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后,耿文扬见时间尚早,脑子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俞虹不是在滨海大学上学吗?不如我去看看她,要是正好碰上她放假,干脆捎着她一起回佰城。”
想到此,他当即掉转车头直奔滨海大学而去。
滨海大学女生宿舍的布局跟其他高校差不许多,宿管大妈的管理风格也很相似。耿文扬跟她说明白了俞虹的名字,宿管大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着他不像是坏人这才对着话筒噼里啪啦一通猛喊,扭头对他道:“在外面等着吧。”
不多会儿功夫,俞虹穿着那件过时但合体的粉红色面包服慢腾腾地踱出了宿舍楼。懒洋洋的步态明显表露出她的精气神不足。
“咦?耿文扬!怎么是你!?”见到是突然造访的耿文扬,小姑娘方才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容。
耿文扬敏感地觉察出她有心事,而且比夏天见到时明显清瘦了许多,有意开玩笑道:“怎么?看到是我不高兴吗?”
“怎么会?”俞虹辩解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我去机场送两个客人。”耿文扬指着自己的蓝鸟车道:“顺路来看看你。”
“呀!你买新车了!?”俞虹惊讶道。
俞虹出身于困难职工家庭,与香车宝马基本无缘,突然见到豪车发出些许惊叹也在正常反应之列。
耿文扬看了下手表道:“快到吃饭点了,我请你出去撮一顿吧?”
俞虹不好意思道:“你来看我怎么能让你请呢?还是我请你吧。”
“我是个有钱没处花的土财主,你是个上学的穷学生。”耿文扬开玩笑道:“劳驾,请俞大小姐帮着我多花点钱吧。”
“呸!”俞虹嗔道:“你可不是土财主,知道的比我都多。”
两个人是普通朋友,耿文扬不方便跟她有肢体接触,只能口头上劝道:“走吧,我请你去吃大餐。”
俞虹见他盛情难却,只得点头答应。等到坐上耿文扬的蓝鸟车后,满眼奢华的装饰让俞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虚荣和骄傲,恨不得此刻所有认识她的同学都在身边,眼睁睁看着她被豪华轿车接走。
耿文扬见她表情古怪,微微一笑道:“这车很舒服吧?”
“嗯!”俞虹点头道:“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好的车。”
“等你毕了业有了工作,也能买得起好车的。”耿文扬告诫道:“但是现在,你的任务是学习,不是挣钱比阔,明白吗?”
“我明白。”俞虹犹豫道:“我同学帮我联系了一个工作,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哦?什么工作?”
“去北宁大街夜总会当服务员,说是一天最多能挣到五十块钱。”俞虹向往道:“一天五十,我干上二十天就能赚到一千块钱!”
北宁大街是宁州有名的“红灯区”,街道两旁多是涉黑沾黄的所谓夜总会。一到了晚上,常有打扮妖艳着装清凉的女子进进出出,乃是省城人尽皆知的“快活林”。
如果俞虹为了挣五十块钱而去了那里,十之八九会在威逼利诱下坠入深渊,从而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俞虹,你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吗?”耿文扬冷笑道:“而且不砸别人,正正好砸到你的头上。”
俞虹会意道:“你是说那是骗人的?”
“骗人倒不至于。”耿文扬提醒道:“你是有可能拿到五十块钱,但必然会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代价,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虹其实也明白丰厚的待遇下面恐怕藏着别的陷阱,但是她又十分渴望挣到这笔钱,所以才有所犹豫。耿文扬的提醒犹如醍醐灌顶,让她瞬间清醒。
耿文扬见她沉思不语,于是又问道:“你哥不是发大财了吗?怎么还要你拼命挣钱?”
“我哥?哼!”俞虹气愤道:“一个月都见不着他一次,打电话也很少接。我要是指望他,我妈早就病死了。”
“你妈病了?”耿文扬好心道:“什么病啊?”
俞虹眼神一暗道:“肿瘤!子宫里长了个肿瘤!大夫说,最好尽快做手术,好确定良性还是恶性。”
“哦……”耿文扬又问道:“做手术需要多少钱啊?”
俞虹眼睛一亮,转头注视着耿文扬道:“耿文扬,要不你借给我钱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此话一出,直接把耿文扬吓得打了个哆嗦,呵呵直笑道:“什么都可以答应我?这可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俞虹苦苦哀求道:“只要你答应借给我钱,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眼瞅着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就要在金钱的逼迫下坠入欲望的深渊,耿文扬不得不道:“我可以借给你钱,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俞虹挺直了胸膛,等着耿文扬提出来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但是耿文扬却道:“你必须考上研究生。如果你能考上研究生,而且是清北同浙交复,我就免了你这笔钱。”
俞虹听罢惊得呆了。这叫什么条件?只要她考上清北同浙交复,耿文扬就免了她借的钱。这种条件只对她单方面有利,对耿文扬来说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你……是不是糊涂了?”俞虹迟疑道:“这个条件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的。”
耿文扬转动钥匙重新打着火,瞥了她一眼笑道:“有!怎么没有?”
“我拯救了一个差点走上邪路的女孩子,而且鼓励她成为国家栋梁之才。”他嘿嘿一笑道:“这种积大德的好事,怎么会对我没有好处呢?”
俞虹很清楚他是在故意胡扯,其实全是因为可怜自己才施以援手。心存感恩下她鼓起勇气道:“耿文扬……你是我的男子汉,我……我爱你!”
“你爱我?”耿文扬扭头瞧见姑娘眼中真挚的感恩之情,暗暗叹了口气,把脸一变戏谑道:“可我不爱你呀!你长得太瘦了,没腰没胯的,我根本提不起兴趣来。要不,等你长胖点再说了。”
俞虹虽然是个学霸,但情商并不低。她听得出耿文扬是在故意开玩笑,其实是为了不让她感到尴尬。
“耿文扬是为了保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才这么说的。”俞虹暗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就连我哥哥也不疼我。这次要不是耿文扬仗义相助,我很有可能沦落为出卖色相的那种女人。”
“当全世界抛弃我的时候,只有他无偿地为我撑起了一片蓝天。”感激加上委屈,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小姑娘情不自禁捂着脸轻轻啜泣起来。
“虽然我配不上他,但我一定要努力成为他的女人,让他也爱上我。”俞虹抹着眼泪暗暗下决心道。