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歪着头,微翘着眼尾望向他:“怎么,资本家看不起我们工薪阶层?”
她目前能每月的工资加奖金,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若按她前几年的消费习惯,养她一个人都是不够的。
但人毕竟是顺应时势的动物,合理安排各项支出,养一家三口不成问题,只是确实存不下钱。
之前陆淮深给她的那笔钱,乔惠出院后,她全部都用在了爷爷身上,老人两月前病危过一次,情况稳定之后,住院开销不算特别大,家里没突发事件,她也没去动那笔钱。
只是老人现在不能脱离医药器材,日日都在医院里住着,存的医药费还是一天天在减少,如果再来场大病,后续所需费用也会增加,那钱也不经耗。
等到股份交接完成,她将持有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中途如不出差池,今后就不用再担忧经济问题。
江偌开车门,“不管钱多钱少,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吃饭。”
“要是每个岗位上的人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做上司的倒能省很多事。”
“那也要看是哪种上司。如果上司只知道压榨员工的劳动力,而不给予等量报酬,那就怪不得员工抱怨了。”
陆淮深觉得有趣,“那你觉得你的报酬,跟你上司分配的工作量成正比么?”
江偌看着前方进进出出的大厦入口,顿了顿,说:“这个也不完全是我说了算,这世上有多少人满于现状?我也只是平常人。”
“说明还是不甚满意。”
“大多时候还是满意……”
江偌话未说完,陆淮深打断了她:“江偌,我养你还是轻轻松松。”
不远处路口的红绿灯变来变去,行人熙攘,江偌盯着那处的热闹,有些怔住,车厢里便有了接下来的片瞬安静。
随后她回过头,冲他莞尔一笑,“你知道没有事业的全职太太是多高风险的职业吗?没有谁能保证婚姻不会破裂。”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辞去工作靠他养,没底气,没保障,连爱情都不能永驻,何况是他们之间基底不算稳固的婚姻?
陆淮深不动声色地瞧着她,先前的笑容也不见踪影,那眼神深浅莫测,看得江偌心里没底。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两人刚达成一致准备尝试新的相处模式,她的警惕心和未雨绸缪的心态,不经意间又展露得这样强烈,不知陆淮深是否认为她诚意不够。
她轻抿下唇,语气缓缓道:“我知道我这点收入,入不了你的眼,但这是我融入社会、自食其力的一种方式。世事难测,就算有一天,”她瞄了眼他的反应,又继续说:“我是说如果,我们之间终究要一拍两散,我也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看来你从未想过依靠谁。”陆淮深左手整个小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过头掀了掀眼眸,慵懒语调里夹杂着不满,“江偌,你给自己留了太多退路。”
话里的那个‘谁’,指代意义十分清楚,江偌不至于听不懂。
江偌心底一跳,神情微怔,继而笑开,眉眼皆是清丽明朗,“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犯险,我做那决定时,已经是不计后果,谁能有这勇气?看在我豁出去的份儿上,还不能给自己留点退路啊?”
陆淮深面色微沉,转开脸冷笑一声。
江偌忽地探身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陆淮深有些措手不及,冷眉冷眼的模样瞬间化为诧异。
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江偌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投来,赧然红了脸,“这才刚开始,你总不能让我朝夕之间就改变原来的想法了。”
她皮肤很白,淡淡的红晕从两颊肌底晕开,长发吹散开,露出白嫩的耳垂,晨光从四面八方照进来,脸上和耳垂上细细的茸毛都在肉眼下清晰可见。
陆淮深一动未动,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美丽的面孔。
世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美艳的性感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眼前的也并非一开始就是最独特的,能记挂住,只因为看了一眼,又多看了一眼,慢慢地就忍不住总想去看一眼。
她冲他一笑,他那脾气是怎么发都发不出来。
陆淮深忍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浅了些,似乎有些无奈,触到他后颈的指尖动了动,察觉到她想要松开手,他淡声制止:“不准动。”
江偌懵然望着他,手就那么要搭不搭地落在他肩上,手指若有若无碰到他的发茬,他素来都是十分清爽利索的短发,又发又粗又硬,扎着她的手有些痒痛。
她一想,干脆将手指往那发间插进去,学着他平日里接吻时总是扣着她后脑勺的动作,将他的头往前一按,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松开他时,见他眼底隐隐的笑意,她便知道他满意得很。
江偌松开他说:“我去上班了。”
江偌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闪躲着大人逼问的眼神,看也没看他,推开车门下车,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心跳一下快似一下,一路也不敢回头。
上床的时候放得挺开,小亲小闹一下反而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难道是前者更多关乎欲望,后者则撇不开情爱?
思考着世纪难题,江偌快步进了公司。
到了办公室楼层,刚出电梯,后背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住,吓了她一跳,一转身看见是王昭,江偌抚着胸口说:“早啊。”
王昭眯起眼睛看着她,故意怪声怪气地笑:“瞧你吓得,干什么坏事了?刚才在电梯里还想叫你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跟你挥手都没看见!”
王昭的头发长了些,换了个发型,红唇媚眼,少了几分利落,多了几分妩媚,故意扬着侧脸挑起眼角,更是别有味道。
江偌:“没有,在想事情,有些走神。”
“少来!”王昭偷偷掐她一把,耳语说:“跟人在车里又搂又抱的,我可都看见了!老实交代啊,我瞧着那男的怎么有点儿眼熟呢,好像叫陆……”
江偌面不改色捂人嘴,一边还观察周围有无别人,其实这点音量,别人根本听不见,纯属江偌心里有鬼。
王昭去扒她的手,“妈的,你要憋死我啦!平时需要抱文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劲儿呢?我可真是太单纯,日常被你这张嘴糊弄,一口一个‘昭昭,可以陪我去拿东西吗’,我都不忍心拒绝你。干活儿的时候柔弱无骨,封口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含糊!”
“您怎么不去说单口相声?混个青年杰出相声艺术家什么的,简直没难度啊!”
“少给我转移话题,那个姓陆的怎么回事。”
江偌面不改色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进停车场的时候看见的,抱得那叫一个热乎啊!你那漂亮圆润的后脑勺,我老远就看见了。”
江偌矢口否认,“隔那么远,明显是你看错了。”
“要是我认错了,你会第一时间来捂我的嘴?我郑重地告诉你,隐瞒八卦,是会被我半夜发恐怖视频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