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行那边我们自然会去打招呼。”姓孙的笑了笑,拿出一张警民之联系卡来递给那银行经理,说道:“但这些钱嘛,还得先从我们那边走一走,做个证据,明天中午,你和我们联系来拿钱就行了。”
“这,这不大好吧?”银行经理为难的说道。
“这是我们的取证工作,国家规定。”姓孙的眉头一皱,面色严肃的说道:“同志,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要不,我跟你们过去一趟吧,这么多钱我不放心啊。”银行经理想了想,说道。
“这个…”姓孙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暗道不好,原本的计划中可是没有这个环节的,大家拿了钱装成警察打打招呼然后就四散而去了,这银行经理的要求不由的让他犯了难,他低头想了片刻,笑了笑,说道:“也行,不过车里都坐满了,你打个车到九原区分局找我吧,我的名字和电话都写在联系卡上。”
“那好,那好。”银行经理松了口气,刚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街头传来一阵警笛的鸣叫之声,他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警官,正要问问怎么又来了一批,却看到这个警官的脸色都白了。
“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姓孙的强装镇定的挤出一个笑容来,边往车上走边对那银行经理说道:“来的肯定是市局的,想抢功劳,我们先走一步,你给他们说说这个案子我们九原区接了。”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银行经理见这些警察脸色都有些不对,心中起了疑惑,上前一步就想去拉住这慌张的警官,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等着他爬起身来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这长街的两端都堵满了警察,一个个荷枪实弹的拦住了四辆刚刚开出几十米的警车的去路。
“车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一个沉重的男声从警车里传来出来。
“他们,他们不是警察吗?”银行经理皱着眉头望着远去警车里探出的几张气急败坏的脸,一脸茫然的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就在农业银行九原区分行对过的茶楼中,一脸愕然的唐开张大了嘴巴,连手中的茶水翻倒在裤子上也没有察觉,他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望着一脸微笑的贺旗,半晌,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吃惊吗?”贺旗微微嘲讽的笑道:“计划中这些警察是不会这么快赶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唐开失神的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半晌之后,他猛的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贺旗,冷冷的质问道:“是你,是你通知了警察对不对,是你出卖了宋中,出卖了我的对不对?”
“如果是我,何必将你叫到这里看这一场戏。”贺旗讥讽的笑道:“不觉得麻烦吗?从绑架开始的时候,我就可以动手了,我这样的计划本来就是漏洞百出,怕是连你也看出不少东西,可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还是说,你得到了什么人的承诺,觉得即便我这个计划不是那样的完美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你,你在说什么?”唐开一愣,眼神慌张的攥紧了拳头。
“那个人,那个将这一切交给你的人。”贺旗转过头来,盯着唐开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微嘲道:“你真的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一切吗?这世上所谓的机缘巧合,说到底,不过是精心布局,巧妙设计的结果罢了,樟树这件事,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手到擒来,多到已经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只要顺势而为,就能坐享其成,甚至连这样一个荒诞的计划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对,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可笑吗?”
“是你,是你出卖了我们!”唐开睚眦俱裂的低吼道:“他,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承认了吗?你,终究是看错了自己,也看错了他,他给了你一切,他如父如山,他将光明带给残喘在黑暗中的你。”贺旗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有些古怪起来,半晌,才长叹一声,说道:“可是,那个人,想要的,却不是你的感激啊。”
“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唐开变的有些激动起来,他霍然起身,瞪着眼睛,凶光外露的抓着贺旗的衣领,叫道:“他给了我一切,他不会这样的对我的,是你,是你在骗我!”
“到底是谁欺骗了你,你应该明白。”贺旗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是我出卖了你,又何必把你请到这里谈经论道,将你这上千门的余孽送给警察和他们一网打尽才是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唐开两眼无神的喃喃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背叛了他的理想。”贺旗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他安排你来见我,将你,收割。”
“收割,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唐开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颤声说道:“我,我做了什么,他,他居然要收割我?”
“你是他的枪,他的盾,他征服世界的武器,只是,如今这枪,这盾有了自己的想法,变的难用起来,他不需要这样的武器,他种下你这种子,希望你遮蔽光明,然而你却变成了一个好人,你在江西这几年,虽然没有做什么大事,却也救了不少人,然而你的好事做的太多,多到让他难以忍受,你让那些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让黑暗无处藏身,你变得难以控制,一棵原本用来遮蔽光明的大树居然驱散了黑暗。”贺旗嘲讽的笑了起来,说道:“你的存在,让他那些所谓的理想变的不堪一击而又可笑,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容忍你活下去呢?”
“你,为什么是你,他,他不认识你的!”唐开脸色难堪的喃喃说道:“这,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
“我既非上千门的贺旗,也和下千门没有什么关系,我是贺旗的贺旗。”贺旗笑了笑,低声说道:“可是,我终究还是暗墨的贺旗,我们暗墨行走天下,化身为魔,所要的也只是用黑暗唤醒光明,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我和他也没有什么不同,他给了你这一切,然后由我来收回,又有什么奇怪呢?”
“暗墨,暗墨…”唐开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眼睛中的愕然之色化成了一片惨然,半晌才喃喃的摇着头说道:“想不到,想不到,他,他居然是暗墨的人,原来是大梦一场,大梦一场…”
“我们,只是有些像罢了。”贺旗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他终究是他,我终究是我,我要这世人扪心自问,幡然悔悟,他要这世界暗无天日,人心思变,虽然相像,可是,还是差了太多,不是每一条通往罗马的大路都是一路光明的。”
唐开低着头,沉默许久,突然有些激动的望着贺旗说道:“如果,如果我变成他想要的那种人,他,他会不会放过我?”
“如果是那样的人…”贺旗冷笑道:“如果是那样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他种下种子,让你长成遮天的大树,然后遮蔽这漫天的光明,可总有一天,他会以光明的名义将你这颗大树砍倒的,从他给你这一切开始,你就已经不能回头了,你感恩戴德的那个人,你想要报答的那个人,你视之如父的那个人,却只将你当做手中的棋子,可怜,而又可笑,不是吗?”
“他给了我一切。”唐开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些许红润,语气也渐渐变的沉稳而安静,他淡淡的笑道:“我从上千门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饥寒交迫,抢了个有钱人,打断了他的鼻梁,被抓到拘留所的时候,那个有钱人冷笑着对我说,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我走进牢房的时候,两个拿着尖刀的牢头在那里等着我,门外就站着一脸冷笑的警察,如果不是他,我三年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既然他不喜欢我,我这条命还给他也没什么。”
“他的确给了许多人不同的生活。”贺旗却并没有太过吃惊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只是,你活的不错,我不想看着你想他们一样被抓走,然后在里面待上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光明,但,我很喜欢。”
“光明?”望着窗外长街上被包围的同门兄弟,唐开苦笑一声,说道:“没有他们,我一无所有,你救了我,又有什么用呢,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光明,也不会感激你,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我,也会找到你,他要收割我,何尝不会对你动手,就这样吧,我欠他的,就这样还给他吧。”
“他对我不错。”贺旗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长街说道:“只是,我欠他的,还不想还的这么早,只是,有些人欠下的,却是一辈子也还不清,我的局,到此为止,你的局还未开始,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就还给他好了,我想,我和你,还有宋中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什么意思?”唐开皱着眉头,下意识的顺着贺旗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的长街,却在这扭头的瞬间被一阵冲天的巨响和火光震翻在地,等他爬起身来的时候,这小小的茶馆里已经一片狼籍,玻璃的碎片触目皆是,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觉得背上有如刀割,反手探去,只觉得后背插满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他咬咬牙,扶着桌子挣扎的站了起来,却猛的被窗外的地狱景象惊的变了脸色,只见原本停着四辆警车的地方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堵在长街尽头的警察愕然的张大了嘴巴,似乎也被这突入起来的爆炸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贺旗!”唐开愤怒的瞪着眼睛,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贺旗刚才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他咬着牙刚刚转过身来想要去找贺旗问个明白,余光中却突的看到一只修长如白玉般的秀手从身后袭来,不等他转身,一阵剧痛就从他的后背传来,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中像是插进了一把转动的长刀一般被搅的嘶痛,紧接着一滩血猛的从他的胸前溅出染红了他的眼睛,他愕然的低下头去,却看见一片晶莹的玻璃已经刺透了他的胸膛,他身子一晃,努力的转过身去,想要看看那个将他后背的玻璃一把推入他胸膛的人,然而终究还是吐出一口血,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还真是麻烦。”俯下身去,探过这唐开的鼻息,秀手的主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从身上取下一个遥控器来塞到唐开的手中,望着街头慌乱人群中淡然漫步的那个有着阳光一般微笑的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拿起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细声细语的说道:“喂,警察吗,我看到茶楼里有个男人对着几辆警车按下了遥控器,然后警车就炸了,那个男人靠的太近,被玻璃扎倒了,地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