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楚昊宇长剑刺来,楚元敬也不废话,抬手一枪刺向楚昊宇的胸膛。凌厉的枪势,带起一阵破空声响。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巧,只是楚昊宇并没有取巧的意思,提起八成功力灌注长剑,狠狠斩了下去。
疾快的速度中,枪与剑在瞬息间撞一起,发出一声刺耳巨响,同时间,两人都是一震,向后退去。
轻抖几下发颤的手腕,楚元敬眼中精光更甚,喝道:“几年不见,小七你还真长进不少,敢跟我硬碰了,再接我一枪。”大喝声中,楚元敬手臂轻抖,长枪卷起无数枪影刺向楚昊宇。
暗运天阳决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楚昊宇抬剑斩了出去,同时叫道:“怕你不成!”
这次,楚昊宇剑势平淡,不过长剑上却是凝聚出一层淡淡白光,已然是使出了十成修为。
当长剑再次斩在长枪之上,或是长枪刺在长剑上,楚元敬突然感到一阵大力袭来,凶猛的力道,让楚元敬身体都是一颤,最后虽稳住身躯,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却是多出两个清晰脚印。
没有楚昊宇的智计,也不及楚元博的儒雅和沉稳,楚元敬总认为自己武功最高、最勇猛,即便知道会受伤却是硬生生承受了楚昊宇这一击,丝毫不退半步,然而就在此刻,又是一剑刺来。
接着刚才一击的反震之力,楚昊宇高高飞起,如苍鹰搏兔扑向楚元敬,锋利的长剑,直刺楚元境脑门而去。
盯着楚昊宇手中长剑,楚元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生出傲然战意,大喝道:“杀!”冰冷的叫喊声中,楚元敬手中长枪竖起挑向楚昊宇胸膛,只是一个简单的劈刺,不过极快的速度、霸道的气息,带起一股惨烈杀气。
很快,长枪和长剑再一次撞在一起,猛烈的撞击,将百炼长枪都给压成弓形,只是楚昊宇也给高高挑了起来。
看楚昊宇飞起,楚元敬也顾不得体内翻腾的血气,一个跨步便跟了上去,长枪依旧刺向楚昊宇的胸膛。
硬碰三招,即便楚昊宇打通任督耳脉功力也高楚元敬一筹,也是极其吃力,看楚元敬再次扑来,熟知他鲁莽性格的楚昊宇终不再与他硬碰,施展风云步与楚元敬战做一团。
两人自幼在一起玩耍、习武、读书,对对方了解异常,甚至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要出什么招式,因此打的异常纠结,也异常辛苦。
不知觉,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汗珠;打着打着,衣衫也变得破破烂烂;最后,两人甚至丢掉兵刃如同顽童一般撕扯起来,不过招招都让对方感到痛。
终是感到累了,楚昊宇狠踹了楚元敬一脚后借势落在远处。看楚元敬还要扑上来,楚昊宇忙挥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说话间,楚昊宇已坐在地上,同时忍不住揉捏起酸痛的手臂、肩膀。
听楚昊宇认输,楚元敬不由愣了下,胸中一口气松下人从半空跌落,重重砸在楚昊宇右腿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望着楚昊宇,楚元敬哈哈大笑道:“小七你终于认输了,先天?也不怎么样,以后别在我耳边唠叨了。”
狠狠瞪了楚元敬一眼,楚昊宇极为不满的叫道:“不怎么样?那怎么不见你突破?还不赶紧起来,疼死我了。”说话间,楚昊宇更是抬左脚踹在楚元敬的肩膀上。
顺势躺在地上,楚元敬又是一阵大笑,叫道::“痛快,好久没有玩的这么痛快了。”
听楚元敬如此说来,楚昊宇极为不满的叫道:“还说,你下手真狠,我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楚昊宇的话又惹得楚元敬大笑起来,好容易止住笑才开口说道:“你下手不狠?刚才一拳直接打在我脸上,要不是怕惹皇奶奶生气,我非在你鼻子上来一拳。不过,就你现在这么样子,恐怕要被他们笑死了,哈哈……”
在楚元敬的大笑声中,楚昊宇不由打量起自己。衣衫破破烂烂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头发散乱整个人看去就像个叫花子。
轻皱眉头,楚昊宇却是大笑起来,笑道:“我要是这个模样进宫,估计母后会心痛死的,那可有你小子好受的,二哥也跑不了。哼,别光顾着说我,你看看你自己,比我好不到哪去。”
躺在地上,楚元敬长长舒一口气,叫道:“这算什么,这一年来,父王操练我时候,差不多天天见血。”
顿时,楚昊宇不由一愣,满脸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二哥不会那么狠吧!”
斜眼盯着楚昊宇,楚元敬没好气的问道:“你说呢?”
与楚元敬对视片刻,楚昊宇摇头说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对怪人,我也够倒霉的,碰到你俩都在发疯。对了,刚才你那一枪怎么会有杀气?看着挺惨烈的,跟铮叔的刀法差不多。”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楚元敬轻哼了声,道:“当然有杀气了,你以为我两年军伍是白混的,最惨一次,差点提着脑袋回来,只可惜我的漠北,被你小子搅合了。”
“什么叫被我搅合了,有点良心好不?”随口叫了一句,楚昊宇却是颇为好奇的问道:“你小子怎么进军伍了?”
呈个大字型躺在地上,楚元敬缓声说道:“三年前皇爷爷驾崩,小七你入山守孝,小博当了太子,没过多长时间,四叔出事小飞幽居府中,我觉得京中无趣,就加入了军伍。”
小飞,楚元飞,四王爷楚昊旭的长子。当楚昊宇说完,楚昊宇不由一阵沉默。
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楚元敬突然笑了起来,嘿嘿的笑声,似有着说不得的高兴。
瞪了楚元敬一眼,楚昊宇张口问道:“你小子笑什么呢,瞧你那得意样?”
看楚昊宇张口,楚元敬的笑声更大,叫道:“小七,现在你那里也甭想去了,就乖乖陪着我吧,哈哈……”
听着楚元敬得意的大笑声,楚昊宇不由踹了他一脚,叫道:“我出不去你就这么高兴,你不是也出不去?”
虽然被踹了一脚,楚元敬还是没有止住笑声,叫道:“好不容易才能看到小七你吃弊一次,而且还被关了起来,我当然高兴,哈哈……”
“你……”怒瞪着楚元敬,楚昊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一个翻滚远远躲开,楚元敬接着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想看皇爷爷责罚你,我都偷到御书房了。”
想到小时候的趣事,楚昊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甚至咳嗽起来。好容易忍住笑,楚昊宇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次连二哥都被父皇叫进宫狠狠责骂了一顿,你能跑的了?不过,我也被父皇狠狠训斥了一顿。”
盯着楚昊宇,楚元敬轻哼道:“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也好意思说出来,我可是被父皇禁足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啊!”
顿时,楚昊宇刚止住的笑声再次响起,笑到肚子都隐隐作痛。好容易止住笑,楚昊宇开口问道:“小敬,你说二哥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不会真等武试结束,那我们还玩什么?”
摇摇头,楚元敬轻哼道:“不知道,不过父王说话从无虚言。”
盯着楚元敬,楚昊宇开口问道:“你不想去漠北了?”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楚元敬立即坐了起来,张口问道:“怎么,你有办法?”看楚昊宇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楚元敬闪过一丝喜色,因为他对这个表情太过熟悉了,大叫道:小七,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嘿嘿笑了声,楚昊宇招招手,楚元敬连滚带爬的把耳朵凑到楚昊宇嘴巴,只是听楚昊宇说完,楚元敬却是一脸愕然,张口问道:“这能行吗?”
轻哼一声,楚昊宇颇为不满的叫道:“听不听随你,反正又不是我去漠北。”
望了楚昊宇片刻,楚元敬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终是点了下脑袋。
是夜,突然下起雨来,除去数处烟花之地,上京城沉寂在滴答雨声中。雨夜,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可总有人喜欢暗夜,尤其是下雨的夜晚。
伊水河岸一小凉亭中,一青衣人面水而坐,手中更握了杯清茶,看去好不悠闲。突然,一道黑影仿若从地下冒出就这么出现在凉亭中。
半跪在青衣人身后,黑衣人躬身拜道:“小的叩见主上。”
青衣人没有回头却是放下了茶杯,不咸不淡的说道:“起来吧。出了何事,这么急着见我。”
“谢过主上。”再次一拜后黑衣人才站起身来,道:“这两日楚昊宇并不在宫中,前日出宫游玩时被武王留在了演武堂,而且,恐怕还有扣留他一段时间。”
听黑衣人说完,青衣人并没有任何表示,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宫里哪位怎么看?”
黑衣人立即答道:“并没有太大反应。”说完后看青衣人没有开口的意思,黑衣人继续说道:“怪也就怪在这里,太后正在为楚昊宇选亲,应该着急才怪,何况,楚昊宇回京不过数日。”
这次,青衣人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淡淡说道:“就这些?”
听着青衣人不咸不淡的口气,黑衣人赶忙说道:“主上要求小的密切注意楚昊宇的动向,再有几天就是武试,小的恐影响主上大计才出宫禀告。”
发出一声不容置否的轻哼,青衣人开口说道:“这些年你在宫中坐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暴露了身份。楚昊宇天生调皮好动,武试,他不会错过的。”
当青衣人说完,黑衣人立即跪了下去,道:“是小的糊涂,还请主上责罚。”
“起来吧,以后聪明些,莫要因小失大。”平淡的话语中,青衣人却是又开口问道:“这几日京中盛传太后为楚昊宇选亲,你久在宫中,感觉太后意向如何?”
黑衣人虽站了起来,却是躬身答道:“皇后娘娘举荐了越中宋家和京中陈家,不过,小的看太后更中意方靖的孙女。”
“方家?”思索片刻,青衣人再次问道:“是有人向太后举荐,还是太后自己挑选的?”
稍愣了下,黑衣人小心答道:“小的不清楚,这就回去打探。”
轻摇脑袋,青衣人缓声说道:“不用,回去吧,这段时间非十万火急的事不要联系老夫。”
看青衣人端起茶杯,黑衣人也不多话,躬身一拜后消失在雨夜之中,而当黑衣人消失时间不长,又有一道黑影现身凉亭。
望着青衣人,黑衣壮汉沉声喝道:“你说那个杀神为何把楚昊宇留下?”
青衣人举着茶杯却并不曾喝下,轻叹口气,道:“是我们做的有些过了。”
黑衣壮汉顿时一愣,满脸不敢相信的问道:“过了?”
点点头,青衣人缓声说道:“楚昊宇未曾出山时候,老夫就已布局杀他。杀掉楚昊宇,再加上两年前楚昊旭的事,只要我们稍加利用,就可造成楚家不和之局,尤其是楚昊然和太后。那个老太婆虽不问世事,可身为太后又是楚昊然的生母,岂容小觑,何况太后出身孙家,可谁知竟然阴错阳差扯上藏剑山庄。郭振星也是头老狐狸,察觉局势不妙竟然放下身段亲自护送楚昊宇回京,还把孙女送给楚昊宇当侍女,哼。”
轻哼声中,青衣人继续说道:“楚昊宇也够调皮,一个实则实之虚则虚之把我们都给耍了,当老夫察觉不对时却再难下手,而且,广兴镖局出了岔子只能舍弃,老夫就在断腕前再给楚昊然一巴掌。”
点点头,黑衣壮汉却是颇为疑惑的问道:“这些我都知道,怎么会过了?”
放下茶杯,青衣人摇头说道:“在南营截杀楚昊宇,广兴镖局是明,你带高手在暗,只是有郭振星和楚铮这两名高手,广兴镖局就显得太弱,而你们没能出手,这是一错。刘铭鼎跟随老夫多年,功夫、心计都不错,尤其忠心,再加上老夫另有重用,便让他带走了老婆、孩子,这又是一错。两者加在一起,要是他们不起疑,那老夫倒要奇怪了。”
黑衣壮汉终是点点,可马上又问道:“为什么是楚昊俨这个杀神?”
“杀神?”轻哼一声,青衣人开口说道:“年岁不大已然是天人境高手,心智岂容小觑,何况,也只有他最合适。”
黑衣壮汉虽没有想明白,却不再问及,而是插口话问道:“楚昊宇被关了起来,现在怎么办?”
摇摇头,青衣人缓声说道:“你就放心好了,楚昊宇不会错过武试,只是,太后为楚昊宇选亲,陈家、宋家哪怕是朝中文武大臣,你说太后怎么会中意方家?”
盯着青衣人,黑衣壮汉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方家?”
青衣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亭子边,静静望着豆大的雨珠,道:“当然可以是方家,我只想知道是太后自己挑选的,还是有人举荐。”
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似明白了什么,急忙说道:“你是说……”
点点头,青衣人突然笑了声,道:“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既然人多,那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好了。通知下去,所有针对楚昊宇的计划暂停,另外,让人密切注意北边,武试这么大的事,我就不信他们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