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只是一笑表示能理解。
柳明担心她心里介怀,说:“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你也知道,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
柳明看着她,笑容绵长,饱含深意,说得语焉不详。
江偌觉得柳明是想让她明白什么。
一朝友,一朝敌。是指曾将陆淮深和江渭铭,还是指今天陆淮深和她?
江偌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往车那边走去。
走出几步她停下想了想,又回过头问柳明:“明叔,陆淮深和我结婚之前,爷爷跟陆淮深有没有谈一些我并不知道的条件?”
柳明静静听完,脸上无一丝波动,样子诚恳地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你爷爷跟陆先生见面时,除了他们两人,不让外人在场,所以你说的,我也无从得知。”
江偌扯扯嘴角,“那没事了。”
江偌自然知道明叔说的不是真话,他是爷爷的心腹,当初连遗嘱内容都只有他一人知道,他不过是给她个台阶让她顺着下,暗示她问再多遍也只是这个回答,就不要在做无谓的追问了。
她也曾问过爷爷,当初为了让陆淮深跟她结婚到底做了什么。她当时就已后知后觉,陆淮深并非轻易受威胁的人,因此结怨之深程度让人惊愕。但是爷爷当时大发雷霆,全揽责任,就是让她不要多问。
可越是三缄其口对她隐瞒,也间接说明其中有隐情。
她和陆淮深关系还敏感时,触碰不得这些话题,一点就燃,现在她则认为陆淮深并不会对她说真话。
有个挺有意思的选择,是甘愿活在谎言里,还是看清事实?前者自欺欺人但没什么忧虑,后者能保持清醒,但需要承受真相带来的痛苦。
江偌坐进车里,看向院子里,柳明拿着把剪刀在给他那堆花树修枝剪叶。
江偌离开不久,柳明放下手中工具,摘了手套,上楼。
他是掐着点上来的,江启应刚午睡起来,坐在床上擦他放在床头的眼镜。
柳明推门进来,他抬眼看了来人一眼,“走了?”
“走了一会儿了。”柳明反手关上门。
江启应戴上眼镜坐起来,走到窗边,柳明过来告诉他江偌临走时问的话。
江启应叹了口气又轻哼了一声,“轴。”
“这事儿搁在她心里够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儿忍不住了又问起。没得到个答案,她放不下。”柳明太了解江偌了,江偌回到江家之后,跟他相处的时间比江家任何一个人都多。
“她自然是在陆淮深那儿得不到答案,又知道我不肯开口,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江启应一语中的,“她还问你什么了?”
“问了些陆淮深和她姐姐以前的一些事情,问他们怎么认识的。”
江启应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似不省心。
柳明低声劝说:“要不然……把这事儿告诉她,了她一桩心愿。”
江启应皱眉,思忖半会儿说:“以前不告诉她是怕她心有愧疚,做大事的人,心里头必须要有股劲儿,愧疚上头,什么劲儿都没了。现在……动情啦,更怕她打退堂鼓,面前还是一头豺狼,要是没了底气,还不甘愿被人剥了皮?”
柳明不敢反驳,只是委婉说出自己想法,“难为您为大小姐考虑,只怕她日后知道真相又情根深种,反而会怨您。”
“那你以为陆淮深为什么不告诉她?”江启应冷哼,不屑道:“他还不是花花肠子一大堆,算计着什么。”
柳明语塞。
“要是江偌知道了,指不定跟他一刀两断,她现在还得靠他,一人在扳不倒江渭铭的。”
柳明眼见着江启应说话间神情越发沧桑,隐隐的痛色附着在眉心。
当做儿子养的人反咬一口,再提起那名字已是连名带姓的仇人,还冠着自己的姓氏,怎会不痛心。
可柳明觉得,最苦的还是江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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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偌中午刚吃过午饭,接到DS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是周致雅打来的,通知她下周一回来上班的事情。
言辞间还毫不掩饰地提到,Gisele选择无视她之前那封辞职信,甚至亲自为她开脱,尽管杜盛仪那事尘埃落定了,但依然给公司造成了一定影响,Gisele可是顶着众多压力云云。
反正每字每句,都表达着对最终处理结果的不满。
周致雅这人也挺本事,尖酸刻薄的话偏偏能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说出来,一股子道德卫士的正义感。
江偌未加考虑道:“那麻烦你转告总经理,我那封辞职信仍然作数。”
既然都说Gisele已经顶着压力留下她了,如果她后续的利用价值跟不上,岂不是要让她失望?到时候像一个被玩剩的玩偶,被动等着被人一脚踢开的时候,她又要如何自处?
“江偌,你是认真的吗?”这话分明是在拐着弯儿骂她不识相。
“麻烦了。”
周致雅停顿了一会儿,说:“G有事现在不在公司,见到她我会替你转告。”
这晚陆淮深仍是近夜深才来,江偌靠在床头看孕期相关书籍,看得昏昏欲睡,卧室门咔哒一声,江偌猛地惊醒,反手就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书塞进去。
陆淮深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她眼睛不眨地盯着他,他挑眉:“在等我?”
“没有,睡不着在玩手机。”江偌回答得太快,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陆淮深睨她一眼,走去换衣服,声音从衣帽间里传出来,“你明晚有没有安排?”
江偌犹疑一下,还是老实回:“没有,怎么了?”
“明天贺宗鸣父亲生日,跟我一起去?”
江偌心里一咯噔,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人应该挺多吧?”
陆淮深说:“没什么人,听说就是关系好的聚一聚,私人晚宴。”
江偌迟迟没给回应,到时候总有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带她去的话,他会怎么介绍她?
陆淮深没听到回答,也没再问,脱下衣服就去洗澡了。
第二天下午,陆淮深让司机送来了一条裙子和一双鞋,还有一套珠宝,意思不言自明。
司机跟江偌挺熟了,四十多岁,轻微发福,长着一张和蔼的脸,笑着说:“陆总让我等您,把你捎去公司,晚上一起过去。”
说完就到楼下车里等着了。
陆淮深快下班时,江偌刚好到他公司楼下,她穿着礼服裙不方面,索性就在车里等着。
不时,陆淮深下来,另一边门来开,他进来时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过,淡笑发表评论:“不错。”
江偌假装不懂:“什么不错?”
“我选裙子的眼光不错。”
“只是裙子不错?”
“我选人的眼光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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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鸣父亲的生日宴在一山庄,在旅游风景区里占据绝佳位置,进山十多分钟便到。
说是要低调过生,场面虽不算奢侈无度,但也绝不是陆淮深所说的“没什么人”,包了山庄里一个晚宴厅,外面豪车依次排开,低调浮夸各有千秋。
反正江偌认出最白色造型最骚包那辆跑车就是贺宗鸣的。
贺宗鸣亲自出来接的人,见陆淮深真把江偌给带来了,扬长嗓音“哟”的一声上前去,“小江妹妹,真是许久不见。”
那声“小江妹妹”喊得是真的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