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张德利如此的直接,的确已经超出了马成空的预料,然而这尴尬也只是持续了片刻而已,随着脸上憨sè的散去,淡淡的笑容出现在了马成空满脸横肉的脸上,他缓缓的抬起头来,静静的望着张德利的眼睛,轻笑道:“既然先生将门打了开来,那么,我们这些走进来的人在做什么,来自哪里,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我相信的是,即便是我这样千门子弟,只要能够走到最后,该得到的东西,一样也是少不了的。”
“就凭你们?”张德利脸sè愈发的嘲讽,冷冷的讥笑道:“可不要忘了,千门和暗墨,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他这老家伙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和暗墨一刀两断,可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处处想着当年暗墨的辉煌,他准备的这些白衣,还有那些藏在影子里的力量,就是为了有朝一rì,他的弟子,能够有太阳般的光芒,让当年那些将他逐出门外的师长们刮目相看,他要的,是那早已烟消云散的暗墨像太阳一般的再次升起,而不是,你们千门!”
“不要忘了苏醒。”马成空微笑的摇起了头来,缓缓的说道:“你所痛恨的贺旗身边,曾经站立着的,并不是朱九九,那个冷如蛇蝎的女人,曾经可是暗墨里那盛开的玫瑰啊。”
“马成空,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来历,而且,你的演技不错,居然将我骗了过去。”张德利哈哈一笑,摇着头大笑道:“可你却一直不明白,老家伙手下这些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像是我,一直叫嚣着要做笔大的,弄些钱过点舒服rì子,可在很多很多年前,我那两个朋友被老家伙从背后捅了一刀之后,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送他一场生死不能,然而即便是我隐藏的这样深,可对上那老家伙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刺骨感觉,这感觉让我愈发的不敢露出端倪,所以,我总是低着头,装作无用的样子,虽然我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正是这样的自欺欺人让我觉得好受了一点,至少我骗得过其他人,而你,也是这样。”
“像你那样,自欺欺人吗?”马成空讥讽的看着张德利,缓缓的笑道:“我们千门的子弟,可都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而不是像你,懦弱的活着,一个将死的老人,却整整压了你这么多年,你,果然是个扶不起的人。”
“不是扶不起,而是那种感觉,那种站起来的感觉,的确是会让人沉迷的,所以你始终不明白,我们这些人,这些心怀鬼胎的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安静。”张德利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我虽然深恨他,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年来,除了我那两个朋友外,也只有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人,不仅仅是我,白木也好,木恩也好,苏醒也好,老家伙的那一套东西,让他们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了。”
“那两个人?”马成空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后皱眉道:“他们也有自己的目的吗?”
“你真以为那姓白的是因为老头子救过他一次所以死心塌地吗?”张德利哈哈的大笑起来,摇头晃脑的说道:“还有那个木恩,你真的觉得,老头子让他从女人身上爬起来之后,他就会感恩戴德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马成空有些质疑的看着张德利,在这漆黑的夜sè中,张德利的眼睛漆黑而明亮,虽然带着一丝疯狂,然而个中露出来冷冷的讥讽之意却让这番话变的更加可信起来,那白木和木恩的来历,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离奇,白木二十年纪的时候家中遭遇横祸,如果没有老爷子伸出的一双手,眼睁睁的见着亲人惨死而无能无力的白木如今也只是个烂醉如泥的废人,而木恩则是山盟海誓之后被一脚踹出了家门,也是那位老爷子让这人从颓废中走了出来,这样的恩德,虽然听上去极为贵重,然而等着马成空仔细品过之后,却琢磨出了些许味道,更何况,那白木是曾经和自家门主李撞合作过的,所以他的脸sè瞬时间变的难看起来,喃喃的说道:“可是苏醒说过,他们只是小人物,不会碍事的。”
“小人物就不能有野心了吗?”张德利继续嘲讽道:“老头子可是当年卖了我这世上唯一朋友的人,可一看见老头子背后留下的那些东西,我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眼前那个男人是多么的可恶,人是不能孤独的活着的,总要找点寄托,像白木那种家破人亡的,别看整rì里软哒哒的像个唐僧,可我却知道,他早就眼红的不得了了,还有木恩,虽然这家伙和我们没处过几天,嘴里也是说什么要报答老头子的恩情,可舒服rì子一旦过惯了,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放手的,老头子知道他懂得生财之道,就随便拨出一点东西来给他打理,就是那样指甲缝大小的东西,就让这家伙住上了海景大别墅,还能坐坐水上飞机到处潇洒,你说他不眼红?”
“可是他们已经输了!”马成空皱眉道:“老头子那里说过,留下来的东西,只交给赢家,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输给了那个姓贺的,就老老实实的断了念想…”
“老头子的话,你也会信吗?”哈哈大笑的张德利打断了马成空的质疑,他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嘲讽道:“可别忘了,这是个什么圈子,这个圈子可以有任何东西,可就是没有一句实话,你,你居然还相信这个!”
“可这一次,来到江西的,分明就只有我们三个,白木和木恩,不是已经被老头子叫了回去吗?”马成空不甘心的大声说道:“如果他肯给第二次机会,那么何必要多此一举!”
“得到第二次机会的,只有我一个而已。”张德利冷笑一声,缓缓的说道:“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这样的机会,还会有许多,许多,许多,老头子那种人要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老鼠,而在这么些人中,也只有我,才会有胆子扑向他这只老虎,白木和木恩,虽然有些野心,可他们的胆子,却是太小了一点,一个私下里和那些白衣勾结,想着取而代之,却被老头子借着贺旗的手在九苍寺除了个一干二净,另外一个,就知道在账目上作手段,想着老头子离开人世的时候自己能够多瓜分一点,你需要明白的是,老头子并不是一个害怕别人觊觎的人,他怕的是,这些人的胆子,要比老鼠还要小上几分,所以,他真正看重的,只有我而已!”
“因为你想要送他一场生死不能,所以他会看重你?”马成空愕然的愣在了那里,张德利这番话说的未免有些惊人,那位老爷子的脾气,虽然相处了几年,但马成空却也不敢说的太有把握,毕竟想要了解一个人,总是要看他言行举止的,然而这位老爷子,老爷子的确是个很简单的人,平rì里没有什么话,见到人的时候总是微笑,至于做事情,更是少见的很,平时有什么事情,底下的弟子随手便可以解决了,哪里需要麻烦他老人家,然而马成空却觉得,人总是差不多的,换位思考之下,自己又不是变态,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养着一条随时会让自己送命的毒蛇很好玩吗?
“他需要的是,一种存在的感觉。”张德利收敛了疯狂的笑容,静静的说道:“或许你会觉得变态,可事实就是如此这般,他今年有多少岁了?八十,九十,还是一百?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却总是不甘心,觉得自己还能在这世上做些风雨,你知道吗,他的名字,曾经叫做不动明王,可现在却改做了光明皇帝,如果有一天他叫自己光明大神,我甚至都不会有一点的惊讶,是的,他是个疯子,他总以为这天下的东西,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他可以让你从一个废物变chéngrén杰,可等着你变chéngrén杰之后,他就会觉得,这场游戏乏味之极,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办法逼着你去做一些事情,最好是能够和他势不两立,这样他才能在你失败的鲜血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存在感,还有,乐趣,所以,他能够给予机会的,也只有我而已,白木,木恩,苏醒,还有你,想要的,都是他背后的那些东西,而我,要的,却是他的命,送他一场生死不能,即便是送不到,可只要已经在路上,他就会开心起来,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变态,还有,可怜。”
“原来是这样…”马成空叹息一声,半晌之后,看着张德利缓缓的问道:“赢了贺旗,便有机会吗?”
“赢了贺旗,就只剩下他了。”张德利咬咬牙,突然冷笑道:“他本以为抛出那些产业就会让大家守着规矩,按照他的办法来玩这场游戏,可我这个人,本来就是被人看不起的,既然是这样,还要讲什么规矩,只要我赢了贺旗,他肯露面的时候,便是我的机会,而你们,只要帮我等到那一天,剩下的东西,你们可以放心的拿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