卖肉包子的铺子旁,要了几个包子,眼睛瞟向马蹄声来的方向。
双眼微缩,元夕掏出几文钱递给老板,抓起一个包子叼在口中,双手捧着包子,慢吞吞地向着前面走去。
走了十几丈远,他向左一拐,顺着方才两骑离开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元夕吃着包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子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