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不是上帝
潜伏着总不是办法,我们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去布置一个局面,到了请君入瓮的时候偏偏出了这种事情,当真让人割舍不得,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早上,湿润温暖的微风拨开了伸展出嫩芽的树梢,露出一片金灿灿的阳光来,在这阳光下面,是满脸愁容的我和小能手。
“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小能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左右看了看,不住的叹着气,时间总能让人看清许多东西,时间也可以让被光环照耀的看不清的眼睛渐渐发现真相,这正是我和小能手面临的窘局,张德利和苏醒昨天说起来的那些事情,让我和小能手面面相觑震惊无比的同时,也多了许多的迷茫,到底前程是如何的,原本光明的大道突然变的泥泞黑暗起来,我们心里的那股子底气,渐渐的也没有了当初时候的坚定,就像是小能手说的那样:“咱们,到底他娘的在干什么啊?”
“提线木偶的事情吗?”我是个没什么长远目光的人,这一点倒是和那个贺旗有些类似,昨天苏醒的那些话虽然让我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但人总要回到现实,那些所谓的忧虑,只要还有那么些遥远的距离,总是可以暂时忽略不计的,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所以我摊了摊手,说道:“管他呢,反正,现在咱们过的还行。”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小能手愣了一下,随即愤怒的皱起了眉头,恶狠狠的把手里的包子一口吞了下去之后,才瞪着我低吼道:“咱们都被人当做白痴了,你还有心思说这种没头脑的闲话!”
“我倒是没有觉得有人在逼着咱们往不想去的地方走。”我耸耸肩,很坦白的说道:“就像是现在咱们干的这些事情,差不多都是心甘情愿的,要说有人非要咱们做什么,那也是张德利,天天逼着咱们省吃俭用学他做个清教徒,但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关系的,我觉得提线木偶这件事情,真的很远啊。”
“可你不觉得可怕吗?”小能手一脸愕然的说道:“你做什么,都有人在后面盯着,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人家算计安排好的,根本由不得你!”
“就像是这两个包子?”说实话,我的心里,对于这件事情虽然有些忧虑,但天性轻松的我很快就有了些足以安慰自己的证据,就像是我手里拎着的饭盒里面这两个当做早餐的包子,吃什么,那可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那不一样!”小能手气呼呼的说道:“这都是小事,先生那个老家伙,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花心思的,他要做的,都是大号的玩意儿,就像是老三郎,一辈子的命运都被改变了,这才叫真正的悲哀,不是说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起点,而是转折点吗,我看,老家伙要是想对咱们动手,就得是老三郎那个样子,看看张德利,再看看苏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不知道有多难看,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两个就被老家伙弄过几次,做了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
“可他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人生的转折点?”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能手说道:“他又怎么能确定咱们这早上吃的两个包子不是转折点,蝴蝶效应你知道吧,说是南美洲的一只蝴蝶轻轻的煽动翅膀,就能在中国制造一场飓风,可见小事也可以是转折点的,就像是咱们手里的这两个包子,如果咱们吃了拉肚子,跑到什么商场里去用人家的洗手间,然后正好有一伙子人在打劫,然后咱们就被卷了进去,要么是当了人质被他们杀鸡给警察看,要么就是被警察几枪误伤,再要么就是被带去调查问出了底细,反正一下子人生就改变了,到了那个时候,你难道要说,先生算准了咱们是要来买包子,然后在里面动了手脚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小能手听的瞠目结舌,半晌才反驳道:“我说的是老三郎那种,在广州干的好好的,然后突然之间,就被先生带着人马赶回了南宁,再比如老三郎打算金盆洗手把手底下那些兄弟解散的时候,苏醒把赵宏伟那个小子找了回来,逼的他掏出五百万来赔礼道歉,然后下面断了资金链,差点就要完蛋,这种大事,才是我要说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哈哈一笑,说道:“我是说,先生,是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咱们的,他即不可能总是盯着咱们也不可能总是操纵着咱们的命运,因为他不是上帝,控制不了那么多的变数,他最多能做些比一般人厉害点的局面,张德利和苏醒,有些言过其实了。”
“怎么可能呢?”小能手一脸不相信的摇摇头,说道:“要我说,先生不盯着咱们,那也只能是因为咱们没什么大的本事,也就是没有利用的价值,他才懒得对咱们做什么,可要是到了张德利,苏醒,还有老三郎那种位置上,怕就是完全不一样了,咱们现在活的自在,只不过是因为咱们还没到那么重要的份儿上,一旦到了,那你等着瞧吧,一定活的难受死了!”
“如果是这样,那先生岂不是没了别的事情?”小能手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张德利和苏醒的确是有些夸张了,笑道:“好,就拿张德利来说,他一心想要做点出彩的局面给先生看看,时时刻刻的都想着出头,一路上也的确是如此的,每一次都在努力,可事实又是如何呢,事实就是,虽然中间的确蹦出几个先生点拨过的人,但后面的事情,似乎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了,就像是饿了一定要吃饭一样,这种事情,不能叫做被摆布,他起的作用,也只是插进个人来这么简单,如果每一步都要盯着,那他岂不是要跟着我们跑遍万水千山,除了我们,还有苏醒,还有贺旗,先生难道是三头六臂吗?他要是天天盯着我们,算计着我们,那其他的事情还要不要做?要知道,他可是个大忙人!”
“那你倒是说说,张德利和苏醒那副死了娘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能手说不过我,干脆摊着手说道:“他们一定是尝过先生的厉害,不然张德利可不会接二连三的拿这个说事!”
“我倒是觉得,他们真的是紧张过头了。”我笑了笑,昨天晚上想的那些事情终于有了些头绪,想了片刻,就说道:“第一,先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咱们,他没这个时间和能力,第二,先生的确是做了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就是个引子,引子之后发生什么,根本就是咱们自己的选择,张德利和苏醒,怕就是把这个引子当做了证据,说什么咱们的路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不是这样的。”小能手摇摇头说道:“要说证据,苏醒就是一个,咱们在河南做完了那件案子,然后刘光斗就出来了,这都是苏醒的安排,她跟着先生不知道多少年,这些东西,耳熏目染,肯定了然于心,做出来也是有模有样,你看看刘光斗这件事后面她布置下了多少局面,张德利可是说过,苏醒这个女人是没什么创意的,她做什么,都是在模仿,都是在吃老本,除了贺旗之外,就是先生,先生能做的,怕是比苏醒还要恐怖一百倍!”
“还是吃饭这件事。”我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你也是紧张过头了,我来问你,要是遇到了这种事情,你不去做转身就走又能怎么样,先生难道还要逼着你去做吗?还不是张德利说着要去看看,我们才来的,说白了,所谓的提线,不过是因为先生看准了张德利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明白张德利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去看看的,所以他和苏醒都说贺旗是个活的随心所欲的人,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两个分明是有些羡慕的,所以对于张德利来说,这件事就简单多了,一个引子就够了,就像是张德利吃饭,想要给他下毒,不能往大鱼大肉里走,非得那些不值钱的粗茶淡饭,可要是咱们,那就很难说了,平时吃惯了鱼肉,改善下生活也不一定,只要活的灵活些,没有什么被吃准的地方,那就不用担心。”
“也就是说,饿了,一定要吃饭,就像张德利遇到对头或者麻烦,就一定会去弄个清楚一样!”小能手总算是有些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拍着手说道:“我算是懂了,就是人性这两个字。”
“没错!”我点点头,很轻松的说道:“饿了就要去吃饭,你要是非说这是什么人给你下的套,要摆布你的人生,那是连小孩子都要笑话你的,先生没有刻意去做这些事情,他只是顺其自然的推了一把而已,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咱们,也不可能什么都管,他最多就是弄出个引子来,张德利的性子就是这样有点强迫症的意思,所以会觉得自己被人摆布了,说到底,这种事情,都是他自找的,我看苏醒也是这样,这个女人,性子有点怪,越是这样,反倒越是容易被摸准底细,像咱们两个这种正常人,先生怕就是无能为力了。”
“可咱们跟着张德利,那还不是一样?”小能手本来轻松下来的脸色这时候又变的有些不自然,冷哼着说道:“他明知道是个圈套,还要往里面钻,说什么怕自己退了这一步就要退到底了,咱们又不能不管他,跟着他,还是一样被摆布,真按照你这个说法,摆布咱们的倒不是先生了,却正是张德利这个怪胎,这些话,说给他,他肯定是不会放在心里的,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有点固执己见!”
“还是你自己选的。”我摊摊手说道:“你讲义气,这也是人性,我知恩图报,这也是人性,所以你记得张德利把你从催邙山里弄了出来,我记得先生在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的时候伸出过一只手拉过我一把,但这件事,依旧是咱们自己选的,没人逼着咱们去做什么,就像是饿了想要去吃饭,渴了想要去喝水,都不是什么被摆布的事情,张德利和苏醒性子都有些奇怪,往好听了说那叫坚持,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偏执,是被迫害妄想症,天天的觉得自己被人摆布那也没什么奇怪。”
“不对,不是这么回事!”小能手眉头一皱,摇摇头说道:“差点被你绕进去,老三郎那件事,就解释不通,被弄回南宁还有遇到赵宏伟那个敲竹杠的老爷,都不是什么顺其自然的事情,都是安排出来的。”
“老三郎和咱们可不一样。”我摇摇头,解释道:“我虽然不大清楚先生到底要干什么,但听着苏醒说那么多,大致上也有个猜想,老三郎这种人,本来就是先生收拢扶持的,先生扶持他们,是想着他们变成饿狼,然后逼着大家都活不下去站起来反抗,可到了最后,带头反抗的又能是谁呢?只能是我们而已,历史上这种例子又不是没有,像是川岛的芳子带着人到处闹爱国,打死几个日本人然后制造事端一样,先生干的也是这种事情,弄的大家怨声载道,然后出来把这些养的狼都砍了,摇身一变,变成个大英雄,咱们就是砍狼的人,老三郎就是狼,这个完全是不一样的,要养狼,就得拿链子拴着,免得咱们还没准备好他就跳出来被别人砍了。”
“你这个道理,虽然歪了些,不过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小能手满脸古怪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爽,觉得咱们这一次真的是吃够了苦头,可又不能做什么,要我说,咱们跑了那才叫抽了老头子一耳光,他算计着算计着,还以为我们要知难而入,却没想到,咱们却是跑路了,那要多过瘾。”
“有什么办法?”一提起这个,我就有点无奈,苦笑着说道:“张德利就是这样的人,咱们劝不动他不说,更不能把他绑了跑路,到时候,还不知道他要气成什么德行呢,不光如此,我看恭大局长那边几个广东人的局面,他也不会放弃。”
“他也真有胆量,不怕吃不下去咬断了牙。”小能手一脸颓然的点点头说道:“昨天晚上,恭松那个王八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请咱们吃点新鲜的,顺便会会几个广东朋友,张德利当时就让我推掉了,说最近有几个北京的朋友要见,约的就是大后天,当时我还道是他的缓兵之计,要是局面不对头,他也就不做了,如今看来,按照他的性子,他十有八九还是要做下去的,这可如何是好,现在胖弥勒十有八九也站在了上千门那些人身边,刘光斗又是上千门里能说话的,这家伙不是一直记恨着咱们吗,咱们要是一露头和那几个广东渔民吃饭,他准能知道,说不定还没吃下多少,人家就进来开枪了。”
“开枪倒不至于。”我摇摇头,说道:“张德利昨天晚上说这件事像是贺旗的手笔,虽然不大肯定,但我想,上千门之所以没有接着这件事让老三郎手下的人把咱们捅出来,那这件事或许真的就和咱们有点关系了,开枪杀人不是什么好办法,那几个枪手从海上跑了,这种事情也只能做一次而已,这可是个大案子,警察说不定都在盯着胖弥勒那些人,他们现在不可能再顶风作案照着来一次,最好的机会还是老三郎被人做掉这件事,只要捅出咱们几个来,照着你的案底,那些警察也得全城搜捕,但你也看见了,最近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局子里不也是有消息说这件事怕是查不出什么来吗,可见,上千门的人是不会对咱们动手的,这一点,当真是想不明白。”
“是啊,真是不懂啊!”说到这里,小能手也叹了口气,一脸不解的说道:“刘光斗印着咱们去桂林找晦气,还不是想着用桂林当地的力量解决掉咱们,张德利不是说过,这些上千门的可是没有忘记贺旗当年做过的事情,但现在的局面,倒是有点和平共处的意思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句话,看着小能手半晌,对他说道:“这件事,或许还真是贺旗做下的,这局面的气魄,安排,还有手法,除了贺旗,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人了,要不然,苏醒和张德利还有那个老孙头也不会一下子就猜到贺旗身上,他们混道上的时间多,见识的人物也多,怕是不会猜错的,唯一的答案就是,贺旗给了他们不能拒绝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利益,大到足以让这些人忘记了贺旗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