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河港生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明,高明面无表情地说:‘我昨天就猜到是他了。’何港生说:‘不会是高先生干的吧?’高明笑着说:‘何督察,您这是聊天呢,还是在录口供啊?要是录口供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谈吧?’何港生说:‘不要紧张嘛,高先生,就是随便聊聊,不想提就算了。对了,您昨晚好像也看到了那个杀手吧?’高明点头说:‘嗯,是的,我还跟他下了楼,看到他劫持了一个清洁工。’何港生见他坦然承认有些意外,说道;‘哦?是这样啊,那么您没有跟他动手吗?’高明说:‘没机会,他一直用枪压制住了我,我都没办法冒头。’何港生说:‘后来他从正门开车逃逸的时候您也跟出来了吗?’高明点点头说:‘是的,出来后就看到了他已经撞车了。’何港生说:‘那么说有人在正门的外面阻击了这个杀手是吗?’高明说:‘我想是这样吧。’何港生盯着高明的眼睛说:‘这会是谁呢?’高明说:‘这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是吗,何督察?’何港生笑了一下,抿了口咖啡接着说道:‘这第二个好消息呢,就是洪七公昨晚也死了,连同他的师爷叫做五叔的一起死的,是被人扭断了脖子,具他的手下讲,那刺客的功夫很不错,是大陆口音。’说着又看着高明。
高明一耸肩膀说道:‘何督察是怀疑我是凶手了?那不如尽管把我铐回警局算了。’何港生没有理会他的挖苦,依然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么说不是高先生干的喽?高先生昨晚想必是跟武馆的兄弟们在一起吧?’高明说:‘何督察,您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了,我在什么地方这并不重要,也不会对你讲的,除非你立刻拘捕我。不过,我相信洪七公和那个杀手的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相信你们警局里的同事们也都会额手相庆的,恐怕这也包括何督察本人吧?’何港生笑着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要是有人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代替警察的职责这个可不是件让人很爽的事了。’高明笑道:‘哈,看来有人帮警察扫了雪还得了埋怨啊!’何港生说:‘怎么说呢,从道义上我们应该感谢那个人,但从职责上我们不应该允许有这样的人出现。’高明叹了口气说:‘我原以为何督察是个明白人,没想到看错了人啊!’何港生说:‘这话怎么说呢?’高明说:‘我先问问何督察,这既然是警察的职责,那么为什么我师哥险些毙命?为什么洪七公这样的人一直还逍遥法外,他的劣迹你们不是不知道吧?’何港生说:‘这个嘛,我们办事是要讲证据的,我们总不能凭空就抓人吧?好比我如果怀疑到高先生就可以把高先生抓起来吗?这在香港是行不通的!’高明说:‘也就是说,你们一天拿不到证据就一天不能阻止他们这些人继续做坏事是吧?’何港生说:‘高先生这么问让我很难作答呀,要知道抓坏人是我们的职责,可讲证据也是我们的职责呀!’高明说:‘何督察,平心而论,您不觉得这个规矩太愚蠢了吗?如果是您的亲人受到了威胁,你是先报警呢,还是先救人呢?如果报了警后警察因为没有证据而无法动作,你是不是要眼看着自己所关心的人死去呢?我相信在香港,在您所谓的法制社会里,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吧,如果你换位到受害者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您还愿意无限地等下去而眼睁睁地看着坏人们蚕食着您的幸福吗?或者即便您以警察的身份看到坏人们逍遥法外,继续为所欲为,您会不会质疑你所推崇的这个制度呢?’何港生沉吟了片刻说道:‘高先生,您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我不得不说作为一个警察,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高明笑着说:‘据我所知,所有地方的警察的最大的职责就是不让坏人逍遥法外,那么如果有人替您来清理了这些坏人,我想这个跟您的职责并不冲突啊,如果说有冲突,也是跟那些人为制定的规矩冲突,可怎么可以因为一些呆板的规矩束缚了您履行警察最大的职责呢?’何港生说:‘看来我必须承认,您的口才确实是出类拔萃的,这一点上我说不过您,但是……’高明打断他说道:‘但是,您还是坚持要执行那个愚蠢的规矩是吧,何督察,恕我直言,以您的能力和年龄,现在才做到一个督察的级别这似乎是很不合理的,开始我还暗暗替您抱不平,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个事怨不得别人,是您自己的问题,您太过教条和刻板了,我相信您的同事和上司也不反对我的这个看法,对吗?’何港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高明的最后的这一番话给他的震动很大。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努力工作,期盼能够得到晋升,但却一直事与愿违,而他的上司也不止一次地暗示他的行事过于教条刻板,不懂通融。高明沉默了一会儿,让他自己思考一下,然后接着说:‘何督察,我是觉得您在办案方面真的很有才华才说这番话的,请您不要介意,我其实是真心希望香港可以多一些象您这样的人才来维护百姓的平安,但有件事您必须想清楚,法是人定的,法再大也是为了维护人的,而且必定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陷,如果他们之间有了冲突,我是说因为法律规章的缺陷而跟人的善意起了冲突,那么最终的解释应该有人来做出,因为只有人的大脑和心灵才可以处理这么复杂的事务,而法规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变通的,他们会为了人的更幸福而变通,永远是这样,您说是吗?’何港生再也没办法反驳了,他开始相信高明的这套理论了,的确,法不就是为人而定的吗?那么为什么就不能为人而改呢?他脑子有些乱,这个新的理论体系使他过去一直信奉维护的体系完全不一样,难道自己以前全错了吗?他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茫地问道:‘我们没有权利改这些法规啊?’高明笑着说:‘我们没权改那些法规,但有权改掉做法,法规的目的就是使人们的生活更好,而当某个法规不够全面时,或者人们没有能力或时间设计出更全面的法规而严重威胁到人们的生活时,我们难道真的要这么等下去吗,等多少年呢?从法律的诞生到现在,您听说过一个完全没有缺陷的法律吗?从来没有被修正过?这是不可能的,原因就是法规的修正是永远滞后的,这就造成了修正前的法规让某些人的生活很不好,作为好警察难道不能做些什么来阻止这样的悲剧生吗?’何港生再不言语了,低头端着咖啡陷入了沉思。高明啜饮着咖啡,好整以暇地在他对面等着。
沉思良久,何港生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高明说:‘高先生,我想明白了,看来以前我对什么是一个好警察的理解还很偏颇呀,谢谢您今天的这一番话,这会使我受益终生的!’说着举起杯子向高明致意。高明也举杯笑着说:‘这太好了,香港又多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警察,他不再是法律的执行程序了,而是正义的维护者了,这个区别可太大了!’何港生心里很是亮堂,非常开心地大笑起来,然后看着高明说:‘高先生,不瞒您说,我一直认为这两宗案件是您干的,以前我总是想着怎么想办法让您开口再把您绳之以法,现在我明白了,即便是您干的,您也不应该被那些滞后的法律所束缚,更不应该因为为市民带来安宁而受到惩罚!’高明哈哈大笑说道:‘那我就谢谢您了,何督察,真心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说实话,我对何督察办案的能力很是仰慕啊!’何港生也笑着说:‘我也希望能够有个象高先生这么豪侠仗义的朋友,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高明说:‘那我们就别在客气了,你就叫我迈克吧,别老是高先生高先生的,很见外啊!’何港生说:‘好,迈克,你就叫我阿生吧,朋友们都这么叫我。’两人谈通了都心里高兴,高明说:‘阿生啊,既然我们成了朋友,总得庆祝一下吧,现在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饭吧?’何港生笑道:‘好啊,故所愿矣,不敢请尔!’高明说:‘哦,想不到阿生的国学也这么厉害啊!’何港生说:‘哪里,都是看小说看来的,哈,贻笑方家呀!’两人就近来到了酒店的中餐厅找了个雅间坐进去后就开点菜,很快冷盘就被摆上来了。高明端起酒杯说道:‘阿生,为我们的相逢干一杯!’何港生也是端起杯说:‘好,干杯!’两人碰过杯之后都是一饮而尽。何港生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下说:‘迈克,你刚才的一席话给我的震动很大呀,每个体制都会有它的弊端,就象每个人或事物都会有弱点一样。我一直在想,这个**的体制相比**的体制好是好了,只是在办事的时候却多了很多的羁绊,确实比较麻烦。可我们又不得不承认**体制毕竟要比**的体制要先进,这让我很疑惑,想听听你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